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顏頓了頓唇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周總，請你再考慮一下。”
周總一只腳踩在合同上，看著蘇清顏發出一聲冷笑，將旁邊的高腳杯拿了過來，倒滿一杯。
“喝！”
蘇清顏的面色瞬間蒼白如紙，周總的嘴角卻抿出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蘇總監是業內精英，談生意的時候從不會喝酒解決，今天就讓我破了這個例。”
他將手中的酒杯塞進蘇清顏手里，蘇清顏只覺得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呼吸，讓她喘不上氣。
周總這是把她的自尊放在地上踐踏，可她卻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好，我喝。”
蘇清顏仰起頭，白熾燈照的她皮膚發亮，溢出來的香檳順著下顎線流進衣領里，周總看得呆住了。
“你......”
他面上猶有不忍，像蘇清顏這種辦事效率又高又得心意的合作伙伴，他其實是欣賞的。
否則又怎么會在乎項目對面的人是誰？兒子應該在乎項目帶來的利益。
蘇清顏喝完香檳，露出一個破碎的笑容。
“現在可以簽了嗎？周總。”
心中的那點憐憫消耗殆盡，為了個男人變成這樣，值得嗎？
“一杯怎么夠？”
蘇清顏再也沒有多余的動作，而是重復著倒滿喝下的動作，即使腹部已經傳來絞痛，她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她這種不要命的喝法，終究是讓周總無可奈何，“夠了，我和蘇總監的合作，這是最后一次。”
蘇清顏立馬蹲身，從他的腳底下抽出合同，彎著腰等他簽完，又目送著他離開了包廂，才痛苦的捂住嘴。
看著滿地狼藉，蘇清顏保持著最后一絲體面，沖進了廁所。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阮箏一回來，陸漠連尊嚴都不愿意留給他她了？
蘇清顏扶著洗手吃干嘔，她其實根本就沒有吃進去東西，現在吐的胃里火辣辣的疼。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腹部，難得露出一絲柔情。
“辛苦你跟著我了，寶寶。”
處理好自己，等蘇清顏再離開廁所的時候，她又變回了那個精致到頭發絲的蘇總監。
可內里的腐朽，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阿漠，這可是陸氏的大客戶，你就這么讓給我了？”
阮箏嬌俏的聲音傳進耳中，蘇清顏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陸漠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轉頭看向阮箏時，眼里的柔情又騙不了人。
介紹客戶嗎？自己的資源陸漠什么時候也會拱手讓人了？
服務生從兩人身旁經過，菜冒著蒸騰的熱氣，陸漠下意識地把阮箏圈在懷中，刺痛了蘇清顏的眼睛。
她下意識的眨了眨，努力的揚起下垂的嘴角。
“陸總。”
陸漠循著聲音看了過來，沒心不悅的皺了起來。
“事辦妥了？”
捏著合同的手已經攥緊，等到交出來的時候卻又恢復如常。
“周總已經重新簽訂了合同，后續還請阮小姐不要修改其中的細節。”
蘇清顏盡量保持著自己的體面，佯裝正常的對著陸漠頷首。
“陸總，我身體不舒服，想請幾天假。”
陸漠不耐地抬眸，實在不明白，蘇清顏為什么還要跟自己耍小脾氣，而這種脾氣為什么又要帶到工作中來？
明明她以前從不這樣的。
“就只是談個合同而已，就累著你了嗎，蘇總監，你這樣會讓我懷疑你的工作能力。”
阮箏拽了拽陸漠的袖子正想說話，蘇清顏已經平復心情開口。
“病假也好，事假也行，扣工資也請便，我身體真的不舒服，還請陸總批準。”
陸漠不悅抬手，卻聞到了從她上飄來的淡淡酒味。
“你喝酒了？”
“我讓你搞定周總，你就是這么搞定的？出賣色相還是陪酒？陸氏從來不出這樣的員工！”
蘇清顏一直維持著的體面，在陸漠的責怪中轟然崩塌，眼中沾了濕意。
“讓我簽合同的是你，我達到目的不就夠了？陸總，員工的私生活你也要過問嗎？”
蘇清顏說完轉身就走，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會敗下陣來。
陸漠已經轉動腳尖想要追上去，他記得很清楚，蘇清顏從來不喝酒。
可阮箏卻挽住了他的胳膊，聲音帶著嬌怯。
“阿漠，譚總來了。”
陸漠的腳步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蘇清顏回到別墅，疲憊的將包扔在沙發上，伸手按了按仍在散發痛意的腹部。
以前讓她每天都掛念著的家，現在就像一個囚籠。
雖然沒有禁錮她的自由，卻將她的靈魂牢牢鎖在這里，家里每一處有關陸漠的痕跡，都是對她的一種凌遲。
蘇清顏突然沒有心情再去收拾自己，只能按著小腹蜷縮在了沙發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帶來一次心理安慰。
墻上掛的時鐘發出噠噠的聲音，蘇清顏很快陷入安睡，只是腹部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在睡夢中皺眉。
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敲門聲將她吵醒。
蘇清顏吸了吸鼻子，腦袋尚且還有些不清醒。
剛打開門，就看見了陸漠那張生人勿近的臉。
“你來做什么？”
視線下移，蘇清顏看見了陸漠手中提著的一袋胃藥，在心中自嘲。
這次又是阮箏的施舍嗎？她不稀罕！
蘇清顏堵在門口，絲毫沒有讓陸漠進來的趨勢。
“陸總，我不需要藥，太晚了，我不方便讓你進來。”
陸漠一手撐著門框，阻止了蘇清顏想要關門的動作。
“你就這么想和我撇清關系？”
蘇清顏的手緊緊的握住了門把，斂住眉眼。
“我們之間，有關系嗎？”
陸漠臉上浮現出一種懊喪的悔意，不由分說的牽住了蘇清顏的手，把她帶進了屋里。
“陸漠！”
蘇清顏費力掙脫，連人帶藥一起丟了出去。
“我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陸漠不知道蘇清顏為什么變得這么偏執，他明明已經半路離席，專門過來看他了。
“蘇清顏！我們還沒離婚！”
門重重關上，里面也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蘇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