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蕭卓為人太遭人恨，出京不遠，便一路遭人刺殺下毒，路程還未過半時負責照顧“押送”他們夫妻的人，就已經折損了大半。
蕭卓怕的不行，不等隨行的人帶著當地府衙的幫手趕到，就趁著人少看守松懈逃了。
他這次倒是良心，沒忘帶上跟他吃了一路苦，人都被折磨得不像樣的蘇祁月。
暗處跟了一路的人，怕的就是他不跑。
人沒拋出多遠，就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綁去了山上，折磨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被搜山的侍衛找到。
相比較當時的慘狀，之前的下毒刺殺，甚至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具體如何，朱公公沒敢多說，只說蕭卓沒了一條腿，如今只剩一口氣吊著。
要不然，皇上也不能派人來情她。
不知道為什么，蘇晚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蘇祁月那張臉，不由的多問了一句，“蘇側妃人呢？”
“這……”朱公公的表情更奇怪了，看著不像是不敢說，而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快走半步，與蘇晚并肩，壓低了聲音道：“縣主見了皇上，可莫要提蘇側妃的事。往后，怕是也不能再稱為側妃了。”
蘇晚詫異挑眉，“她出賣蕭卓了？”
除了這一點，她想不到還有什么可能，會讓皇上狠心廢掉一個生下皇孫，并且名義上是定北侯府出去的側妃。
之前事情鬧得那么大，她也不過是被剝奪了照看世子的權利，幽居宮中。
朱公公點點頭，又搖搖頭，憋出四個字，“是也不是。”
蘇晚聽的眼眸微亮。
有點意思。
見她確實感興趣，朱公公看了眼四下，確定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蘇側妃出賣了王爺的藏身處，本求自保，卻不想那賊人出爾反爾，抓到王爺之后，反手將她賣到了眼花之地。”
最后四個字，但凡離得遠一點，蘇晚都聽不清。
這種皇家秘辛，說不好是要掉腦袋的，也不怪人謹慎。
朱公公擦了把額上的汗，賠笑道：“這些話奴才也是聽人說的，縣主聽聽就好，莫要當真。”
蘇晚點點頭，給了他一個盡管放心的眼神。
這種話，她是腦袋被門給夾了，才會當著皇上的面說。
跟直接扇他巴掌，有什么區別？
就算看在小嫩草的面子上，為了他倆未來的幸福和諧，她也得為皇上的顏面著想。
情況緊急，蘇晚沒坐馬車，而是直接去后院牽了一匹馬，手持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宮。
看著面前巍峨的宮墻，蘇晚揉了揉被顛疼的屁股，感慨道：“有特權就是好，省事。”
就是腰跟屁股有點受罪……
高德海早已等候在宮門外，見蘇晚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急的直跺腳。
他快步迎了上去，焦急道：“我的縣主欸，小祖宗，你可快點過去看看吧！”
“沒氣了？”蘇晚腿根麻的厲害，腳底一碰到地面，就直咧嘴。
從高德海的角度看，就是兇神惡煞的在問蕭卓死了沒。
他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但這種話，他一個做奴才的哪里敢直接說？
眼見他急的腦門直冒汗，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蘇晚心中有了答案。
看來是還活著。
也不知道這一路上，浪費了多少珍貴的藥材，才勉強吊住他一條命。
浪費可恥！
“縣主，咱們可快些過去吧，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高德海不敢得罪蘇晚，更不敢得罪皇上。
人若是沒到，也只能說是蕭卓的命該如此，怪不得別人。
可現在人都到宮門口了，要是因為他們耽擱了時間，這說不過去。
蘇晚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么，沖著他干干一笑，“那什么，我腿麻了。”
這話但凡換一個人過來說，高德海肯定覺得那是說辭，單純趁機報復。
可蘇晚的性子，他是多少了解的。
若她不愿，只會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不會搞這些小動作。
再看她一臉真誠，那就更不會多想了，立即吩咐人去抬轎子。
蘇晚想說她其實可以，就見高德海一臉嚴肅道：“縣主有所不知，王爺傷的極重，救治起來怕是要耗費不少時間，您這會兒還是省著點力氣的好。”
“不是說就斷了一條腿？”他的話，讓蘇晚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要是工作量太大，她可是要鬧的。
救其他人也就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當是順手了。
可蕭卓這個人，她討厭的緊，答應救人也不過是看在皇上的面上。
他再不濟，說到底也是他的親兒子。
但也僅限于，不難，在她的可接受范圍之內。
高德海臉色變了幾變，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聞言，蘇晚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幸災樂禍，還是同情。
她表情怪異，“都這樣了，就沒必要救了吧？”
高德海沒說話。
但從他沉默的臉上，蘇晚得到了答案。
不管肯定是不能不管的，但怎么管，就是她說了算了。
本著治病救人要嚴肅的理念，蘇晚一直繃著一張臉，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笑出聲。
等見到人，她才發現，高德海剛剛說的都是有所保留。
這何止是可能用不了，是一定的。
東西都爛了一半了，就算剔除腐肉，保留下來，以后也肯定是再沒有用武之地了。
皇上的身份不好說什么，派了高德海當自己的嘴替，隱晦的問他，蕭卓以后還能不能立的起來。
用他的話說，王爺雖已經有了子嗣，可他畢竟還年輕，縣主若有辦法，便想想辦法。
蘇晚什么也沒說，只掀開被子讓他自己看。
那伙人下手極重，一刀從砍斷了蕭卓的一條腿，棄根斬斷。
也不知是刀上用了藥，還是別的什么，他的傷口這么多日非但沒有愈合的跡象，反而腐爛生蟲。
連帶著不曾受傷的那處，腫脹發炎多日，許多神經早已壞死。
這回不是蘇晚不想救，而是，無能為力。
只一眼，高德海便不忍的別過眼，道：“老奴這就出去回稟皇上。”
不多時，外頭傳來皇上沉重的聲音，“丫頭，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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