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看去,抱著徐穗歲的白若楠正被眾人簇擁著,滿臉笑意朝著她走來。
以蘇晚對她的了解,這很不對勁。
她那哪里是笑,分明是在說:“妹妹你快來,姐姐的套都下好了,就等著你往下跳了。”
蘇晚回了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后扭頭就走。
剛走沒幾步,大腿突然被什么東西絆住。
她低頭一看,抱著她腿不讓她走的,赫然是上次在醫藥學堂見過的小不點。
好像是平南王府的孩子,叫什么靈來著?
“干娘!”見她看自己,齊靈鈞笑得見牙不見眼。
蘇晚卻聽得心口一哽,“小朋友,飯可以亂吃,但稱呼不能瞎喊。”
“啊?”齊靈鈞歪了歪腦袋,表示自己沒聽明白。
被他可愛呆萌的模樣逗笑,蘇晚忍不住捏了捏他粉嘟嘟的臉頰,手感果真與想象中一樣。
雖然他姑姑是真不討喜,但該說不說,這小團子被她養的很好,深得她心。
“干娘要走了嗎?”齊靈鈞眼巴巴的看著蘇晚,大大的眼睛里似有淚意。
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多大的委屈。
蘇晚最見不得這個,嘆了一口氣彎腰將他抱起,“我怎么記得你師父說,某人天天嚷嚷著自己是男子漢?”
身為男子漢,哭哭啼啼什么的自然不行。
不用蘇晚提醒,齊靈鈞捏緊了粉拳,好似下定什么主意一般,擲地有聲道:“鈞兒是男子漢!”
別看他個頭不大,嗓門卻很嘹亮,一嗓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站在一旁的齊雅秋難免覺得尷尬,走上前要接過齊靈鈞,卻沒想到蘇晚竟沒有一點要松手的意思。
被她抱在懷里的齊靈鈞,更是滿臉寫著開心。
“鈞兒,莫要胡鬧。”眾目睽睽之下鬧個沒臉,饒是齊雅秋再這么提醒自己要冷靜,臉上的笑意也難以維持。
她這個小侄兒自從斷奶后,就一直是被她帶在身邊照顧,說一句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為過。
現在他竟然當著她的面,選了一個才認識不久的人?
奶娘之前果真沒說錯,她費心費力養大的,就是一個白眼狼!
被她眼底浮現出的熟悉怒意驚到,齊靈鈞下意識摟緊了蘇晚的脖子,小聲道:“干娘,鈞兒怕。”
感受到懷中的小團子在發抖,蘇晚瞬間冷了臉。
她之前只知道,她這便宜大嫂身在曹營心在漢,怎么也沒想到她的心腸居然這么狠。
這可是她的親侄兒,怎么下得去手?
觸及到蘇晚冰冷的眼神,齊雅秋心中一陣火大,面上卻還要裝出笑意,“鈞兒這孩子平日里不怎么親人的,與小姑這么親近,實在是難得。”
像是明白她說的不是好話,齊靈鈞小嘴一癟,明顯有些委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孩子不是齊雅秋說的那樣。
沒等蘇晚開口,一道脆生生的童音響起,“靈均哥哥!”
聽到熟悉的聲音,齊靈鈞欣喜地抬頭看去,又黑又亮的瞳孔里滿是笑意。
他靦腆一笑,“穗歲妹妹。”
說完,又看向抱著徐穗歲的白若楠,甜甜道:“師父!”
熱絡的態度,好似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齊雅秋的臉上。
她前面剛說齊靈鈞不親人,這左一口師父,又一口妹妹的,不是故意是什么?
無視雙眸幾乎要冒火的齊雅秋,白若楠抱著女兒大步走到蘇晚面前,沖著她眨眨眼,“妹妹今日不忙吧?”
“忙”字到了嘴邊,被蘇晚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為她怕自己一張嘴,小丫頭下一秒就直接哭出來。
見她點頭,窩在白若楠懷中的小丫頭燦爛一笑,朝著她伸出手。
“這……”蘇晚是挺想伸手的。
可懷里這個不肯下來,她也沒辦法啊!
被冷落在一旁,齊雅秋看著人群中備受歡迎的蘇晚,心中妒忌更甚。
一個鄉下找回來的野丫頭,不過是命好,得宮中那兩位的喜歡,也不知道這些人在巴結個什么東西!
咽不下心中這口氣,齊雅秋拉了幾個看上去同樣看不慣蘇晚的,到一旁說貼己話。
白家雖是首富,在京中人脈圈子廣,卻到底不是官宦人家沒那么多的規矩,男女雖分開席面,也只是各占據院子的一邊。
中間隔著一些并不能阻擋視線的花花草草,視線好的,能將對面的人臉都看的清清楚楚。
蘇晚抱著齊靈鈞陪著白若楠母女坐在主桌,察覺到男客那邊有不少人偷瞄這邊,忍不住犯嘀咕。
今天這壽宴辦的,怎么跟相親大會似的?
不等她多想,白父提了一杯,感謝她此前挺身而出救了自家外孫女一事。
想到當時的兇險,二老忍不住抹眼淚,直說要白若楠母女給她磕個頭,感謝救命之恩。
這么大的禮,蘇晚哪敢接,趕緊端著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見白父還想說什么,她趕緊湊近他,輕聲道:“伯父,之前白姐姐送了我一馬車的東西,足夠了!”
白父笑容一僵,“多少?”
商人重利,但凡他像白若楠這般做慈善,白家也不可能坐到如今京中第一首富的位置。
雖說白父之前也多次強調,一定要備厚禮感謝,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送了半馬車不說,女兒竟然也拉了一馬車過去。
重點是,這件事他還壓根不知道!
難怪上次他去庫房挑給定北侯府的禮時,總覺得庫房里少了點什么,一時偷懶就沒查。
照這么拉下去,他的庫房還不得被搬空了?
白若楠坐在一旁穩如老狗,見狀,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在白父的碗里,“爹,今天您過壽呢,多吃點!”
“來,都吃菜。”白父心在滴血。
那些可都是,他為她們母女打下的江山啊!
蘇晚眉心跳了跳,在桌下踢了踢白若楠,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今天這陣仗,白姐姐是想給我找個便宜姐夫,還是又要給誰當紅娘?”
想到上次她說她四哥的性子,與柳思秋般配,她就覺得離譜。
一動一靜,她是從哪兒看出般配的?
行吧,蘇晚承認,她四哥這些年游歷山川各地行商,是有那么一點招小姑娘待見。
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愿意吃窩邊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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