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定國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紙,何采薇和嚴謹守在一旁,原本何慧蓉是讓嚴謹和何采薇回去的,但是兩人都不愿意走,都要留下。

  從早上開始,何慧蓉基本上滴水未進,這會兒也沒有絲毫食欲,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在三人的勸說下,何慧蓉總算是坐在旁邊的躺椅上準備休息會兒,她這一天確實也累的夠嗆,在心理和生理雙重的疲累下,沒一會兒就傳出了勻稱而又輕微的呼吸聲,何慧蓉睡著了。

  沒過多久,大概晚上十一點多快十二點的時候,麻醉效果過去的孟定國終于也是蘇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后孟定國因為麻醉效果沒有完全過去的原因,躺在床上呆愣了好一會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連坐在床邊的何采薇和嚴謹兩人都沒有發現孟定國醒過來了。

  等到麻醉效果完全過去之后,孟定國這才真正意義上醒了過來,腰背上傳來的陣陣酸痛提醒著他應該是受傷了,因為背部酸痛的不適感,孟定國想要挪動一下身體,他這才發現,他感覺不到下半身了,就好像下半身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孟定國這一瞬間有些懵了,他記得自己摔下樓,他也模糊記得自己被人送到了醫院,還能記得在路上顛簸的時候,身上傳來的那種刺痛感,但是這會兒卻什么都沒有了。

  他猛然間一把扯開被子,當發現他的雙腿還在的時候,孟定國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扯被子的動作同樣驚動了坐在床邊發呆的何采薇,何采薇見到孟定國醒過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雖然明知自家父親雖然會半身癱瘓,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真的看到自己的父親面如金紙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何采薇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那種恐慌。

  “爸!”

  哭聲起了連鎖反應,無論是躺在躺椅上睡過去的何慧蓉,還是靠在旁邊打盹的嚴謹,又或者是躺在窗戶邊上的另一個躺椅上的許十三,所有人都被何采薇的這一聲爸給驚醒了。

  何慧蓉展現出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反應速度,在許十三剛從躺椅上站起來的時候,何慧蓉已經出現在了床邊,一把抓住孟定國的左手,叫了一聲老孟。

  見到圍過來的眾人,孟定國下意識的露出一抹笑容,“你們三個怎么都回來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兒!”

  是不是大事兒,孟定國心里有數,在發現自己下半身沒有直覺的時候,孟定國就大概猜到了什么情況,當時摔下去的時候,他的腰不知道摔在了什么東西上面,咯了一下,當時下半身就沒法兒動了,后來也不知道什么情況,他就暈了過去。

  雖然暈了過去,但是孟定國知道自己是摔傷了腰的,之所以一開始感覺不到下半身的時候會那么激動,他以為自己是被截肢了,所以才會那么激動。

  何采薇聽到孟定國說不是什么大事兒,下意識的就想說哪里不是什么大事兒,都癱瘓了還不是大事兒的話那什么是大事兒。

  但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去,她終歸是學心理學的,這一瞬間她看到自家父親強顏歡笑的模樣,瞬間就明白了什么情況,這會兒很明顯孟定國是不想讓大家太過擔心,所以在強撐著罷了。

  “老孟,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護士,渴不渴,要不要喝點兒水,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從昨晚到現在,你什么都沒吃,一口水都沒喝,我......”

  見到孟定國清醒過來,何慧蓉絮絮叨叨的開始念叨著,何采薇聽不下去了,輕聲提醒了一句道:“媽,人家醫生交代了,爸打了麻藥,術后三個小時不能進水,六個小時才能吃東西的”

  何慧蓉這才想起來孟定國被送回來的時候,隨行的醫生交代過的事兒,恍然大悟,拍了一下頭道:“你看,你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我記得醫生不是說可以用棉簽蘸水抹一抹嘴唇么?”

  何采薇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何慧蓉慌忙起身,準備用棉簽給孟定國蘸一蘸嘴唇,長時間沒有進水,孟定國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何慧蓉一邊用蘸水的棉簽給孟定國潤嘴唇,看著自己昨天原本還好好兒的,還因為外面的謠言晚上睡不著覺的儒雅的丈夫,如今突然就躺在了病床上,老了一截,何慧蓉的眼淚唰的一下就又流了下來,等到冰冷的眼淚劃過臉頰的時候,何慧蓉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伸手擦掉眼淚。

  然而眼淚卻越擦越多,何慧蓉只能慌忙說了一句眼睛里進了沙子,然后便把手里的棉簽塞進何采薇手里,然后快步離開了病床邊上,一頭鉆進了廁所。

  片刻之后,許十三隱約間聽到了廁所中傳來的壓抑著聲音的痛哭聲。

  過了好一會兒,何慧蓉才從廁所里出來,只是眼睛紅紅的,病房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包括孟定國自己也都心知肚明,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說,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所有人都想要說點兒什么,但是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十三啊,你把他們都送回去吧,你孟叔也醒了,這么晚了,你們早些回去睡,明天還上班呢,我守在這兒就行”

  許十三還沒來得及反駁,何采薇就出聲了:“我回去干嘛呀,我上什么班兒,我.....我明天休息,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倆,十三,你把小謹送回去就行”

  嚴謹一聽這話,連忙搖頭:“我.....我就在這兒陪著吧,可以幫幫忙,打個下......”

  何采薇揮揮手打斷嚴謹的話:“有我和我媽呢,兩個人怎么都夠了,你們先回去吧,真有事兒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隨后兩母女一人一句的勸說著許十三和嚴謹回去,就連孟定國都開口讓他倆先回去,許十三聽到這里,也沒有怎么反對,而是默默點點頭。

  見許十三同意了,嚴謹也沒再說話,默默的跟著許十三一起跟三人道了別,隨著許十三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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