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慧心繡坊是劉家的產業后，林寶寶便放棄了在這接活的打算。
故而對劉巧慧的話也沒反駁，禮貌的點點頭算作打招呼后挽上陳氏準備離開。
不想劉巧慧又道：“既是遇見了，也算一種緣分。”
“黃掌柜，前陣子你不是跟我說有一批料子染壞了嗎？你去拿來給這位……”她視線落在林寶寶用一個木簪挽成的發髻上，勾了勾唇：“給這位夫人挑一挑，就當我送的。”
林寶寶抬起的腳復落下：“送我？為何？”
她們的關系有這么好？
不等劉巧慧開口，她身邊剛留頭的小丫鬟一臉鄙夷道：“自是因為我家小姐心善，這外頭誰不知道我家小姐平時遇見個乞兒都要施舍一二的。”
劉巧慧輕飄飄的呵斥：“紅袖，別胡說。”
紅袖聽了非但沒收斂，反而朝林寶寶翻了個白眼：“小姐，奴婢就是怕有些人不知好歹，你好心送她東西還覺得你是在侮辱她。要奴婢說，那些布雖是殘次品，但總歸是細棉的料子，不比有些人穿著打補丁的粗布強？”
“閉嘴。”劉巧慧輕斥，轉而對林寶寶歉意道：“紅袖年紀小不懂事，你別放心上。”
主仆兩個一唱一和，陳氏氣紅了臉：“幺妹，我們……”走字還沒說完，胳膊被輕輕捏了下，陳氏話音一頓。
林寶寶沖劉巧慧笑笑：“沒事，我不介意。不過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嗎？”
劉巧慧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么，用帕子掩了掩唇：“當然。”
林寶寶的笑容又大了幾分，轉而對黃掌柜道：“那麻煩掌柜的去把那些殘次品拿出來吧。”
等黃掌柜抱著一大摞各色布匹出來放到柜臺上，林寶寶還貼心的走過去搭了把手。
料子確實是好料子，否則也不會費心染色，可惜上色不均，深一塊淺一塊。
“我可以隨便挑？”林寶寶又問了一遍。
劉巧慧愣了下：“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林寶寶一臉撿大便宜的表情，手指輕輕劃過那堆布，隨手拿起一匹粉色的在自己身上比了又比，放到一邊。
又拿起一匹煙青色的在陳氏身上比劃一通，放一邊，然后……
“這個青色的給阿時做衣服，他穿著肯定好看。”
“這個藍色的娘穿著正合適……”
“這個給爹……”
林寶寶一邊挑一邊嘀咕，五個哥哥，三個嫂子，七個侄子侄女，等她挑完，黃掌柜拿出來的那堆布就只剩孤零零的一匹還在原來的位置。
她伸出去的手一頓，似剛反應過來，不太好意思道：“家里人多，我多挑幾匹劉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劉巧慧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纖纖玉指死死捏著帕子：“當然，反，反正都是些殘次品，講究點的人家也瞧不上。”
最后一句幾乎是從她牙齒里擠出來的。
黃掌柜聽得目瞪口呆。
講究人家是瞧不上沒錯，但完好的細棉布一尺能賣三十文。
這個就算賣不上那么高的價錢也斷沒有白白送人的理，一般都會裁成碎布片做荷包，帕子，絹花……
“劉小姐果然家大業大，人美心善。”林寶寶夸得真心，將最后一匹布往她挑好的那邊一挪：“幸好我不講究。”
劉巧慧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不，這絕不是她認識的林寶寶，那個人，那個人分明驕縱無腦，自以為是還死要面子。
要知道上輩子，明明……
“林大壯！”
帶著驚喜的聲音將劉巧慧的思緒打斷，她回過神，就見林寶寶速度極快的跑了出去……
林寶寶正愁怎么把這么多布弄回家，林大壯就趕著他的牛車出現了。
今天果然是個宜出行的黃道吉日。
于是劉巧慧就眼睜睜看著林寶寶攔住一輛牛車后，把十幾匹布般上去走了，走了……
哦，人家還很有禮貌的回頭跟她道了聲謝。
若非理智尚在，劉巧慧差點沖上去把東西搶回來，再甩那張討厭的臉兩個耳光。
就像上輩子她打自己的那兩下……
“二，二小姐，咱們就讓她這么拿走了？”黃掌柜的心在滴血。
店里的成品布賣出去多少每一筆都需清清楚楚記錄在冊，能撈到的油水有限。
不像這種殘次品，虧損多少，做出來多少小物件，還不是她想怎么寫怎么寫。
這批貨她算過了，少說能扣下一二兩銀子。
現在全沒了，黃掌柜能不心疼嗎，她又不是家大業大的劉小姐！
“不然呢，難道你要我食言而肥，自打嘴巴讓人看笑話？”
這蠢東西，讓她抱出來就當真全抱了出來，不知道隨便拿幾匹敷衍一下嗎？
劉巧慧心里慪得慌，一刻也不想在這待了。
“小姐，咱們不挑布了嗎？”紅袖提醒得隱晦。
劉巧慧頓住，被林寶寶氣得混亂的大腦總算清明。
是啊，她馬上就可以取代林寶寶的位置嫁給肖大哥，日后誥命加身的也只會是自己。
而林寶寶只能龜縮在桃花鎮這種窮地方當一輩子的農婦。
現在給她占點便宜又算得了什么？
就當打發叫花子了。
這么想著，劉巧慧的心情總算好了不少。
“當然要挑。”劉巧慧看了黃掌柜一眼：“把店里適合男子的上等料子都送到二樓去。”
從慧心繡坊出來，林寶寶直接讓林大壯把牛車趕去了東街的另一家繡坊。
陳氏憋壞了，坐在牛車上，總算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幺妹，方才那個劉小姐分明……”
“我知道啊，她說我是乞丐。”林寶寶笑著拿起一匹布：“二嫂，你說這一匹布有多少尺？”
原身買布都是按尺扯，她是真不知道一匹布有多長。
“寬二尺五分長四丈。”陳氏幾乎脫口而出，她心里還是憋屈，也沒多想：“你既聽出來了，為何還……”
“她罵我一句，我拿她十四匹布，我不虧啊。”
四丈就是四十尺，得近十七兩銀子呢。
如果劉巧慧愿意，她可以讓她罵到破產。
陳氏愣了一下，還能這么算嗎？好像確實比罵回去實惠。
不等陳氏糾結清楚，林大壯將牛車停下來，悶悶道：“到了。”
林寶寶先跳下車，再把陳氏扶下來，掏出十個銅板遞給林大壯：“你在這等我們一會。”
林大壯眼睛一亮：“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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