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這一晚上沒怎么睡好,總是反反復復做著和蔣諾昀分手的夢。
一會兒夢見蔣諾昀怒氣沖沖,指責她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說他會看上她,純粹是瞎了眼。
一會兒夢里的蔣諾昀又變得溫柔起來,拉著她的手跟她說,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和傅誠深接吻并不是她的本意,他不會因為這種事,就輕易放棄她。
這些夢糾纏在一起,一會兒是溫柔體貼的蔣醫生,一會兒是傷心憤怒的蔣諾昀,瞬息萬變,折騰得她心力憔悴。
等早上醒來時,一照鏡子,兩個濃濃的黑眼圈,眼瞼浮腫,眼角通紅一片,顯得她又丑又沒精神。
洛希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做夢的時候一直在哭,偏偏還有那么點意識獨立在夢境之外,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夢里的自己,還不斷在潛意識里提醒自己,說這不過是場夢,等醒過來了,就會發現,其實并沒有那么難受。
她抱著這種“醒來就不難受”的心態,在夢里掙扎著要醒,卻怎么也醒不來。
后來又想,既然醒不過來,索性就在夢里好好哭一場,把情緒發泄出來,等醒了以后,心情也會好受些。
誰知,夢里的她在哭,真實的她也在哭,邊做夢邊哭,把眼睛哭成了這幅鬼樣子。
待會出門被傅誠深看見了,指不定又要笑話她。
他八成又會掀著眼皮子涼颼颼地看她,嘴角半彎不彎,淡淡笑意從鼻腔里發出來,帶著淺淺的嘲意。
就像是在看一個并不能把觀眾逗笑的小丑,頂著一張滑稽的臉,自取其辱。
只要一想到傅誠深會這樣看她,洛希的腦袋就疼得快要爆炸。
她使勁按了按太陽穴,疼痛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越發突突的疼。
眼看預定的會議時間就要到了,她又急,又氣,忍不住用拳頭敲起自己的腦袋,把悶氣全撒在自己身上。
“不行。狗男人見不得我好,我偏不讓他順心。”
她去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把臉,又從冰箱里抓了一大把冰塊,給眼睛做冷敷。
那些冰塊剛放上去的時候還挺舒服的,過了一會兒,隨著冰塊融化成水,她臉上的溫度越來越低。
眼瞼處又是全身最嬌貴的皮膚,沒一會兒就被凍得受不了,深入骨髓的冷。
洛希咬牙忍著,足足堅持了快半個小時,這才把冰塊拿下來。
眼瞼是消腫了。臉色卻慘白一片。
會議時間快到了,她顧不上更多,趕緊出門,去會議室開會。
傅誠深和陸冉已經在里面。
陸冉一見到她,就驚訝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陰陽怪氣地問她:“洛寶貝,你昨晚撞鬼了?”
洛希側著頭,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還是冰涼一片,臉色能好看才怪呢。
她搖著頭:“沒有。”
陸冉回頭,沖傅誠深皮笑肉不笑:“我怎么覺得,你這家酒店選址有問題。要不然,怎么會才過了一晚上,一個手腫的跟熊掌似的,一個臉色白的跟鬼似的?”
洛希沒忍住,朝傅誠深的方向看了一眼。
視線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他表情淡淡的,眼里沒什么情緒。只看了她一眼,立刻就轉移了視線。
好像她是什么臟東西,看上一眼都覺得嫌棄似的。
洛希皺了皺眉心,也冷著臉,把頭扭開臉。
昨晚還深情款款地喊她洛洛,說著要和她復合的話,瞧那樣子,像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看似的。
就因為被她拒絕了,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可見這男人的誠意和所謂的愛,也就那么回事。
她不當真,也沒放在心上,才是正確的選擇。
傅誠深喊了聲:“陸冉。”
抬起手,修長指尖慢悠悠在馬克杯口畫圈:“幫我倒杯咖啡。”
“我又不是你家傭人。”
陸冉嘴里吐槽著,還是把咖啡壺拿過來,給他倒了一杯,皺眉看著他捂著杯子的手。
“你手傷成這樣,確定不去醫院看看?”
他眼皮抬了下,又飛快落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悠悠道:“不必。”
喝了口咖啡,又慢吞吞道:“只是被山石劃傷而已,不是很嚴重。”
陸冉撇了撇嘴:“這叫不嚴重?還是你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癖好,就喜歡身上帶傷,疼痛難忍的感覺?”
洛希在聽到傅誠深說”山石劃傷“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了,等到聽完陸冉的話,再也忍不住,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嚇了一跳。
傅誠深那只受傷的手,真的像陸冉說的那樣,腫的跟熊掌差不多了。
明明昨晚還只是微微有些紅腫,并不嚴重的傷口,這會兒半個手背都腫了,皮膚紅且泛著水光,傷口處皮肉翻開,露出點不正常的白色。
瞧著,竟是已經發膿了。
洛希脫口而出:“你手怎么成這樣了?”
她不是給他傷口消過毒了呀,怎么還會腫成這樣?還化膿?
傅誠深飛快看她一眼,然后低頭,額發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神,叫她看不見此刻他眼里,得逞的笑意。
“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不是中間夾雜著絲絲涼氣的聲音,單聽語氣,倒像極了在議論別人的事。
但那疼,也是真的叫人感同身受。
洛希光是看了他傷口一樣,心口就突突的跳,既不敢看,又忍不住去看。
又聽見他淡漠的聲音,語氣平靜極了:“不用擔心我。忍一忍,總會好的。”
這話一下子讓洛希想起來,他那時候發高燒,卻固執地不肯去醫院,還說他從小就是這樣,不管什么病,忍一忍,就好了。
她本不想理他。只是聽他這樣說,腦海里就忍不住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傅城深,生著很嚴重的病,卻沒有人管他,小小的人兒用雙手抱緊自己,一聲不吭,死死咬牙硬撐。
她心軟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突然道:“你乖乖待著別動。”
轉身出了會議室。
直到洛希腳步聲徹底聽不到,陸冉才扭頭看著傅城深,笑嘻嘻問他:“行了,人走了,你也別裝了。說說吧,你是怎么用一晚上時間,就把傷口搞成這副鬼樣子的?”
傅城深臉上一點被戳穿的羞愧都沒有。
他換了只手端咖啡杯,眉頭皺起,一副強忍疼痛的樣子。
語氣依舊淡淡:“喝了點酒,泡了個澡。”
陸冉一副“我信你,我就是白癡”的鄙夷表情,道:“喝酒泡澡能泡出一只熊掌來?你泡的不是浴缸,是泡菜壇子吧?”
傅城深淺淺一笑:“把手放在水里就可以。”
陸冉恍然大悟,問他:”泡了多久?“
“一整晚。”
陸冉嘴巴半張,沖他豎起大拇指:“是個狠人。”
“還好。”
很快,洛希回來,手里抱著酒店的醫藥箱。
她走到傅誠深面前,猶豫了下,開口,要他:“把手伸出來。”
傅誠深順從地把受傷的手遞給她,手臂朝上,傷口完全暴露在她視線里。
口中淡淡道:“不用麻煩。”
洛希沒理他,低頭,神情專注地給他傷口消毒,手上半點力氣也不敢使大,生怕弄疼了他。
倒不是因為心疼他,只是,那傷口看著怪害怕的,出于本能,她不敢使勁。
消過毒,她又擠出來一點有消炎作用的藥膏,用棉簽蘸著,均勻涂在他手背上。
整個過程中,一句話也沒有。偌大的會議室,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安靜地讓人覺得壓抑。
陸冉想說點什么,搞點聲音出來,張了張口,不知道為什么,沒能說出來。
很快,洛希處理好了,抽手離開。
“傷口不能碰水。藥膏一天要涂抹三次,你自己記住。”
傅誠深這會兒倒是毫不避諱地抬頭看她,聽了她的話,淡淡“嗯”了一聲。
頓了下,又笑了笑,帶著點哭苦澀無奈的意思:“我一只手,不方便。”
洛希抿了下唇,目光轉移到陸冉身上。
陸冉立刻擺著雙手,連連后退:“別看我。我都說了,我不是他家傭人。”
明擺著不想沾邊。
洛希想了下,開口:“要不然,我去找……”
傅誠深立刻猜到她要說什么,打斷她的話,道:“我和雨菲,昨晚已經分手了。”
洛希沉默不語。
明明是他要和林雨菲分手,可她這慢慢地愧疚感是哪里冒出來的。
好一會兒,她放棄掙扎,向他妥協:“還是我來吧。”
他“嗯”了一聲,明明沒什么情緒。
可洛希就是覺得,他這一聲,答應的很是輕松。
林雨菲遲到了半個多小時才來,臉上也沒多少精神,不過氣色看著還行。
經過洛希面前時,甚至還和她笑了笑,像是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似的。
她抱著一疊資料進來,重重往會議室上一扔,揚起職業笑容,從容道:“我剛和YU總部通過電話,基本上,總部對你們提出的合作條件沒有異議。不過,合同中有一點需要變更。陸氏集團方面,將不再由陸總和洛希你們兩人負責這次的合作。抱歉,據說這是陸氏集團高層的意思,我也無能為力。”
陸冉愣了下,挑著眉梢問她:“林中的意思是,我被陸氏內部排擠了?”
“大概是這個意思。”
陸冉和洛希互相看了一眼。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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