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九叔世界之神魔白骨道 > 第146章 邊事策問
  龐公眼見無力回天,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簍,輕輕嘆了一聲:“老了。”

  李林甫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開口問道:“龐公心中有事?”

  龐公瞧了對方一眼:“你不也一樣?”

  李林甫笑道:“可是煩憂歸將入朝?”

  龐公索性將話挑明了:“宮中有信,圣人已擬好了王忠嗣還朝入相的圣旨,只等獻俘儀成。”

  李林甫將手中的棋子慢慢放下,開口道:“左監寬心,王忠嗣絕不可能還朝入相。”

  龐公一愣:“你為何這般篤定?”

  李林甫:“圣人也不知受了何人蠱惑,動了出將入相的心思。不過只要稍加提點,圣人就能想起其中利害,收回成命。”

  龐公:“你有計策,可說得圣人改變心意?”

  李林甫微笑著點點頭。

  龐公沉吟片刻,問道:“可是要咱家幫忙說道?”

  李林甫搖頭道:“此等小事,何須龐公出面?王忠嗣功宴之上,尋一內侍,小小動作一番便可。”

  龐公聞之有些不信:“這般簡單?”

  李林甫:“就是這般簡單。”

  龐公盯著李林甫看了一會兒,見對方神情不似作偽,便說道:“此事易爾,咱家來安排。”

  李林甫喜道:“龐公肯助我一臂之力,某就放心了。”

  約定了此事,李林甫頓時輕松起來,陪著龐公開始閑聊。

  中間,李林甫無意間說起了第一次來灞川吃到的春筍燒魚,不由贊嘆道:“自從那一次在左監宅中,吃了那赤焯魚,我念念不忘,回去便讓廚子多番嘗試,卻是怎么也做不出那個味道。”

  龐公聞言笑道:“那燒菜的法子,乃是二郎的獨創。”

  李林甫一愣:“那燒菜法子,是周二郎想出的?”

  龐公:“咱家那輪輿,外面加裝的扶手,還有亭樓臺階旁的斜坡,皆是二郎的主意。”

  李林甫聞言,轉過頭來,先是看了一眼垂首不語的周鈞,又轉回頭來對龐公說道:“周二郎可真是深得龐公信任啊。”

  龐公:“不止是咱家,這別苑里,有受了二郎恩惠的流民,還有平日里得了照顧的雜戶,提起他都贊不絕口。”

  李林甫聽到這里,有幾分驚訝,面露思索。

  與龐公又說了一會兒話,李林甫起身說是想要在別苑中看看。

  龐公出行不便,便讓周鈞作陪。

  周鈞陪著李林甫來到內苑的湖畔,站定在水榭花圜之中,看向灞川的湖光山色。

  李林甫看向遠方的景致,嘆道:“上次來的匆忙,也沒有細看這里的風景。”

  李林甫感嘆了一會兒,突然對周鈞問道:“二郎,你曾隨朔方大軍去過漠北,這大唐的邊軍戰事,你如何看待?”

  周鈞聞得此言,不知李林甫深意,只是小心的回道:“大唐天威,戎夷蠻狄,俯首稱臣。”

  李林甫搖頭道:“邊軍艱苦,又轄制惡劣,那些入了節度使的外放重臣,見識過長安、洛陽等地的繁華,大多心向京畿江南,懈怠軍政。”

  “李某也曾遷任隴右、河西節度使,從到了轄地起,沒有哪一天,不在思念長安。”

  “反而當地的蕃將,土生土長,能夠扎根邊疆,凝聚當地力量,抵御外敵侵擾。”

  聽到這里,周鈞心中一驚。

  他卻是清楚,李林甫現在說的,正是打算用蕃將替代朝將,去任節度使來制御邊軍。

  周鈞連忙拱手朝李林甫說道:“李相,此舉恐有不妥。”

  見李林甫面露驚色,周鈞清楚,雖然自己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引來前者的不滿,但為了阻止十年后的安史之亂,也顧不上這許多了。

  只聽周鈞說道:“蕃將出身惡土,蠻古不化,見朝中升遷無望,便只能結黨營私,以邊軍為私兵,借唐名行劫掠。一來敗壞邊事,恐生禍端,二來嘯眾逆生,離叛大唐。”

  李林甫聞言,笑著說道:“二郎多慮了。”

  “先說將兵之事,朝將為節度使,不少人只想著早日回京,不理軍政,導致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但蕃將就不同,至少朝廷下了軍令,他能打仗。”

  “再說那結黨營私,大肆劫掠。二郎可知去歲大唐稅賦幾何?民間土地瞞匿無數,唐民為躲田稅,或棄或賣,甘做流民。朝中這兩年又大興土木,再加上宮中打賞,封賜功臣等等,國庫藏幣莫說是支付軍餉,就連有些州府官員的俸祿,都以他物作抵。”

  “像是此等關頭,那些外放的朝將節度使,不理朝中困苦,只是愛惜清名,一個勁的索要軍餉和物資。而那些蕃將,卻以劫掠養軍,自給自足,不用朝廷多加費心。二者相比,孰優孰劣,立分高下。”

  “最后說說那離叛大唐之事,蕃將領邊軍久了,是否會生出貳心?”

  “當然會了,一群不開教化的蠻夷,見了中原富庶,就如蠅蟲見到佳肴一般,豈有不覬覦之理?”

  “對付這群人,需得做好二字。”

  “一為『引』,二為『防』。”

  “何為引,邊軍艱苦,自然需要泄欲掠食,朝廷對于此等行為,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來可以練兵,二來可以蕩平隱患,只需要小心引導,仔細編排就可。”

  “何為防,大唐十大節度使,互相鉗制,彼此錯節,確保不會有任何一人會獨自勢大,危及朝廷。”

  “倘若真有哪個節度使,欲起兵叛唐,那其它邊軍就能迅速集結,圍而絞之。”

  “而且,京畿要地,還有南北衙軍、天子禁軍,又有何人可撼之?”

  周鈞聽了李林甫的一番話,只是在苦笑。

  拋開那些兵將稅賦之事不談,單單只說朝廷對于蕃將的『引』、『防』二法。

  李林甫或許不清楚,朝廷縱容蕃將掠邊,而安祿山雖然劫掠奚、契丹、同羅等族,卻只殺族中首領和頭人,又以獎賞和宗教來籠絡那些族民,在短短十幾年間,就拉扯出了二十萬大軍。

  至于『防』,李林甫說朝廷現在十大節度使,彼此制約,軍力互衡,而且京畿還有重兵把守。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之后的十年里。

  天寶八年,哥舒翰率六萬七千唐軍,強攻吐蕃石堡城,戰死者過五萬眾,石堡守軍卻只損失四百人。

  天寶十年,安西節度使高仙芝率兩萬士卒,與大食戰于袒羅斯,唐敗,折損萬余。

  同年,唐軍對陣南詔,在西洱河一戰遭到慘敗,八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天寶十三年,侍御史李宓率領大軍十余萬,再次征討南詔。復敗于大和城北,死者十之八、九,主將李宓投江自殺。

  經次數役,大唐再無可用之兵,安祿山才敢起兵叛唐,直入中原。

  偏偏李隆基年老昏庸,將京畿門前的最后一只可用之兵,給趕出了潼關,指使長安失守,生靈涂炭。

  而那個時候的李林甫,卻早已經埋在了土里。

  這些事情,周鈞根本無法也不能對李林甫提起。

  現在,他終于知曉,想要通過改變李林甫看法來阻止安史之亂,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灞川湖畔,周鈞的心中滿是苦澀,面對自信滿滿、運籌帷幄的李林甫,他只能躬身說出一句話:“李相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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