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傅先生,復婚請排隊 > 65、只是一個玩物罷了
  傅誠深回到自己房間。

  他洗了澡,刷了牙,換了睡衣,躺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眠。

  從前也沒覺得他的臥室有這么大,關了燈,黑洞洞的,讓人有些不適。

  今晚似乎格外的冷,明明都快五月份了,怎么夜風還吹得這么涼?

  他煩躁地坐起來,想再抽支煙平息心里的邪火,手伸到床頭柜上,摸了空。

  只好又把燈按亮,卻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他也不是關心她。只是今晚天涼,她又病了,萬一半夜再發起高燒,沒人知道一命嗚呼了怎么辦?

  他只是不想她病死在他的房子里。

  所以,他陪她一晚,不過分吧。

  他做好了心理建設,下床,穿鞋,腳步很輕地走到她房間外。

  手一推,門開了。

  他心里長出一口氣。她果然是病了,瞧,都忘了關門。

  他走進去,借著月光,看到她正背對著他,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睡著的樣子。

  他走到她床邊,猶豫了下,跟著脫鞋,上床,揭開被子一角,輕車熟路地躺了進去。

  她的床上,果然,比他的要暖和很多。大概是房間小的緣故吧,沒錯,一定是因為這個。

  他靜靜躺了一會兒,慢慢側過身,臉朝向她后背的方向,定定看了一會兒,把手搭在她腰上。

  沒有被拒絕。

  他松了口氣,正要閉上眼睛入睡,耳邊卻響起她清清淡淡的聲音。

  “傅先生,我搞不懂,你到底是討厭我,還是可憐我?”

  她并沒有睡著。

  傅誠深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他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毫無意義的問題。

  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案,自己先低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在想,我其實高估了自己?只是一個玩物罷了,根本談不上討厭還是可憐。”

  傅誠深其實也搞不清楚自己對洛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想法。

  只是,他聽到她這樣說的的時候,直覺想反駁,甚至還有點想生氣。

  她把他想的太不堪了。

  他雖然覺得她貪心,有心計,有手段,還會裝可憐,可也僅此而已,他從來,沒有認為過她是什么玩物。

  幾乎是立刻,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跟著松弛下來,輕輕拍了拍她,可以壓低了聲音哄她:“別亂想。”

  洛希就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了口:“在傅先生這樣的人眼里,我們普通人是不是和螻蟻一樣輕賤?”

  傅誠深沉著臉抿起了唇角。他覺得她一定是因為高燒,把腦子燒壞了,才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不想回答,又怕他不答的話,她還要繼續問類似的奇葩問題,便勉強開了口。

  “不是。”

  “不是嗎?”她笑意更重,語氣不無嘲諷,“那為什么,你的一句話,就可以否定我過去十幾年的努力?就可以扼殺掉我所有的希望?”

  她所有的努力,在他面前,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甚至,都沒有向她求證一下,就出口判定了她抄襲。

  就是因為,他是傅氏集團的總裁嗎?所以人人都信服他,把他的話奉為圣旨?

  要是她也有個世家大小姐的身份,有個董事長爺爺,是不是就不會再有人能覺得她會抄襲?

  一個人的出身,比她后天所有的努力還要重要嗎?

  她覺得可笑,更多的是無奈。

  明明是不公平的事,她卻無能為力,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某個評委會善心大發,點開她發過去的郵件。

  如果,所有的評委都徹底厭惡了她,對她發過去證明自己沒有抄襲的郵件嗤之以鼻,甚至直接移到垃圾箱,那她這輩子都要背著這個污點,徹底和設計師無緣。

  她的夢想,姑姑對她的所有希望,在現實和絕對權威面前,顯得那么不堪一擊。

  傅誠深重重出了口氣。熱氣噴灑在她脖子上,分明是有知覺的,她卻毫無反應。

  “我讓李顯去查了。”他幽幽告訴她,語氣里有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示好,“事實怎樣,很快就會查明的。”

  洛希卻覺得,這不過是他對她的一點點施舍罷了。

  甚至,他可以說,他讓人調查過了,事實就如同他猜測的那樣,她,抄襲了。

  反正黑和白,不過是他嘴巴一開一合的事情罷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不必了。已經不重要了。”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證明自己的。

  不知為什么,傅誠深聽見她說這句話,心就止不住地往下墜,像掉進去了無底洞似的,好半晌都無邊無際的。

  他搭在她腰上的手往上移,扣在她肩膀上:“洛希,相信我。”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給他任何的反饋,似乎是已經睡著了。

  他不敢輕舉妄動,保持著這個姿勢好一會兒,才輕輕把手拿起來,然后慢慢上移,極輕地覆上她的眼睛。

  她沒有睡。眼睛依然是睜開的。

  他摸到了一手濕潤。

  她在哭。

  傅誠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第一反應竟然是按亮了吸頂燈。

  房間驟然亮起來。

  眼睛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他緩了一會兒,伸手去掰她的肩膀,想要看到她的臉。

  她不肯,極其固執地和他擰起來。

  他只好放棄,松了手,撐起身子,越過她的肩膀去看她。

  她察覺到了,縮著小腦袋往枕頭下面鉆,鐵了心不肯讓他看。

  可惜,還是晚了。

  他分明看見她臉頰上的水光,還看到枕頭上洇濕了一小片。

  胸腔里的那顆心此刻終于墜落到底,仿佛沉入了一片深淵。

  他想跟她說,讓她相信他,如果李顯的調查結果顯示,她并沒有抄襲,那他一定會通知組委會,讓他們恢復她的參賽資格。

  可是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

  她分明是不信他的。他說再多,她依舊不會相信。

  他躺回去,給她蓋上被子,伸手按滅了燈。

  “你病了。今晚,我陪著你。”

  不是商量的語氣,只是單純地通知她而已。

  他固執起來的時候,比她厲害多了。

  洛希沒說話。

  只是,他分明察覺到,她那小小軟軟的身體,默默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

  遠離他。

  他在心底冷笑了聲,只當做沒看見,雙眼望著天花板,也不知道盯了多久才睡著。

  半夜,他被凍醒了。一睜眼才發現,床上唯一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都被她卷了過去。

  她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倒是狠心,把他凍在了外面。

  他抿唇,笑了下,主動朝她挨過去,躡手躡腳拉開被子,重新鉆進去。

  被她的體溫完全溫暖的被窩,可太暖和了。

  他伸手在她額頭上貼了下,體溫正常。

  大手一路下滑,沿著她側臉輪廓輕輕劃過,最后停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

  體溫依然正常。

  他終于放了心,自己掖好被角,心滿意足地睡去。

  次日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床上。

  她睡得那邊,床單平平展展,也冰冰涼涼,就像是從來沒有人躺過似的,也不知道已經離開了多久。

  他大概能猜到她去了哪里。八成是去找曙光杯的評委們了。

  只是,比賽已經結束,酒店里只剩下幾個評委在做最后勝出名單的確認。她貿貿然跑過去,估計也就只能進個酒店大門,是沒辦法去和任何評委說上話的。

  她與其大老遠地跑去吃閉門羹,倒不如好好求求他。她說一千句一萬句,也抵不上他的一個電話。

  當然,前提是,他首先要確認,她到底有沒有抄襲?

  他慢條斯理地下床,洗漱,下樓吃早餐,然后由司機開車,送他去傅氏大樓上班。

  李顯的調查報告果然已經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他打開,一頁一頁看下去。

  盡管昨晚和洛希談過話之后,他對她已經有了六七分的相信。可當他看到李顯的報告中顯示,馬琳竟然膽大到讓洛希給她做槍手,還公然在LA已經推出的,原本已經屬于洛希創作的服裝設計圖上,署下她的名字,他還是憤怒地想發泄。

  “這些,都絕對可靠?”他問李顯。

  “可靠。”李顯臉色異常嚴肅。說實話,他也是被這個結果嚇了一跳。

  堂堂傅太太,竟然被人欺負到給人當槍手還不能聲張,這要是傳出去,不是打傅總的臉嗎?

  “我讓技術部的人分別檢查了洛小姐和馬琳的電腦,洛小姐電腦上的設計圖創建時間都比馬琳的早,說明那些設計圖是洛小姐畫的無疑。”

  至于技術部的人是用什么辦法“檢查”的馬琳電腦,李顯沒說,傅誠深也不關心。

  他要的,只是結果。

  他“哦”了一聲,很輕,很淡。

  李顯跟了他多年,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頓了下,繼續硬著頭皮往下說:“保險起見,我還調出了馬琳從前設計的作品。傅總請看,這幾張就是馬琳的代表作,風格和洛小姐相差很大,而同一個人,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風格變化這么大的。”

  傅誠深已經不想再看了。

  他合上資料,輕描淡寫道:“報告發給LA總裁一份,另外再發一份給鄧杰民,我想聽聽,他們怎么說?”

  他目光轉移到落地窗外。從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渺小得幾乎看不清楚。

  就像,螻蟻。

  “再打一通電話,給曙光杯組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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