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邊，幾個小孩子在那兒玩泥巴。
說得準確些，是一個小男孩和幾個小女孩。
看上去年紀都不大，小男孩虎頭虎腦的，黑發黑瞳，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的。
“這是個客廳，嗯，這是臥室，是我和真真睡覺的地方。”
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孩說著，伸出蒼白的手圈出一個地方。
“胡說！我才要和真真睡覺！”另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瞪大眼說著。
“才不要！你在土里待著，這是我和真真睡的。”剛才那個小女孩喊道。
“就你這樣還要和真真睡？也不看你身上的魚腥味。”臟兮兮的小女孩說著。
兩個小女孩因為這事兒越吵越烈，旁邊還有個焦黑的小女孩嚷道：
“你們別吵了，這樣吵是死不了人的！”
小男孩沒有理會女孩們的吵鬧，而是在旁邊認真挖著土，一點點填在自己建的房間上。
“真真啊，你建這個家是想和誰住啊？”剛才那個焦黑的小女孩悄悄摸過來，焦黑通紅的身體，能見著一雙大眼睛烏黑發亮。
她一湊近瞬間就能聞到一股焦炭的味道，還有特有的那種火焰燒蝕的氣息。
似乎這個小女孩不管來到哪里，都像是巨大的熔爐，在焚燒著一切。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認真回道：
“我要建一個巨大的房子，只有我一個人住的房子，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進不來。”
小女孩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問道：
“那我呢？你不愿意和我住嗎？”
“不愿意。”
小男孩干脆回道。
他又在土里挖了一下，隨即一愣，伸手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截指骨。這指骨埋在地里也有一些時間了，上面都沒有腐肉，只剩下臟兮兮的骨頭。
拿在手里端詳了會兒，小男孩便把指骨插在房子邊上，當個裝飾。
他又在土里摸索了會兒，這次摸出一條腿骨。
腿骨不大，應該是個女孩的，但相比他用泥土建造的房子來說，就有些大了。
小男孩眉頭皺起，隨手便把腿骨扔到旁邊，朝旁邊已經撕扯得血肉橫飛的兩個女孩喊道：
“喂！這里哪兒還沒埋過人？全是尸體，太不方便了。”
“我那里我那里！我那附近都沒有其他尸體，只有我一個。”一個小女孩當即喊道。
“真真，用我的尸體吧！用我的尸體建造我們的家！”另一個女孩不甘示弱地說著。
小男孩癟癟嘴，有些無法理解女孩這種生物。
他只能隨便又找了個地兒，這次還不錯，沒摸到多少尸體。于是又挖了一塊土，填在自己精心建造的房子上。
“世界上哪有所有人都進不來的房子啊。”見著小男孩沒有理她，全身焦黑的小女孩嘟嘟嘴道：
“而且那種房子通風一向不好，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一氧化碳中毒死掉了。或者不小心放把火，把自己燒死都逃不出去。”
小男孩還在認真地挖著土，隨口說道：
“想讓所有人都進不來很簡單啊，把人都殺掉就好了。”
小女孩眼睛一亮，問道：
“那死人是不是就可以進你的房子了？”
小男孩摸索著，指尖觸摸到一絲彈性和柔軟，愣了愣，就開始扒拉著這片淤泥。
“不可以。”
“為什么啊！？”焦黑小女孩嘟著嘴不滿道。
“我也不喜歡死人。”
小男孩隨口說著，已經迅速把泥土扒拉開，露出里面一張小姑娘的臉。
這小姑娘很是可愛青澀，臉色蒼白，死了像是不到一天。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生前見到什么令人恐懼的一幕。
在她的脖頸處，有一處淤青。小男孩伸手摸了摸，果然，尸體的脖子已經斷了，像是被人徒手掐斷的。
“又死了一個誒！還是新鮮的哩！”
其他幾個女孩都圍了上來，其中一個女孩認了出來，驚訝道：
“是天天跟在真真身后的那個小婊子！”
“沒錯沒錯，就是她！我天天看到她在跟著真真，可煩了。”
“她上課還在偷偷看真真，我可以作證。”
“我下課見著她被小黃毛堵在廁所里揍，好像是因為不給小黃毛抄作業。”
“她孤僻得緊呢，都不怎么和我們說話。”
“就這種人怎么配得上真真。”
“就是就是！真真是我們的！”
“沒錯沒錯！”
小男孩安靜地聽著，忽然抬頭問道：“小黃毛？哪個小黃毛？”
“就是坐在你前面的左邊的旁邊那個！染了一頭黃毛，看上去痞里痞氣的女生。”
小男孩哦了一聲，完全沒印象。
事實上，在他的記憶里，他的這些同學只有已經死了和還沒有死的區別。
不過這個小黃毛，他倒是記住了。雖說想不起長啥樣，但是個黃毛就行。
他不再開口，想了兩秒，便伸手按在女尸的臉上，把她的雙眼合上。
“真真，你干嘛對她這么好！”
“就是！你不喜歡我們，難道你還喜歡12歲的老女人？”
幾個小女孩在旁邊嚷著，小男孩覺得有些聒噪，就冷冷說了句：
“閉嘴。”
于是所有人都不再開口了。
小男孩低頭望著這具女尸，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時，女尸的雙眼忽然睜開，露出全是眼白的眼眶。
她死死盯著小男孩，嘴角掛著詭異又夸張的笑容：
“真真，我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
畫面到此結束。
柳還真醒過來，晃了晃腦袋，怪異地望著這處稻田。
“看到什么了？”陸紅琴問道。
柳還真張了張嘴，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總結似的說道：
“鬼故事。”
陸紅琴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什么，倒也沒有再開口。
即使沒有親自去挖，柳還真也能知道稻田底下有很多尸體的，尸體多的數量，他甚至都看得去數，但他沒想過，這些尸體都是羅泊鎮的居民。
從尸體的腐爛程度不一來看，他們的死亡時間都不一樣，像是這些年慢慢被殺掉的。
而從前身的反應來看，他顯然也是明白這件事。
以前柳還真就覺得，從小就和一堆鬼怪從小生活，再被死神那個變態天天揉捏，前身還能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成為三好青年，甚至還考上文歌市大學這種一流學府，簡直是祖墳冒青煙。
現在看來，合著前身早就心智不正常了。
這么說也不對，或許在前身的生活環境里，這樣就是正常的。
只可惜柳還真和前身真正接觸的次數不多，大多數都是根據他留下的信息或者提示知道這么個人。
還不曾發現前身小時候居然是這么個情況。
想到這里，柳還真一時間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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