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半個月已經過去了，鄉試正式開始。
顧妍一大早起來，烙了足夠顧遠三天吃的餅子，蘇晚早在幾天之前，就去市場上挑了最新鮮的豬肉做成了肉脯，給顧遠帶在包袱里。
蘇晚和顧妍把顧遠送到貢院的門口排隊。
參加鄉試的考生，要一個個搜身，確定沒有夾帶之后才能領取自己的號牌，進入考場。
這一進去，就得在號舍里面待整整三天，直到第一場考完之前，都是不能離開號舍。
吃喝拉撒都在號舍里面解決。
不過老天爺在經歷了之前的干旱和后來的雹災洪澇之后，現在脾氣總算是溫和了下來，這兩天原本正是熱的時候，但因為天公作美，頭一天夜里下了一場雨，天氣還算涼爽。
臨近顧遠進考場之前，蘇晚把一只瓷盒和一只小瓷瓶遞到了顧遠的手里，囑咐道：“這個瓷盒里面是清涼的藥膏子，相公，你若是考試覺得頭昏腦漲，心煩氣躁了，就抹一點在太陽穴。
這一瓶是人參丸，在號舍里面休息不好，精神不濟的時候可以吃一顆。”
顧遠接過蘇晚遞給他的小玩意兒，伸手溫和的揉了揉蘇晚的發頂，“謝謝晚晚。”
“三天之后，我在這里等著接你。”蘇晚認真的說道。
顧遠想到她要在大太陽底下等著，有些心疼，但想著讓蘇晚在家里待著等他，蘇晚肯定也待不住，所以就沒有拒絕。
蘇晚和顧妍目送著顧遠進了貢院。
而貢院對面客棧的二樓，皇上正坐在臨窗的位置看著貢院這邊考生入場的情況，蘇侯爺也是坐著的，但是卻坐得戰戰兢兢，屁股只敢挨著板凳的邊緣。
皇上也看著顧遠入場之后，轉頭對蘇侯爺說道：“蘇兄，你這個女婿雖出身鄉野，但卻是一個可造之材，你可聽說了之前茶館的事情？
若不是他及時發現那夫子是個假貨，拆穿了掌柜跟夫子聯手行騙，這些考生只怕是要折損三分之一。
這些考生中說不定就有我大慶未來的中流砥柱，若是就這么折損了著實可惜。”
其實人才折損可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如今大災剛過，百姓對神明的敬畏之心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若是這時候茶館垮塌壓死太多的學子，只怕還會有人拿上天是不滿皇上這個天子來做文章。
蘇侯爺心里就算是再怎么不滿顧遠這個鄉下泥腿子做女婿，現在皇上滿口夸贊，他也只能賠笑道：“皇上謬贊了，他就是運氣好。”
皇上哈哈笑道：“蘇兄啊，這就是你狹隘了，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甚至運氣好比實力強還要重要。”
蘇侯爺面皮抽了抽，反正不管那個鄉間豎子是什么好，他都看不上，甚至提都不想提他。
——
蘇晚和顧妍回到租住的小院兒之后，其實兩人心里都惦記著顧遠的考試，多少有點兒坐立難安的，但是誰都沒有說出來。
蘇晚還好，反正她回到家就鉆進了醫書里面，很快就把她家小嫩草這時候正在考試的事情全拋在腦后去了。
倒是顧妍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就擔心著還在考場里面的哥哥。
蘇晚偶然發現她這個樣子，就干脆把她叫到屋里一起看醫書，兩人都是醫學研究的狂熱愛好者，一研究起來，就連吃飯睡覺都在琢磨。
以至于誰也沒時間去擔心顧遠考得怎么樣了。
直到第三天，兩人才猛然驚覺，今天顧遠的第一場考試結束了。
她們趕到貢院的時候，考生已經在有序的出考場了。
顧妍看著那些出來的考生，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他有些緊張的抓著蘇晚的衣袖道：“四嫂，你看這些出來的考生，一個個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眼神都呆滯了，看起來像是考傻了一樣，四哥不會也這么慘吧？”
蘇晚這時候顧不上回答顧妍的這些問題，她正伸長了脖子在人群里尋找她家小嫩草的身影。
好一會兒之后，終于看到她家小嫩草從貢院里面出來了。
顧遠的臉色同樣有些憔悴，但是在一群滿面菜色，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能暈倒的考生中間就顯得格外的挺拔。
顧妍看到顧遠出來，立即揮著小手喚了一聲，“四哥！”
蘇晚跳下馬車，走到顧遠的身邊，什么都沒說，主動伸手牽著他的手回到了馬車上。
考試辛苦，但是顧遠卻沒受多大的罪，蘇晚給的清涼膏給提神醒腦還能驅蚊，人參丸提氣，肉脯和餅子也好吃。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這一次的運氣不太佳，號舍挨著貢院的馬棚，這大夏天的，馬棚里那沖天的味兒，便是清涼膏都不能完全的蓋住。
回到租住的小院兒以后，顧遠洗漱好了是倒頭就睡。
顧妍得知自家四哥回來就睡著了以后，還有些嫌棄，“四哥也太弱了，就是考三天的試而已，居然考成了這個樣子。”
蘇晚伸手敲了一下顧妍的腦袋，“你個小丫頭還嫌棄你哥哥了，你剛才去接你四哥的時候，沒聽說這三天有多少人直接暈倒在了號舍里被抬了出來？
而且你看那些從考場里出來的人，你四哥已經算是情況最好的了。”
顧妍吐了吐舌頭，“也對，四哥已經很厲害了，就是不知道四哥考得怎么樣。”
蘇晚一雙圓溜溜的小鹿眼彎成了月牙兒，“放心吧，你四哥肯定沒問題的。”
“四嫂，你這么有信心？”
蘇晚驕傲的抬了抬小下巴，“那是當然，我自己的男人，我還能沒信心嗎？”
顧妍：……
人生何處無狗糧？
顧遠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睡醒之后，就接著又進了貢院。
第二場三天考完之后，他又回家睡了一晚，一直到第三場的三天考完。
這一次，顧遠從貢院出來以后，并沒有立即跟蘇晚和顧妍回他們租住的小院兒，因為從仁義縣一起來趕考的同窗都在貢院外等著他。
十來個同窗聚集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才各自告辭。
顧遠上了馬車之后，坐在蘇晚的身邊，雖然臉色同樣疲憊，但是他的臉上比前面兩場考試結束的時候，多了一些興奮。
蘇晚的小手撐在了馬車內的條凳上，顧遠的一只大手就覆在她的小手上，說道：“林兄他們打算在府城多住幾日，等到放榜之后再回去，問我們作何打算。”
蘇晚微微偏著腦袋，一雙黑漆漆圓溜溜的小鹿眼看著他，“相公，你是怎么打算的？”
“駕，駕——讓開，全都讓開！”
顧遠還沒說話，馬車外先傳來了馬蹄疾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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