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帥府。

  眾將官侍立周圍,高俅與宿元景站在帥案前,高俅手捧著帥印,一副非常不舍的樣子,遲遲不肯交給宿元景。

  “高太尉,你還得去樞密院上任呢。”宿元景提醒道。

  高俅知道這帥印是保不住了,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雙手緩緩的把帥印遞給宿元景。

  宿元景把帥印接過去,看了一下周圍的眾將,說道:“各位,從今日起本官就是禁軍殿帥,以后希望大家能同心協力幫著我管理好禁軍,不負陛下圣恩。”

  “卑職等一定聽從大人的吩咐,誓死效忠陛下,效忠朝廷。”眾將齊聲說道。

  高俅想起上次自己聽到這些將官說這句話,還是自己接任殿帥的時候,如今再次聽到這句話,卻是對別人說了,心里感到一陣凄涼。

  宿元景看了一下高俅,走到帥案后面,把帥印放在桌子上,說道:“各位,高太尉這些年為了禁軍操了不少的心,如今他高升為樞密使,我等應該為其高興。大家一起祝賀高太尉。”

  “卑職等恭賀太尉高升。”眾將沖著高俅抱拳躬身說道。

  高俅明白,這是宿元景在趕他離開,冷笑了一聲,說道:“宿太尉,殿帥這個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你可要坐穩了,千萬別摔下來。”

  宿元景緩緩坐在帥椅上,雙手放在扶手上,說道:“多謝高太尉提醒,皇上既然讓我來持掌殿帥府,我就絕對不會讓陛下失望,一定會好好的把這個位置坐穩了,為陛下分憂解難。”

  “哼!”

  高俅哼了一聲,一甩袍袖走了。

  “大家送高太尉。”宿元景說道。

  “恭送高太尉。”眾將齊聲說道。

  高俅正走到門口,聽到后面眾將相送,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宿元神態威嚴的坐在椅子上,仿佛那個位置從來都是他的一樣。

  “哼!”

  高俅含怒出了殿帥堂的門,來到殿帥府外,上馬車走了。

  “把花名冊拿來。”宿元景說道。

  文吏把花名冊拿來,宿元景開始對著名冊點名。

  驛館。

  完顏晃回到住處,“哐”的一腳把門踹開,氣沖沖的進到屋里,他的那些隨從將領跟進來把門關上。

  “蔡京、高俅這些混蛋收財物的時候,一個個滿口答應的好好的,真正到了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卻一個也不頂用,真是一群廢物。”完顏晃氣呼呼的坐下說道。

  其中一個手下說道:“殿下不用著急,大宋皇帝現在只是說要商量,并沒有說就不跟我們聯手,咱們可以再給蔡京、高俅他們施壓,讓他們去找大宋皇帝,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大宋皇帝答應跟我們聯手。”

  完顏晃想了一下,說道:“你們立刻分頭去找蔡京、高俅等人,讓他們再向大宋皇帝進言。”

  “是。”

  幾個將領剛準備離開,完顏晃又說道:“等一下。”

  幾個將領停下,完顏晃想了一下,說道:“聽說嘉園王趙楷是大宋皇帝最喜歡的兒子,你們去準備一份厚禮,我去拜望他一下。”

  幾個將領明白,他是想走嘉王的路子,應了一聲,下去了。

  不久,禮物備好了,完顏晃親自帶著禮物去了趙楷的家。

  蔡府。

  內堂之中,蔡京坐在正位上,高俅搭拉著腦袋坐著他右手位置上,童貫坐在左手位置上。

  童貫雖然現在什么職務都沒有,但徽宗并沒有撤消對他的封賜,他依然還是御封的涇國公,所以蔡京把他也找來了。

  “想不到華櫸會來這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僅讓我們失去了對禁軍的控制,而且連調兵權也被限制,以后再想用兵就難了。”蔡京有些沮喪的說道。

  童貫說道:“下官早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個華櫸不把我們徹底的從朝堂上除掉,他是不會收手的。看著吧,把我們手中的權力奪走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就該想辦法對付我們了。”

  高俅看了一下蔡京,說道:“太師,咱們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必須想辦法還擊才行,要不然咱們早晚會全部栽在他手里在。”

  “你們以為我不想對付他嗎?”

  蔡京說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快點殺了他,可是上次我們用了那么多辦法都沒能成功,更何況現在。如今禁軍的控制權被剝奪,調兵權也被限制,我們手里能用的兵力已經所剩不多,必須留到最關鍵的時刻再用,否則提前暴露,很可能連最后一點兵力也保住。”

  童貫品味了一下蔡京的話,說道:“太師說的最關鍵的時刻,是指……”

  蔡京看了他一眼,童貫趕緊把后面的話收了回去。

  蔡京說道:“雖然現在陛下尚沒有完全放棄我們,但從目前他對我們態度來看,已經比以前要疏遠多了,徹底放棄我們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我們必須提前把以后的事情謀劃好才行,要不然很可能會大禍臨頭。”

  童貫、高俅對蔡京的話很贊同,輕輕的點了點頭。

  蔡京接著說道:“華櫸的確是我們的心腹大患,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想快點把他給除掉,但恰恰越是心急,我們暴露在他面前的破綻就越多,落在他手中的把柄也越來越多,最終導致現在不利于我們的局面出現。

  所以,我覺得眼下我們就算再繼續針對他也不會有什么效果,倒不如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到后面的布局上,這樣到了關鍵的時候,我們也能有反擊的余地,不至于束手待斃。”

  “太師所言極是。”

  童貫點了點頭,說道:“眼下華櫸圣眷正盛,我們想動他太困難了,暫時緩一緩,把心思用到后面的布局,的確是一個應對的辦法,但不知太師可有詳細的計劃?”

  蔡京沉吟了一下,說道:“原來我是想把嘉王拉到我們這邊來的,可是嘉王始終不肯用武力逼皇上退位,只想讓陛下廢了太子,轉立他為太子,可眼下陛下對廢太子一事有了新的想法,一時半會兒想讓他廢了太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時間對于我們來說卻是越來越急迫,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陪著嘉王一直耗下去。

  因此,我準備換一個人扶持。”

  “太師準備換誰?”高俅問道。

  蔡京說道:“吳國公趙樞。”

  “趙樞!”

  童貫想了一下,說道:“陛下對趙樞并不是太喜愛,所以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封他為王,太師怎么會想到扶持他?”

  蔡京說道:“趙樞為人愚鈍,既無文才,也無武略,在朝中也沒有任何人脈關系,如果把他扶上位置,他能夠信任的人也就只有我們,到時還不是我們想要怎么樣就怎么樣,他除了乖乖的聽我們的之外還能夠做什么呢?”

  童貫、高俅總算明白了蔡京的意圖,眼睛同時一亮。

  “到底是太師啊,想的就是比我們遠,佩服、佩服。”童貫伸出大拇指說道。

  高俅也說道:“太師的計劃果然周詳,一旦成功,我們不僅可以徹底扭轉現在的不利局面,而且還能借勢把華櫸、宿元景一伙人徹底的消滅,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敢跟我們為敵了。”

  蔡京說道:“這個計劃雖然不錯,但光憑我們幾個人想實施還有困難,必須拉攏一批有實權的人加入我們才行。”

  “太師在朝中德高望重,只要您發一句話,必然會有很多人響應的。”高俅說道。

  蔡京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是宰相,大家平時都以我馬首是瞻,但如果真的涉及到逼迫皇上退位,扶持新皇上位的事,他們未必會聽我的,甚至還會有可能拿著這事到陛下面前去告發,所以這個話我不能輕易對他們說。”

  其實,蔡京已經讓蔡悠在暗中聯絡一些官員,但現在他現在他還不想讓童貫和高俅知道,因為那些人是他準備的后手,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不準備動用那些人。

  高俅并不知道蔡京的想法,點頭說道:“太師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童貫隨后也問道:“那依太師之見該如何呢?”

  蔡京說道:“你們兩位掌管軍隊這么多年,應該在禁軍里面提拔了不少的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掌握著兵權。我想讓你們把他們拉攏到我們這邊來,這樣既能壯大我們自己的力量,同時也能削弱禁軍的力量,而且有這些人在禁軍里面做內應,不僅可以讓我們時刻掌握禁軍的動向,同時還能讓他們在暗中破壞宿元景對禁軍的控制。”

  童貫說道:“之前我們的確是提拔了不少人,不過現在我們無官無職就怕他們不會聽我們的。”

  “是啊,正所謂人走茶涼,如今我們已經不在其位,那些人未必會聽我們的。”高俅也說道。

  與蔡京現在還身居相位不同,眼下童貫沒有官職,高俅又被明升暗降拿走了禁軍的掌控權,那些他們提拔起來的人是他們手中現在唯一掌握的力量,所以都不想輕易的暴露出來。

  蔡京是何等的老奸巨猾,又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心里暗暗冷笑了一聲,說道:“兩位大人太謙虛了,這些人是你們一手提拔起來,我相信你們肯定有辦法讓他們聽你們的話。”

  童貫明白蔡京的意思,看了一下高俅,高俅知道如果不答應,這老賊絕不會輕易的算了,只好說道:“那下官找個機會跟他們說說。”

  “下官也會好找機會去跟他們談談。”看到高球都松口了,童貫也只好跟著說道。

  蔡京知道他們已經領會自己的意思,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這件事不是為了某一個人,而是為了我們整個集體。現在我們都在一條船上,這條船能否平安的到達彼岸,需要我們所有的人共同來維護。否則這條船要是沉了,我們誰都跑不了。所以我希望這個時候大家就不要再有什么私心,能夠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別總想著保留自己的實力,而消耗別人的力量,那樣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

  童貫、高俅明白,蔡京這話看似在說大家要團結,實際是在警告他們,千萬不要在他面前耍小聰明,否則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太師說的是,下官記下了。”童貫、高俅趕緊說道。

  這時,蔡松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太師,金國使者派人來拜望。”

  蔡京看了一下高俅說道:“你們知道金國使者派人來干什么嗎?”

  高俅搖了搖頭,蔡京說道:“今天早朝的時候,陛下沒有答應跟金國聯手,那位金國的王子不滿意了,所以派人來向我施壓,讓我們上書皇上跟金國聯手滅遼。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那位金國王子不光派人來找我,肯定也派人去你、王黼、梁師成那里了。”

  跟著他站了起來,說道:“這些金國人都是一些還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做事不懂的用腦了,如果不好好的安撫安撫他們,萬一他們認為我們是收了禮不辦事,頭腦一熱,把給咱們送禮的事情嚷嚷出來就麻煩了。走,咱們一起去見見他們。”

  “是。”

  三個人一起從內堂來到外客廳,只見完顏晃的一名手下正坐在客廳中等候,見到他們來了,趕緊起身行禮道:“大金國隨使完顏奴罕見過蔡太師、高太尉。”

  完顏晃來的時候是準備去拜訪童貫的,但到了汴京之后,聽說童貫已經被撤職,目前賦閑在家,所以昨天就沒有去找他,因此完顏奴罕不認得童貫。

  蔡京笑呵呵的沖他擺了擺手,說道:“使者不用多禮,請坐,請坐。”

  四個人落座之后,蔡京問道:“不知道使者來找我有什么事情?”

  完顏奴罕右手扶著腰刀,傲氣凌人說道:“我們殿下對太師、太尉等人今天在大殿上沒有促成大宋皇帝跟我們金國聯手感到非常不滿,所以讓我告訴太師,請你們再向大宋皇帝進言,務必促成金宋聯手滅遼的計劃。”

  童貫、高球對他這種說話態度非常不滿,想要駁斥他,蔡京輕輕的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說話,然后笑瞇瞇的說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請你回去轉告你們殿下,我們一定會盡力促使陛下答應宋金聯手之事。不過,現在陛下最信任的人不是我們,而是護衛軍指揮使華櫸,也就是今天在大殿上帶頭反對宋金聯手的那個年輕人。如果他要是極力反對的話,那就算我們再怎么勸皇上也沒有用。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想這個是成的話,還得想辦法說服華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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