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慈音忍不住笑了。
她目光落在照片上,劉總身上,以及外面的楊清柔身上。
她覺得奇怪,卻也不意外。
沈皓燁沉著臉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看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可真是好本事。”
年輕男人笑了笑,“我也是剛才在外面碰見的,一個意外。”
意外?沈皓燁不信。
他朝沈老爺子解釋道:“爺爺,這是個誤會。”
沈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什么誤會?你就是隨便找了一個女人來應付我!”
沈皓燁徹底沒了話說,他心煩氣躁,最后瞪了孔慈音一眼后便離開了包廂。
孔慈音垂頭沒有說話,門縫外的楊清柔笑得一臉得意,誰也沒想到她在國外認識的好友的竟是沈家私生子。
她無意中被好友看見了這張照片,隨之而來便看見了這場好戲。
孔慈音出了門,和厲奕琛擦身而過,厲奕琛眉頭緊鎖,想起清柔給他看的照片……
男人肥碩的手就附在孔慈音的腰間,她面色溫順嬌艷,也不掙扎……
厲奕琛心里升起的一絲愧疚蕩然無存。
沈皓燁開著車就走了,孔慈音被遺落,里面打不到車,只能慢慢走向大門口,她沒有說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輛車緩緩從身邊路過,如多年前一樣,副駕駛坐著楊清婉,一晃而過的是厲奕琛俊雅的側臉,唯一不同的是,孔慈音沒有抬頭追逐汽車的背影。
她不會再去追逐,再也不會追逐。
經歷過的苦難回不了頭,走過的路也不用再回頭了。
見孔慈音回來,劉叔還很詫異。
“怎么這么快就回了?”
孔慈音洗了把臉,說道:“出了點事。”
見她臉色不好,劉叔沒有多問,孔霖安從房間里出來,手里拿著玩具賽車。
孔慈音仔細一看,是厲奕琛給他買的。
她愣愣地看著賽車,心里悵然失落。
取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對嗎?就好像厲奕琛已經不知不覺中取代了她在霖安心里的位置。
孔霖安愣愣地看著孔慈音,不明白她情緒為什么會低落,他有些無措,又叫了聲。
“媽媽。”
孔慈音摸了摸他腦袋,被轉移了注意力,聲音一下變得雀躍。
“劉叔,你聽見了嗎?安安他……”
劉叔笑了笑,“聽見了,我們安安也有情緒了。”
有情緒了……
這明明是個很普通又容易做到的事情……
進了書房,孔慈音神色淡淡地靠坐在椅上,眼神有些放空,她抹掉嘴上裸色口紅,看著鏡子里明艷的自己,她又重新涂上大紅色口紅。
這樣才和她的妝容搭。
郵箱里來了新的郵件,孔慈音以為是萊蒙,打開一看,沒想到竟是……遠在國外的好友。
許多年沒見,一個她幾乎都快忘記了的好友,也是曾經給她打電話說楊清婉回來的人。
夏月。
夏月是她在國外留學時候認識的,兩人關系不錯,后來在她入獄之后便沒有再聯系。
她以為,夏月和那些人一樣,離她遠去。
夏月:慈音,聽說你最近出獄了,最近還好嗎?
孔慈音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那個天真的大小姐,看見這話,她首先就是疑問和懷疑,夏月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自己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在她身上已經得不到任何東西。
孔慈音沒有回復,沒過幾分鐘,夏月又發來了一長段文字。
夏月:很抱歉當年你出事我沒有回國,這些年我一直很牽掛你,也不知道你過得怎么樣,至于我現在才聯系你,是因為我,當年出車禍了。
車禍讓我失去了雙腿,一度想死,也得了抑郁癥,最近幾年心態才調整過來,在國外我得知你參加比賽的事,慈音,我相信你。
孔慈音愣了愣,當年她出事后身邊沒有一個人,她幾乎都快忘了夏月的模樣。
至于郵件里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不愿去猜測,沒有意義。
這件事很快就被她忘在腦后。
晚上,她接到沈皓燁的電話。
沈皓燁喝了酒,聲音含糊不清,帶著煩躁和埋怨。
“孔慈音,你怎么會被人拍到照片?”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帶你去我家晚宴?”
“要不是老爺子說我若是有結婚對象,財產上會多分到百分之五的股份,若不是看你有千金小姐的氣質和模樣,你以為你會有機會進入沈家晚宴?”
聽到這里,孔慈音終于明白了。
她扶了扶額頭有些不耐,覺得他可笑又愚蠢。
她放緩聲音。
“沈皓燁,照片怎么回事你應該很清楚,你想把這一切事情都怪在我頭上?不是你讓我陪的他?”
頓了頓,她聲音變得更輕了,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嘲冷。
“更何況,沈皓燁,你算個什么東西?”
那邊呼吸一滯,沈皓燁從沒想過孔慈音會說這樣的話,他酒精上頭。
憤怒,暴躁,壓抑接踵而來,他張了張嘴,最后卻聽見那邊電話被掛斷。
所有的情緒被嘟的一聲全部堵住,這一刻,一絲異樣從他心底悄然升起。
他甚至,不敢再打電話過去。
晚上,孔慈音正在廚房做飯,門鈴突然響起。
她慢慢脫下圍裙,思考著會是誰。
厲奕琛?不可能,他怎么還有臉來?
沈皓燁?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孔慈音面色坦然,路過客廳,只見正在玩賽車玩具的孔霖安蹲在地上眼也不眨地看著門口。
那雙眼睛黑亮無比,像是在期待。
霖安在……期待?
期待厲奕琛的到來?
孔慈音心里嘆了一口氣,隨后打開門。
門口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女人很漂亮,眉目熟悉。
“慈音。”嗓音柔柔的。
夏月。
孔慈音驚了幾秒,看了看她的雙腿,夏月笑了笑,滿臉溫和,不見留學時期的活潑好動。
她垂眸看看自己的腿,失落道:“腿是廢了。”
孔慈音看了看不遠處的轎車,隨后將她推進來。
“醫生怎么說?”
“以后站不起來了。”夏月說得云淡風輕。
孔慈音的手緊了緊,看著她平和的臉,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沖動。
她們都經歷了磨難,她們應該有很多話說才對。
的確,不到半小時,兩人就回到了曾經的相處模式,她們彼此幾乎將自己這幾年所有的經歷都說了出來。
談到自己抑郁癥,夏月頓了頓。
“確證重度抑郁后那幾年自殺過好幾次,真的不想活了,可是后來無意中在新聞上看到你的消息,想到你被背叛,入獄,出獄后得做了一切,慈音,你讓我有活下去的動力。”
孔慈音沒有回答,看著夏月誠懇的眼神,她突然想到一句話。
人往往看見比自己還慘的人時會產生安慰心理。
似乎察覺自己的話有問題,夏月說出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她掏出幾張紙。
“這是我在國外了解到的事情,你看看。”
孔慈音翻開紙張,里面是楊清柔在國外留學的資料。
霸凌,群毆,勒索,逼人退學……
看到這些她并不覺得意外,只是看到最后,她目光頓住了。
那是一張項鏈設計圖。
和楊清柔參加可瑞兒的那張設計圖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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