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發生的事情，雖然沒有對外公開，但內部圈子卻已經傳達了某些特殊信號，使得鄧老一家遭到排斥和抵觸。
來到狹長的走廊，看到鄧老和知慧奶奶坐在外面。
鄧老拿著一朵小花，正小心翼翼插在知慧奶奶一頭銀發里。
陽光靜悄悄的，歲月變得緩慢。
看到蘇淵一家四口來了，知慧奶奶嗔怪拍了一下鄧老胳膊，鄧老回頭一看，滿是褶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尷尬。
“呵呵，以前我見你們知慧奶奶的時候，她頭發里就別著小花，可美了。”鄧老尷尬笑道。
“現在也很美呀，歲月不敗美人，知慧奶奶是我見過最美的奶奶了。”林初墨走過去，蹲在知慧奶奶旁邊嬌俏道。
知慧奶奶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羞澀笑容。
雖然知慧奶奶年紀很大了，但她的眼睛、五官真的非常好看，透著一股溫雅、溫柔，以及大家閨秀的氣質。
年輕時，必然傾城絕色。
差不多11點左右，開始準備午飯了。
蘇淵和林初墨提出幫忙，二老卻沒有拒絕。
蘇淵洗菜，鄧老摘菜。
林初墨幫忙切菜，知慧奶奶則負責炒菜。
分工有序。
仿佛一家人過著最平常的生活。
快到飯點時，北北和囡囡回來了。
囡囡情緒看起來很低落。
林初墨詢問緣由，北北道：“小胖他們不喜歡跟我們玩了，今天還罵我們……說我們是奸賊。”
知慧奶奶一聽，立即放下鏟子，生氣道：“那個小家伙太可惡了，居然罵我們家囡囡！我要找他算賬去！”
鄧老連忙拉著，無奈道：“小孩子鬧矛盾，你摻和什么。”
說著，鄧老連忙眼神示意。
知慧奶奶才意識到了什么，用圍裙擦干手，蹲下來摸摸囡囡的小腦袋道：“囡囡乖，他們不跟囡囡玩，不是囡囡的問題，以后囡囡有的是朋友。”
“嗯。”囡囡點點頭。
很快，菜做好。
圍著餐桌吃飯。
“奶奶做的菜太好吃了，明天囡囡也想來。”囡囡吃著被夾在碗里的菜，小臉蛋紅樸樸的，先前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到底是孩子。
明天？
知慧奶奶怔怔出神。
囡囡眨巴眨巴大眼睛道：“明天爺爺奶奶沒有時間嗎？”
“囡囡，爺爺奶奶最近很忙，明天就不來打擾了。”蘇淵道。
他見二老遲疑，心沉了大半。
可他不想讓囡囡知道的太多，也不想讓二老為難。
“那過幾天，等爺爺奶奶不忙的時候，我們在來好不好呀？爸爸。”
望著女兒天真的面龐，蘇淵啞口無言，停頓幾秒，笑著點頭：“好。”
這頓飯吃的很慢很慢。
“孩子。”知慧奶奶開口。
她看著蘇淵和林初墨。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放下筷子。
“你們的那個繡鞋已經繡好了，待會兒走的時候，一起帶回去吧，還有囡囡和北北的，雖然尺碼不全，但能穿到他們成年了。”
說完，知慧奶奶看著旁邊的鄧老。
鄧老想起了什么，連忙起身去了后屋。
來的時候，他手里捏著一張存折，遞給林初墨道：“丫頭，我和你知慧奶奶知道你家里的情況，你們快要結婚了，娘家總要辦個嫁妝，我們年紀大了，不知道你們需要什么，這些錢拿著吧。”
林初墨嬌軀一顫，美眸瞬間通紅，溢出水霧，強忍著落淚道：“鄧爺爺，這些錢我不能收。”
“是啊，鄧老，我們怎么能拿你們的錢。”蘇淵也連忙道。
鄧老搖頭道：“以前再窮，閨女出嫁，不管多少，都要有個嫁妝，這樣嫁到婆家才不會被看不起。我知道你們不在意這些小錢，也不會在意這些風俗，但別家的閨女出嫁都有嫁妝，我們家丫頭自然也要有。”
林初墨無語凝噎。
眼淚如斷了線珍珠般滾落下來。
她將要出嫁。
生她的林家，肯定不會過問這件事。
但二老……
明明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們將自己當成親生孫女一樣對待。
給予她無限的親情與長輩的疼愛。
曾經林家給予她的遺憾與虧欠，被二老用他們的溫情彌補的滿滿的。
別家閨女出嫁都有，我們家丫頭自然也要有。
這句話在林初墨內心久久回蕩。
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蘇淵默然。
他恨！
自他成為閻羅以來，第一次真正憎恨命運對鄧老夫婦不公！
鄧老夫婦遭遇這般險境，仍想著他們。
可他能為二老做的，似乎非常有限……
“鄧老，我們還沒結婚呢，娘家的嫁妝是不是給了太早了些？不如等到辦婚禮那一天吧。”蘇淵故作輕松笑道。
說著，蘇淵一直盯著鄧老，眼神透著一抹祈求。
鄧老渾濁眼睛十分清明，透著一抹坦然。
他對蘇淵輕輕搖頭。
蘇淵心神劇震，劇烈喘氣，起身道：“我去趟衛生間！”
說是去衛生間，卻轉身出了門，來到一處樓梯口，點著香煙，眼睛充滿血絲。
鄧老是初代智者。
他很聰明。
他看的很遠。
他知道在授予尋找大會排練上說出那番話意味著什么。
但他仍然去做。
也只能他去做。
因為他是初代智者。
他的話是既具有分量性的。
可……
伴隨而來的是代價！
鄧老他不怕。
他不懼生死。
如果他是貪生怕死之輩，他便不是鄧老，更不會成為初代智者。
不知多久，腳下堆滿香煙頭。
蘇淵聽聞腳步輕輕走來，最后站在自己面前。
抬頭見林初墨紅著眼眶看著自己，不禁牽強笑道：“我待會兒進去。”
“鄧老告訴我，他當眾公開北境真相，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他一輩子教書育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騙世人，所以他從來不后悔做這件事。”林初墨輕聲道，眼睛卻哭的紅腫。
蘇淵默然點頭。
他去樓下水池洗臉、洗手、漱口，把身上嗆鼻的煙味盡可能的散一散，然后回到狹長走廊。
此時，鄧老正坐在搖椅上。
北北和囡囡搬著小板凳坐在旁邊，滿是好奇的聽著鄧老將以前的故事。
知慧奶奶坐在另一邊，手里繡著婚鞋。
陽光正好，大院寧靜，這一切如同畫般美好。
蘇淵準備走過去時，余光見旁邊窗戶上，投影出自己的一張臉。
盡管窗戶是完整的，但由于光的折射，他無法看清自己整張臉。
蘇淵一步頓足，眼神漸變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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