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萬里晴空之上,望著腳下延綿幾萬里、宛若一柄絕世利劍的無敵劍宗。
劍閣老祖面色復雜,滿面愁容。
他自幼便拜入無敵劍宗,習得無上劍道。
耗費百年,從一個入門弟子開始,一步步爬上長老的位置。
有幸結識志同道合的師兄弟,也找到曾私定終身的道侶。
出生名門,修行天賦又高,劍閣老祖的前途本不可限量。
只需數十年,他便可按部就班突破至神通秘境。
到那時,若無意外,劍閣老祖會是下一任無敵劍宗副宗主。
只要坐上副宗主的位置,便算進入無敵劍宗權力中心。
那時,所獲的法寶、丹藥和功法秘籍等修行資源,以海量計算。
無敵劍宗也會盡一切可能,培養副宗主。
借助天時地利人和,他劍閣老祖未嘗不能沖擊靈王秘境。
形勢一片大好,前途不可限量。
可在一次探尋秘境中,朝夕相處的道侶竟然和親同手足的師兄聯手,對他刀劍相向。
三人都是元丹秘境,劍閣老祖即便境界稍高些,但架不住兩人聯手。
且道侶背叛、兄弟反目,已經徹底擾亂了他的心境。
師兄正面與劍閣老祖廝殺,道侶卻在關鍵時刻從后背捅出一刀,洞穿劍閣老祖的胸膛。
師兄瞅準時機,自爆用高價買來的魔道法寶聚魂幡,萬千冤靈、死魂侵入劍閣老祖體內,無情的撕咬與破壞。
處心積慮設計的陷阱,就是為了把劍閣老祖騙出無敵劍宗,徹底斬殺!
本是必死之局,可劍閣老祖卻置之死地而后生,臨陣突破。
一路逃回無敵劍宗后,跪在宗主師父面前,控訴師兄和其道侶的罪行,請宗主師父替他做主。
師兄和道侶也趕回無敵劍宗,看著跪倒在宗主師父面前的劍閣老祖,兩人都慌了神。
無敵劍宗乃名門正派,宗主也是他們師兄倆的共同師父。
無敵劍宗宗主名羅坤錦,師兄名羅通,師弟也就是劍閣老祖名羅通。
三人既是師徒,也情同父子。
此次副宗主之位便是從他們師兄弟兩人中抉出,如無意外,非劍閣老祖羅通莫屬。
如今奸計敗露,可謂是功虧一簣。
在劍閣老祖羅通的期待中,宗主羅坤錦也是他們的師父起身,只看了一眼劍閣老祖肩胛處的傷口,便無情的揮了揮手。
指著師兄羅釗,面無表的宣布道:
“自今日起,羅釗為我無敵劍宗副宗主!”
哐啷!
劍閣老祖的身體癱倒在地,這一瞬間只覺得五雷轟頂、天昏地暗。
那個在他心中,既是師父又是父親的宗主羅坤錦,怎會.......
無敵劍宗不是以名門正派自詡?
不是以仁義道德自居?
為何顛倒黑白,助紂為虐?!
師兄羅釗也愣住了,旋即便是狂喜。
繼而當著劍閣老祖羅通的面,摟著他的道侶,登上無敵劍宗副宗主的位置,迎接弟子膜拜、長老恭賀。
劍閣老祖于宗主面前長跪不起,他只求一個答案。
寒來暑往,于殿下跪了三個年頭。
受盡了嘲諷與奚落,心如死灰。
“為師豈不知你師兄之過,但你道基已被聚魂幡所毀,這一生都無法踏足神通秘境。”
宗主羅坤錦終究是于心不忍,指了指羅通肩胛處不斷冒著黑氣、透露著腐敗和死亡氣息的傷口,給了劍閣老祖一個答案:
“此乃大道之傷,藥石無醫。”
“為師為天下計,為無敵劍宗計,便只能委屈你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劍閣老祖萬念俱灰,徹底傻了。
當上副宗主的師兄羅釗,看著已經淪為廢物的劍閣老祖,依舊不安心。
他修行天賦本就不如劍閣老祖,雖說這大道之上藥石無醫,可若是無敵劍宗中的老古董、老化石愿意出手,并非不可解。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短短的幾年間,師兄羅釗明里暗里對劍閣老祖屢下殺手。
好在師父羅坤錦念及舊情,加上劍閣老祖雖無法突破神通秘境,但在元丹秘境無敵手。
幾次逢兇化吉、死里逃生后,師父羅坤錦知道,再不把劍閣老祖羅通送走,他必死無疑!
要知道羅釗的修行天賦雖不如羅通,但未受道傷,當上副宗主后,又有海量修行資源加持,邁入神通秘境,指日可待。
而一旦羅釗邁入神通秘境,劍閣老祖羅通,必死!
為了保羅通一命,宗主羅坤錦便找了個理由,將羅通下派至劍閣任老祖,而劍閣是無敵劍宗宗主庇護之地。
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他羅釗身為副宗主,卻也無計可施。
當然,最主要的是羅釗知道,劍閣老祖一輩子都無法踏足神通秘境,壽元將近。
為一個將死之人惹怒師父,不值當!
劍閣老祖下放劍閣之日,便是羅釗納妾之時。
一個引來人生至暗時刻,一個卻沉浸在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高光時刻。
劍閣老祖在去劍閣的路上,偶遇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衣衫襤褸,卻氣度非凡。
與大雪中手持古卷,坐于橋頭,充耳不聞世間繁華,浸心春秋大義。
劍閣老祖便走到小男孩前,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古籍。
男孩抬頭,四目相對。
劍閣老祖從他的眼神中熟悉的哀傷與心灰意冷,與自己一般,好像對這世間再無半分留念。
自己是活了一百多年的糟老頭子,看破紅塵,自是應該。
可眼前這小男孩不過五六歲,怎的一雙眼里,滿是風霜與滄桑。
在探查小男孩的修行天賦后,劍閣老祖驚為天人。
那雙渾濁的老眼,爆發出驚人的異彩。
此等修行天賦,勝過平生所見之人。
什么圣地圣子。
什么仙門仙子。
什么太古遺種。
什么純血生靈。
不及眼前男孩之萬一。
劍閣老祖在小男孩身上看到了希望,俯下身子,開口道:
“你可愿隨老夫入劍閣?”
小男孩愣了愣,語氣不卑不亢,反問道:
“去了,可會打攪我看書?”
劍閣老祖搖了搖頭。
小男孩便點了點頭。
自此,一老一少,兩個為情所傷之人。
在同一天,入劍閣!
此后十年,兩人并沒有走出困境。
一個被道傷折磨,壽元將近,只能躲在劍山深處閉死關,像一只躲在角落里舔舐傷口的老鼠,茍且偷生。
另一個則被困在自己畫的圓圈內,始終破不開迷障,走不出魔道女帝突然反水,甚至聯合生命禁區圍殺自己的輪回中。
直至小月兒殺靈雞,幫其斬除心魔。
“主人,我可不管什么大義、什么道德、什么禮制,反正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要是欺負我,我......我就一鋤頭掄死......”
看似簡單不能再簡單的道理,卻像是星星火種,燃盡了整個廣袤草原。
而今日破除迷障的張子凡,決定幫劍閣老祖,也走出那段過往。
不過相較于動口不動手的小月兒,他的方法,則要簡單粗暴的多。
更何況,今日出動的還是以邪魅和詭異著稱的黑衣張子凡。
白衣張子凡乃大帝之姿,對付這些小嘍啰,有些欺負人。
青衣張子凡還是鍛體八重天,一直在壓制境界,等待進入鳳凰大陸,隱藏身份暗中靠近魔道女帝姬九鳳,找出真相。
黑衣張子凡乃準帝修為,此行他出馬,再合適不過。
一別數十年,如今重臨無敵劍宗,劍閣老祖羅通一臉惆悵。
兩人從萬里高空飄然而落,劍閣老祖立于山門前,遲遲不敢邁進去。
他還在思考。
還在取舍。
還在權衡利弊。
壽元將近的他,自知這一行,必死無疑。
可身旁的張子凡和身后的劍閣,他擔心事后會招到副宗主羅釗的報復。
“老祖,你是打算用眼睛把他們瞪死嗎?”
黑衣張子凡滿臉邪魅,周身像是有無窮魔力,就連照射在他身上的陽光,都詭異的消失不見。
給人一種純粹的黑,黑的優雅又邪魅。
“啊,這......”
羅通老臉微紅,旋即從懷里取出紙筆,當場寫了一封拜帖。
“劍閣身為無敵劍宗的附屬勢力,若要入宗門,按規矩必須呈上拜帖,然后靜候......”
砰!
砰!!
劍閣老祖的話還沒說完,黑衣張子凡伸手一抓,山門出的防護大陣便被他徒手撕爆。
“走吧!”
黑衣張子凡一步邁出,率先邁入山門。
還遞拜帖?
玩兒呢?!
爺爺今天可是來單挑整個無敵劍宗的,別搞得跟走親戚一樣。
“......”
劍閣老祖愣了愣,紅著臉連忙把手里的拜帖丟了,丟人啊!
他一個將死之人,卻始終看不破這些繁文縟節。
“什么人?敢擅闖我無敵劍宗!”
“簡直是找死!”
“快結陣,給我拿下!!”
......
防護大陣剛破,便驚醒無敵劍宗的護宗弟子。
由長老帶隊,一柄柄利劍沖天而起,飛向兩人。
二十多柄利劍形成一個碩大的圓圈,從四面八方將兩人團團包裹,不留任何漏洞。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身為西蜀之地三大修行圣地之一,多少年沒人敢擅闖山門了?!
劍氣沖天而起,劍意肆虐,形成一座龐大的劍陣。
張子凡神念一掃,領頭的長老有元丹八重天的修為,其余護宗弟子皆是元丹秘境。
且這些人修煉的功法相近,彼此可以組合成劍陣,形成合力,就是劍閣老祖都不一定是其對手。
不愧是無敵劍宗,隨隨便便一出手,就遠超劍閣!
不過很遺憾,今天他們的對手是張子凡!
“我是劍閣老祖,今日特來拜會......”
不等劍閣老祖把話說完,張子凡以靈力化作一只通天巨臂,對著無孔不入的劍陣,強勢橫掃。
由元丹八重天長老主持的劍陣,可越階而戰元丹十重天。
可如今在通天巨臂橫掃下,好似紙糊的一般。
一個照面,劍陣便潰不成軍。
結陣的二十多位元丹修士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便倒地不起,哀嚎不止。
別說再次結陣,這些護宗弟子體內靈氣全無,連飛劍都控制不了。
原因無它,在他們觸碰通天巨臂的剎那。
一股詭異的吞噬之力驀然爆發,將二十幾位元丹修士體內的靈氣悉數吸走。
化仙為凡!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二十幾個元丹秘境,跟大帝本源根本比不了。
還是太少了!太少了!!
黑衣張子凡根本就不知“低調”為何物,也沒想過息事寧人。
神念起,強勢橫掃整個無敵劍宗,將所有閉死關的老古董和老化石悉數驚醒。
“找到了!”
伸手一抓,接著便帶著劍閣老祖,徒手撕裂虛空。
再出現時,兩人已立于星羅殿前。
星羅殿,乃無敵劍宗副宗主羅釗所居之所。
“老祖,去吧!”
黑衣張子凡一揮手,恐怖的神魔炎自體內席卷而出,形成四道火墻,將整個星羅殿包裹其中,與外界隔離。
“今日想怎么鬧,便怎么鬧!”
黑衣張子凡立于火墻外,望著天際疾馳而來的恐怖身影,舔了舔嘴唇:
“萬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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