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院。
聽到院子里的腳步聲,蘇老太太立刻將喝了一半的燕窩遞給仆人,躺回床上哎呦了起來。
嗓門中氣十足,蘇晚剛踏進院子進聽見了。
她眉梢微挑,看向滿臉急色的蘇侯爺,“爹,祖母她老人的聲音聽著挺洪亮啊!”
蘇侯爺嘴角抽了抽,顯然聽明白了她的暗示。
“祖母!”蘇祁月目光閃了閃,神色慌亂的提起裙擺直奔屋內。
不知道的,還以為蘇老太太真的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等著人救命。
雖然覺得蘇晚剛剛的話有道理,但屋內躺著的畢竟是親娘,蘇侯爺毫不猶豫的跟了進去。
蘇晚聳聳肩,也跟了上去。
一進門,她就被屋子里濃濃的藥香熏得皺眉。
難不成蘇老太太不是裝病?
這么想著,蘇晚看向半躺在床上氣色紅潤,半點不像身體不適的蘇老太太。
一把年紀了,裝病也不裝的像一點。
“祖母,您之前不是說頭風痊愈了嗎?怎么好端端的又疼了?”蘇祁月坐在床邊,滿目心疼。
蘇老太太搖搖頭,越過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蘇晚,臉色一沉,“帶她來干什么,生怕氣不死我?”
蘇侯爺皺眉,剛要開口,就聽蘇祁月善解人意的聲音響起。
“祖母,您消消氣,姐姐也是一番孝心,聽嬤嬤說您身體不好就趕緊過來了。”
“趕著過來好氣死老身?”蘇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胸前劇烈起伏著。
她看向蘇侯爺,怒道:“炳榮,你要是還想讓我多活幾天,就趕緊把這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給我趕出去!”
蘇侯爺是孝順,但不是愚孝。
聽著她一口一個野丫頭的稱呼蘇晚,他也來了火氣,“娘,我已經跟您說過,晚晚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您若是容不下她,兒子便帶著舒娘和晚晚另府別居,也免得在您面前礙眼。”
他會這么說,蘇晚確實沒想到。
畢竟放眼大慶,就算是窮苦人家,父母在都鮮少有分家一說。
更何況,老侯爺去得早,只剩一個寡母在家。
真要是分了,京城眾多世家的唾沫星子怕是都能淹死人。
“你!你個混賬東西!”蘇老太太也沒想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口氣沒上來,竟兩眼一翻直直朝后倒去。
“娘!”蘇侯爺只是想維護蘇晚,并不想把老太太氣出好歹,著實被嚇了一跳。
蘇祁月看向他,淚盈于睫,“爹爹,祖母身體素來不好,您又何必……”
她明明什么都沒說,可這略顯幽怨的語氣,再加上那欲語還休的眼神,分明什么都說了。
蘇侯爺心中愧疚,趕忙看向蘇晚,“晚晚,你快來給你祖母瞧瞧。”
蘇晚剛要答應,就聽蘇祁月語調柔柔道:“姐姐,祖母到底是長輩,就算她說了兩句重話,你也千萬別放在心上。”
這話一處,蘇晚答應醫治就好像是聽了她的勸說。
不答應,那就是妥妥的不孝。
蘇晚唇角勾了勾,直接問:“蘇側妃這么有孝心,方才怎么不勸勸祖母別動怒呢?”
蘇祁月臉色微變,張了張嘴想解釋。
“出去!”蘇晚直接趕人。
知道她治病的規矩,蘇侯爺看向蘇祁月,溫聲道:“月兒,咱們先出去,有你姐姐在,祖母不會有事的。”
他語調溫和,態度卻不容抗拒。
“是,爹爹。”蘇祁月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違逆他。
只是那一步三回頭的架勢,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擔心蘇晚會趁機對老太太不利。
陳嬤嬤是蘇老太太入侯府就帶在身邊的,因為擔心主子不肯走,被隨后趕來的張嬤嬤給拉走了。
她想說什么,被張嬤嬤一句“大小姐才是大夫”給堵了回去。
屋內終于清凈下來。
蘇晚掃了床上的蘇老太太一眼,沒并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而是走過去把房間里的兩扇窗都給打開。
這么重的藥味,就算身體沒問題也得被熏出毛病來。
新鮮空氣一股腦的涌進來,沖淡了屋子里的氣味,蘇晚心情舒緩了不少,才有心思替蘇老太太診脈。
怒極攻心,導致氣血上行血壓突然升高產生暈厥反應,不是什么大毛病,吃幾顆藥的事情。
蘇晚正想著,手心多出一瓶降壓藥來。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陳嬤嬤焦急的聲音,“大小姐不過是在鄉下學了點醫術,未必精通,侯爺怎能放心讓她給老夫人診治?”
“本侯相信晚晚。”蘇侯爺沉了臉色。
晚晚是他的女兒,旁人質疑晚晚,便是質疑他。
陳嬤嬤是蘇老太太眼前的紅人,別說是松鶴院上下,就連蘇侯爺平日里對她也是尊敬有加。
聽著他維護的話,再想想蘇晚的脾性,她更站不住了。
偏偏蘇祁月還在旁邊拱火,要哭不哭道:“爹爹,月兒也知道姐姐醫術高超,可祖母對姐姐不喜,還說了那些。
若我是姐姐,肯定也是心中有氣的。”
她這話,就差直接說蘇晚會趁機報復,對蘇老太太不利。
想著蘇晚睚眥必報的性格,蘇侯爺緊擰眉頭,看著關閉的房門有些猶豫。
看出他的神色變化,蘇祁月咬咬牙,又道:“月兒知道爹爹心疼姐姐,想要補償她,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但比起這些,祖母的身體更要緊啊!”
她說著,就要去推開房門。
蘇侯爺伸手攔住她,面色微沉,“晚晚才是大夫。”
“爹爹……”蘇祁月淚盈于睫,一副完全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的模樣。
她還想說什么,就聽院門口響起葉氏冷淡的聲音,“醫者仁心,別說老夫人只是不喜晚晚。
就是你,此前意外滑倒險些小產時,晚晚不是照樣不計前嫌過去相助?”
被葉氏訓斥,蘇祁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嘴唇翕動著要解釋,身后的門突然開了。
蘇侯爺快步上前,看著蘇晚的眼底滿是焦急,“晚晚,你祖母的情況如何了?”
“沒什么大礙,上了年紀肝火旺,喝幾貼滋補調理的藥就行了。”知道他急,蘇晚也沒賣關子。
她話剛說,就聽蘇祁月質疑的聲音響起,“幾貼藥就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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