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生在綜合樓外面等了很久。
他叼了根棉簽，似乎是在過抽煙的癮。大舅對這方面看得很緊，煙酒一律都不允許他接觸。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不抽煙喝酒的rapper，哪里夠real呢？
崔忠識、魏昆、劉玉璞先后從大樓正門走出。
表情各異。
崔忠識夾著公文包，滿臉困惑不解。
魏昆和劉玉璞則是有說有笑，像是得了不小的好處。
馬生沒急著過去。
等崔忠識語重心長地跟魏昆說完幾句話后，才從告示板后面走了出來。
他吸著鼻子，盯著腳尖嘟囔道：
“顧老板要找你們。”
魏昆和劉玉璞面面相覷。
這一刻還是來了。
將對將，王對王。不過，比起他們需要顧老板，不如說顧老板更需要他們。
以顧陽的能量，能起到避免許多麻煩的作用。
魏昆點點頭。
“我們這就打車過去。”
“不、不是現在。”
馬生抬起頭，否決道，像是不滿魏昆打斷了自己的話。
他說話時身體每塊肌肉都在用力。
“總經理最近很忙，有個叫孫海洋的傻比，給他煩得不行。招標案水太深，一些人想在游泳池里亂摸，嗯……渾水摸魚！”
他摸了摸鼻子。
“大舅還說，如果你們做的差，就讓我給你們一筆錢。如果你們做的好，就讓你們自己準備些錢。”
這話把魏昆和劉玉璞都搞糊涂了。
見兩人不解。
馬生咧嘴解釋道：“這叫英雄惜英雄！其實很容易解釋的，如果你們不行，我們就買了你們的公司。可你們若是英雄，大家再重新攢個局，一起做買賣，同時不影響你們自己的買賣……”
顧老板的考慮既體面又周到。
他之前揮舞著金錢大棒，說是要投資，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加資入股魏昆和劉玉璞的玫瑰信息咨詢有限公司。
他想的是，拉攏一些人再重新搞一個新玫瑰。
新老并立，雙話事人，互不耽誤。
劉玉璞沉吟道：“想法倒是好想法，什么時候著手做？顧老板打算出資多少？”
馬生搖頭。
“我記不住，反正很多，夠買下許多樓就是了。你們能多準備多少就多準備多少，沒有壞處的。誰出的多，誰拿更多股份，這樣公平，哦，差點忘了，大舅還說魏哥不出錢也能拿至少15%……”
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手表，道：“總大舅說再給你們兩個月籌錢的時間。到那時他辦完了事，你們搞到了錢，到了那時，有我們在，東河周圍八市的市場，都一定是我們的……”
魏昆視力極好，他看見馬生的表上根本沒有日期。
可能是這樣他覺得很氣派吧。
魏昆覺得這個叫馬生的年輕人，有些方面天真得令人發笑。
他身上有種難以道明的特質，像是安祿山進長安——唐完了。
顧陽讓馬生遞過來的話，也算是了卻一件心事。
今天的夜十分涼爽，拂面的風吹得舒服。
心情也隨之平靜了下來。
兩人坐在石凳上。
劉玉璞身體往后靠，用手扶著石凳的沿，兩條細長的腿伸得筆直，整個人顯得很愜意。
她側頭望向魏昆，頭發順著臉頰垂落下來，發尖跳了一下。
“小伙子要搞錢咯，用不用姐姐幫你？”
“診所那邊生意還好吧。”
“再怎么好，體量在那里擺著呢，一個月能有五六百萬就很不錯了。你要去想，多做考慮，要不然啊你一輩子都追不上姐姐我。”
她像是故意激將，又似乎在等待魏昆一個回答。
“我盡量。”
魏昆小聲道。
劉玉璞忽然不太高興，擺擺手，無趣道：
“年紀輕輕，沒點沖勁。你就不能說一定嗎？總是怕話說的太死，像是個三十多歲的……叔叔輩！你這樣不好，要是跟女孩子談朋友會吃虧的。”
“算了算了，跟你聊這些也沒意思。”
“不過呢，我相信，未來一定會更好。”
她望著魏昆，目光帶笑，兩人肩頭對肩頭。
魏昆也像是第一次見面時那般，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右手。
“一定。”
兩只手握在一起，面面相覷，相視而笑。
似乎還有更精彩的人生，在前方等待著他們，未來的路會更精彩，不是嗎？
（全書完）
……
下面是老黑的心里話兼太監感言。
我對不起很多讀者，徹夜難眠，那些熟悉的名字，航海、蛆蛆、Niara、未來君……我真的很難面對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請允許我先誠懇地道個歉。
道歉是遠遠不夠的。
如果真能有誰過來甩我幾個大比斗，我這些天反而能睡得更安心一些。
我該死嗎？該死！
我混蛋嗎？混蛋！
如果是我辛辛苦苦追的書，突然太監了，我也會氣憤難消，心想這傻比怎么就突然不寫了。
我沒必要說那些諸如“全職作者如何苦、多么需要賺錢”的可憐話了。
這一次，算是我第一次正視了自己這些年來，「慘淡」且「虎頭蛇尾」的寫作生涯。
說句讓大家發笑的話。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水平還不算差，若非如此，也不會有許多可愛的讀者大大一次又一次地相信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我寫過一些自認為還不錯的書。
但不錯，是外界的評價，而我的內心想法，是我很真的喜歡“它們”。直到如今，我都能清楚地記得每一個主角的人生、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現狀與未來。
我為自己的書哭過很多次，或者說，是為了他們哭過很多次。
我相信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人，而每一次結束，都是在殘忍地向這些陪伴過我的朋友，道一句永別。
老黑真的是一個非常感性、容易受情緒影響的作者。
以前從來沒跟大家聊過，只有少數幾個讀者朋友知道，老黑在現實的人生其實蠻坎坷的，賣個慘也不為過。
我有十多年的神經衰弱，多夢，正因為這些夢，才有了如此多精彩的故事。
夢也常常是不好的。
夢里有我一輩子也走不出的創傷，有寫不完稿子的焦急，還有日積月累快要壓垮我的愧疚。
我多么希望，現實世界也會有一位光伬醫生，能找她說說心里話。
但我唯一能發泄的途徑，只有寫作。
不幸的是。
“作家”在許多傳統的觀念里，是相當叛經離道且不正經的行當。早些年，我碰巧寫出過一些出成績的書，但無一例外，要么因為政策問題夭折，要么是自身因素，無法再寫下去了。
當然，自身因素是我美化過的說法。
沒有人能理解你的熱愛、你的職業，大發雷霆、爭吵不休的時候，再理性的作者也會為此瘋掉的。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需要別人的認可。
可悲哀的是，這好像成了驢子求而不得的蘿卜。
我犯過很多錯，對不起很多人。有現實中的，有網絡上的，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所以才塑造了這一本主角看似別扭的被動性格和人生觀。
放在當下的商業文學里，這種塑造無疑是不合時宜的。
一個沒有主觀能動性的主角，一個隨遇而安的主角，一個要被動地被推著走的主角……
我跟一個認識多年、境遇宛若雙胞胎的作者朋友聊過。他說，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主角想要干什么，我說，我也是。
其實我的早期作品沒有這個問題。
因為那時的我，還有些輕狂的自信，我相信人定勝天、靠努力能改變一切。
所以那時的主人公，很積極、很有想法和行動力。
但現在的我吧，就是一個因為活著而活著的窩囊廢。總是期待有神跡般的外力出現，將自己從泥潭中拯救出來，以至于將這種心理投影，映射到了主人公的身上。
這樣不好。
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其樂無窮。人是該有想法、有志氣、拼搏向上的。
其實這本書早在半個多月前，被編輯宣布死刑了。
他說老黑啊，這也不是你的水平啊……
我說我想試試，萬一有奇跡呢？結果第1輪PK就華麗麗地掛了。
這種情況相當于換世界重開結果打不過狗一樣。
我心想，媽的糟了。
目標放在1000訂，結果看樣子連一半都費勁，甚至有可能連編輯業績要求的500訂都摸不到……
但無可奈何，市場就是市場，這般真實殘酷。
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審視最近兩部作品出現的問題。上一本書要不是宗叫問題，本該走得更遠，順利完結，洗涮太監之名（真的）……我非常喜歡那個故事，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本“精神續作”了。
沒辦法，從頭出發吧。
像是新人作者一般虛心學習，沉淀下來，寫一本完完整整、輕松歡快的有趣故事，決不能再讓支持過我、還算勉強欣賞我這個老撲街的讀者大大們失望了。
——老黑怪，2023/07/09，極其心虛、嗷嗷痛苦的罪己聲明，兼新書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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