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還真斟酌著用詞,詢問道:
“你是美人魚?還是鮫人?還是死靈美人魚?”
女孩微微抬頭,用氣惱的語氣憤憤道:
“誰是死靈了?你全家都是死靈!”
即使半張臉這么可怕,但聲音委實好聽得不行,跟百靈鳥似的。
柳還真覺得,這娃如果在前世,該是能當個聲優,很火的那種。
“不好意思,我全家還真是死靈。”柳還真聳聳肩。
女孩微微張嘴,過了片刻又把腦袋埋進海水里,咕嚕咕嚕地吐氣泡,像是在生悶氣。
又過了幾秒,她抬起頭,好奇問道:
“鮫人是什么?”
柳還真想了想,回道:“這是我家鄉的說法,喜歡唱歌把人引來,然后吃掉。”
“哦~”女孩歪歪頭,疑惑道:“和我們很像誒……”
“他們男的比你們丑多了!”
“那就不是!”
這娃的腦袋,怎么一股子死靈味兒……柳還真笑瞇瞇問道:
“那么,小美人魚,你在這兒做什么?”
“練習唱歌!長老說以后唱好聽了,可以吸引水手來吃!”小美人魚回道。
柳還真微微沉默,“剛才的歌,是誰教的?”
“長老教的,怎么啦?”小美人魚天真地問道。
“她們平時都是這樣唱的?”
“是啊。”
柳還真摸摸下巴,噓著眼又問道:
“你……不對,她們這樣唱,成功引來水手了?”
小美人魚歪歪頭想想,又想想,這才不確定地脆聲脆氣說著:
“我是沒見過。
“不過長老說,只要我們努力,總有一天會水手被我們的真誠吸引,奮不顧身跳進大海與我們相擁的。”
我覺得除非那水手腦袋有問題……柳還真下意識比了比手勢:
“那這么多年,你是吃什么,長這么大的?”
“海草、腐肉、小果子……海里能吃的很多哇!”
合著,還是個雜食的美人魚?
柳還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在思考,這娃半邊臉都腐爛了,看上去跟死靈似的,是不是從小營養跟不上造成的。
不過看她的身材,也不像營養不良啊……
見著柳還真沒說話,小美人魚又抬起頭,好奇問道:
“你是人類嗎?”
“嗯。”
“我剛唱得怎么樣?”
“……音色挺好的。”
柳還真在心里默念著:但這種歌詞,要是真能迷惑水手,那就是見了死神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小美人魚立馬笑彎了眼,配合她可怕的臉,看上去委實猙獰了些。
她又問道:
“那我能吸引你嗎?”
不能!告辭!
柳還真又斟酌片刻,噓著眼反問道:
“你想干嘛?吸我陽氣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常常聽姐姐們說,人肉很美味,就想咬一口!”小美人魚伸出手指,比劃出一小截,想了想,又縮短成更小一截,
“就一小口……”
柳還真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用真相只有一個的語氣道: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判斷,你姐姐們也沒吃過人肉,她們是騙你的!”
小美人魚呆立當場。
“你姐姐們應該是小時候很頑皮,所有你們長老就這樣騙她們唱歌!
“到你這兒她們又用同樣的理由騙你!
“以此來滿足她們的惡趣味!”
小美人魚整個人失去光澤,像是一具石雕。
是不是把這娃打擊得太大了……柳還真于心不忍,但本著自己人類的立場,教一只小美人魚迷途知返,乖乖吃素是義務,便道:
“你是不是問過你姐姐,人肉是什么味道的?”
“嗯。”小美人魚呆滯點頭。
“她們怎么說?”
“說人肉是甜的,比最甜的冰川蝦還甜。”
柳還真嘴角一勾,又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甚至娃娃都飛到他旁邊,有模有樣地學著摸了摸小鼻梁。
“錯!人肉是酸的!
“你姐姐們就是在騙你!
“鑒定完畢!”
小美人魚:(⊙_⊙)
見著三觀已經毀掉的小美人魚,柳還真循循善誘道:
“其實吧,很多海產品也挺好吃的,我就認識一個賣生蠔的老哥,他生蠔做得賊棒!大補!
“我也學了一點手藝,啥時候烤給你吃,你會喜歡的。”
“嗯……”
還接受不了姐姐們騙她的這個說法,小美人魚現在腦袋有些當機,只能麻木地回答著。
柳還真又要再問她什么,忽然小美人魚再次沉到水里,小聲道:
“椿來了,我先走啦!”
柳還真瞳孔一縮,腦海里瞬間冒出好幾個念頭,但此時時間已經不多,他只能挑最重要的問道:
“你們美人魚信仰的神是誰?”
小美人魚的腦袋都要沉到海水里,此時又浮上來,回了一句:
“海神啊。”
柳還真又要再問些什么,卻發現小美人魚已經消失在海面。
“滋啦”一聲,一條蒼白的魚尾從水里露出,濺起浪花,又迅速消失在翻滾的海面里,留下一連串的泡沫。
有那么一瞬間,柳還真想起了前世的童話故事,那條最后化為海上泡沫的美人魚。
我真的見到美人魚了……可惜是條死靈……腦袋還不太正常……
望著翻滾的海面,還有一浪接過一浪的泡沫,柳還真一時間有些悵然若失。
說起來,美人魚也是在海上的傳說里,我算是見證傳說了?
等等,這么說來,我昨晚見過的海魔,算是海上的神靈,也該是在傳說里?
我才來無盡海幾天,就見證了各種傳說?
很多海民一輩子都遇不到的玩意兒,我幾天就遇到了?
這該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柳還真眉頭皺起,腦海里忽然想起一句話:
【相同的源會讓持有者的命運交織。】
還沒來得及多想,柳還真身體忽然一僵。
他只覺得身后傳來一陣潮濕般的冰涼,像有塊冰塊就佇立在身后一般。連帶著的,就連周身的溫度都降下去不少。
與寒冷相對的,還有那股濃烈的魚腥味和腐臭味。
他想起剛才小美人魚說的那句“椿來了”,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不會這么倒霉吧?
也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有水從喉嚨里快速冒出來一般。
咕嚕聲中,似乎有人邊嘔著水邊問道:
“你知道……村子在哪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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