“軍轉民？”
姜老仔細的回味著周揚的話，眼神里卻是滿滿的回憶，且略帶一絲懷疑。
軍轉民不是什么新鮮的東西，五六十年代我們就已經開始這方面的探索了。
當時高層就曾在最高國務會議上指出：在生產上要注意軍民兩用，注意軍用和民用的兩套生產技術，要有兩套生產設備，平時為民用生產，一旦有事，就可以把民用生產轉化為軍用生產。
根據這一精神，國家計委還會同軍工生產部門制定了《關于在和平時期發揮國防工業的生產能力，組織生產民品的辦法》。
隨后，上面進一步明確提出了軍民結合、平戰結合、以軍為主的方針。
這一時期，一些軍工企業建立民品生產線，起步民品開發工作。
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經過十幾年的發展，最終軍轉民陷入了停頓。
所以姜老聽到周揚想用軍轉民來解決目前所面臨的問題，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周揚同志，軍轉民我們已經搞了幾十年了，但是效果如何你也是知道的，我覺得軍轉民應該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吧！”
周揚卻搖了搖頭說道：“姜老，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覺得這事兒您暫且不要這么著急著下結論。”
“軍轉民能不能解決目前我們軍工企業在發展中遇到的問題，首先要搞清楚我們目前面臨的根本問題是什么，只有搞清楚了這一點，才能對癥下藥！”
姜老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缺錢，只要有錢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不，你還沒有說到點子上，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缺錢這么簡單啊！”周揚道。
“哦，那還有什么問題？”姜老好奇的問道。
“表面上看，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缺乏研究資金，但實際上是我們的軍工企業缺乏自主造血能力，全靠國家給輸血維持，這才是問題的本質與核心！”周揚道。
姜老眼前一亮，隨即說道：“說得對，我們的科研院所以及軍工單位確實是缺乏自主造血的能力，如果每個單位都能像你們研究所那樣的話，也就不存在眼下的困難了！”
“對，說到底這些軍工單位和科研院所想要生存，最好還得靠自己！”周揚道。
“這談何容易，要知道咱們絕大多數的單位都是靠給部隊供應裝備而生存，一旦部隊采購額減少的話，那他們既要面臨困難。”
接著姜老繼續說道：“想要自己解決經費問題，困難實在是太大了，就目前而言，完全不可能...”
話音未落，就聽周揚淡淡地說道：“再困難能有咱們建國時候的一窮二白困難？”
“想當初我們面臨整個西方的經濟封鎖的同時，還要面對他們嚴密的技術封鎖，在國內還有敵特的干擾破壞，即便是如此，我們的態度卻依舊堅定，甚至于還高傲的告訴那些西方列強：封鎖吧!封鎖十年、八年，我們就什么都有了!”
“結果也正是如此，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我們的科技水平獲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從一個“洋釘”“洋火”“洋油”“洋面”……事事都帶“洋”字的科技蠻荒時代，不但有了自己制造的第一輛汽車、第一架飛機、第一個現代化鋼鐵廠、第一個重型機械廠……”
“還有了“兩彈一星”核武器，建立了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打破了超級大國的核壟斷和核訛詐，二十多年前我們沒有講困難，我們做到了，我相信現在我們依舊可以做到！”
姜老有些激動地說道：“說得好，以前我們能做到，現在我們同樣能行！”
周揚點了點頭說道：“之前搞軍轉民之所以會失敗，主要原因是軍工企業自身正在建設發展中，管理工作跟不上發展需要，軍品質量亟待提高，民品發展成效不大。”
“再加上后期的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許多軍工企業生產建設難以正常進行，軍民結合方針才沒有得到很好貫徹落實。所以并不是軍轉民方針不能解決問題，而是我們在實施的過程中沒有做好而已！”
“只要規避了上面那些問題，那么軍轉民的前途還是很不錯的，不說給上級部門上繳多少利潤，但最起碼可以自給自足。”
姜老略作沉默，而后說道：“你小子這么有信心？”
“對，眼下形勢與前幾年已經大有不同了，這個時候要是搞軍轉民的話，效果可能會很好！”周揚道。
“哦，這是為什么？”姜老好奇的問道。
“軍轉民的關鍵是賺錢，只要能賺到錢，軍工企業就會拿到發展資金，那么就算是成功了，而想要賺錢就必須考慮產品、技術以及市場。”
接著周揚繼續說道：“現在與十幾年前相比，我們的市場更加龐大了，而軍工企業又掌控這大量的技術，只要能找到老百姓需要的產品，賺錢肯定沒問題！”
“哪有你小子說的那么輕巧的...”
姜老的話音未落，就聽周揚再次說道：“您老還別不信，就在前幾天我去了一趟青城，幫聶老那邊搞了個項目，有望解決他們400萬經費的缺口！”
“哦，還有這事兒？”
接著姜老再次說道：“你小子給他們整了個什么項目，咋這么賺錢？”
“雪糕！”
“雪糕？是我們吃的那個雪糕嗎？”
“對，我們的那個項目就是生產雪糕，然后賣給青城的老百姓！”周揚道。
“這...這能賺錢嗎？”
“能啊，現在雖然項目剛剛開始，產能什么的還沒有提升上了，但即便是如此，一天都能收入大幾百上千塊錢，等后期產能上來了，一年幾百萬肯定沒問題！”周揚自信的說道。
聽到這話，姜老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說道：“如果讓你來搞這個軍轉民的話，你會怎么做？”
周揚想了想說道：“如果讓我來做的話，首先就是對國防的生產要素進行分解和重組，力求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挖掘設備、技術、人才的潛力。使得各個研究部門由單純的為國防建設服務，轉化為既為國防建設服務又為國民經濟建設服務。”
“同時對市場進行考察，確定老百姓需要什，再根據各個單位研發并生產產品，賺取利潤！”
“那需要注意什么問題呢？”姜老再次問道。
周揚當即說道：“首先是轉變思想，不要讓企業把軍轉民只看作是解決眼前困難的權宜之計，而是當成一個長遠的，事關單位生存的大事兒來做！”
“其次要注意各個單位在項目選擇上漫天撒網，缺乏遠見，盲目跟風。不要將眼光盯在那些緊俏商品上，都搞自行車、電冰箱、電風扇、縫紉機等產品。搞什么項目主要還是看各個單位自己的技術優勢是什么，量力而行！”
“再就是要注意產品的質量，少搞那些低檔的大路貨，成本高、缺乏競爭力...”
洋洋灑灑的，周揚說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而在周揚闡述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姜老一邊認真聽著，當他講到關鍵的地方，還會拿出筆記本兒寫上一會兒。
兩人有問有答的聊了足足兩個多小時，這才結束了這才談話。
盡管知道周揚離開的時候，姜老都沒有表態。
但是周揚卻能看得出來，這位是真的將他的話聽進去了，這讓周揚心里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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