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岸，楚慕寒便迫不及待問：“顧伴讀如此聰慧，不知可有想到疏通河道的辦法？”
“急什么？”
沈鈺心道：阿禁如今不是戀愛腦了，就算想到了辦法也不會告訴你。
果然，顧禁直接無視某人的詢問，扭頭看向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的蔡知府：“若要疏通河道，衙門最多能調派出多少人？”
蔡知府一臉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最后還是一旁的師爺回道：“蕪湖衙役共八十人、小吏兩人、仆從二十人，幫閑記錄在案兩百……先前為救災死傷衙役二十八人，避災跑了三十人，仆從也只剩下了五人……如今能找出來疏通河道的，算下來頂多六十人……”
沈鈺聞言蹙眉。
這么寬的河道，想要短時間內疏通，六十人怎么夠？
“那些幫閑的人呢？”他問。
“回大人，他們本就不在衙門的編制內，水患如此嚴重，要命的事，他們只怕不一定肯來。而且有很多早已逃往外地，也淹死了不少，愿意前來疏通河道的，只怕……”
“呵！吃著衙門的飯，有事卻臨陣脫逃。”楚慕寒覺得這么下去，賑災一事恐怕很難開展，因為能調派的人實在太少了。
沈鈺覺得楚慕寒這話站著說不腰疼，這個時代的衙門幫閑，等同于現代的臨時工。有事找你，沒事滾蛋的那種。
你連一份穩定的工作都保證不了給人家，災情來了人家憑什么給你賣命？
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況且，眼下根本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師爺慣會看人臉色，見一個個的都冷著臉，多余的話他一句也不敢說。
沈鈺想了一下，又問：“如今蕪湖城內，以及周邊大概還有多少壯丁？若是招募他們前來疏通河道，大概能有多少人？”
師爺有些為難道：“這個很難說，如今災情肆虐，大家衣不遍體，食不果腹，恐怕沒有幾個人愿意前來賑災。”
“那便強行招募！這里是他們的家，即便他們逃出去，又能逃去哪里？難道連自己的故土都不要了？”楚慕寒一臉冷漠道。
師爺正要領命前去，便被沈鈺喚住了。
“等等！”
“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不必強行招募。你回去后，按照我說的去做，大家自會主動前去疏通河道。”
師爺聞言很是稀奇：“不知大人的辦法是？”
沈鈺示意師爺附耳過去，故意不讓楚慕寒聽到他出的主意。
師爺聽完后，略帶遲疑道：“這……能行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可……”師爺壓低聲音道：“衙門已經沒有存糧了，如何保證前來賑災的百姓能有口飯吃？”
“你們大人不是能從老鼠洞里找出糧食嗎？”
師爺默默地看向他家大人。
蔡知府：“……”
別看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鈺見此，并未道明，只讓師爺按照他所說的方式去做便是。
楚慕寒見他們打了半天的啞謎，不由微微蹙眉。
他知道自己即便問了，沈鈺也肯定不會告訴他，故只得忍住疑惑，暗想回去后便派暗衛盯著沈鈺，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顧禁聽他說到糧食二字便明白了。
不過，他覺得眼下這個不是最重要的。
他們出來了大半天，東奔西走片刻不停，如今已是午后，哥哥還未吃東西。
早上的那碗清粥哪能飽腹？
回去時，兩人坐在馬車上，顧禁不知道又從哪里掏出一包吃食來……
“哥哥先墊墊肚子吧！”偌大的蕪湖，城內竟然沒有一家酒樓飯莊開門，就連小攤販也沒見了，可見災情有多嚴重。
沈鈺確實有些餓了，不過他沒吃多少。
顧禁以為是時間太久食物壞了，哥哥吃不下。便心想著，今晚去狗官的府邸找找看……
沈鈺不是因為食物壞了吃不下，而是將剩下的食物拿了一半出來，分給了街邊乞食的孩子。
這些孩子都是無家可歸了，因為他們的父母要么被大水沖走了，要么是家里沒有食物了，所以只能跑到街上來行乞，或者是撿些東西吃……
沈鈺這回的食物不是白給的，而是需要這些孩子去幫他辦一件事。
“若是找到了，哥哥明日還來這里給你們好吃的。”沈鈺將最后一塊餅分給其中最小的一個孩子道。
“那若是沒找到，哥哥是不是就不給了？”那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問。
沈鈺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找不到也沒關系，只要你們明日準時來這里，哥哥照樣給你們分好吃的，好不好？”
孩子們聞言，頓時雀躍起來。
一口吃的便能令這些孩子得到滿足，沈鈺也不由的跟著笑了起來。
楚慕寒看在眼里，心中冷哼：自身都難保了，還有心情將僅剩的食物分給災民。
在他看來，沈鈺的行為是愚蠢的，因為他那些東西根本救不了那些孩子，倒還不如留著自己吃，然后多想想賑災的辦法，省得到時候自己先餓暈了。
顧禁怕他淋著雨，所以一路跟著給他撐傘，好在下午的雨勢漸小，不過天色依舊是陰沉沉的。
兩人分完食物回到馬車上。
沈鈺掀開轎簾朝著那幾個孩子揮了揮手：“哥哥明日一定來！”
顧禁聞言，心中不免有些醋意。
他希望哥哥這個稱呼只是他一人的……
“哥哥很喜歡孩子？”
沈鈺以前并不喜歡孩子，覺得小孩子只會哭唧唧，而且怎么也哄不好可煩人了。
但方才的那些孩子實在太可愛了，一口吃的便能露出滿足的笑容，就像小太陽一般，令人心生溫暖。
“其實小孩子挺可愛的。”
顧禁聞言，眸光中閃過一抹落寞。
他和哥哥都不可以生孩子，哥哥會不會因此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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