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沒明白他意思，看他表情除了最開始怔愣外，此時又變得淡然。
“你不是要下山嗎？怎么還不走？”杜鈺突然背轉過身，下逐客令。
黎秋再看了看他的鬢發，腳下沒有挪動，“你一定知道原因，告訴我。”
杜鈺的身形微微一頓，沒回頭，“你還在意嗎？”
在意嗎？黎秋在心中自問，答案是：在意。
這時杜鈺徐聲而道：“其實我早有預感了，但之前都沒有表現得這么明顯，便覺得是自己多想。直到剛才你的提醒，也正意味著預感都是真的。”
“是什么？”黎秋忍不住走近一步追問。
“我是見證你每一次空間輪換的人，從你年少時到如今，當空間交疊你的年齡也會改變，但我一直沒變。”
黎秋隱約有些明白了：“你是說我如果去到另一個空間，年齡會有變化？”
“小七的時候你可能沒有記憶，但你可以回想下木驍所說認識曉曉的時間點，再與你認識傅云熙的時間點對比一下，是不是沖突的？”
黎秋腦中靈光一閃，對，在與木驍交涉期間她始終不承認自己是陳木曉，正是因為時間點不對。依照木驍的說辭是在陳木曉很小的時候認識，等同于收養了她，可她在十七歲那年認識了傅云熙，這是矛盾的。
杜鈺問：“現在你想清楚了嗎？”
黎秋搖頭，“為什么你的時間不與我一樣也交疊呢？”
杜鈺苦笑，指了指頭頂的天，“你問它。”
黎秋當真抬頭看向天空，耳邊聽見他如風般的低吟：“很多事不能用科學來論證，可它就是這么存在著。如果算上那交疊的年份，我真的老了。”
忽然間傷感涌入心頭，茫然地往山下走，腦中反復在想：連杜鈺都老了，她又何嘗還年輕？她跟傅云熙還有多少年可以耗啊？
一陣涼風襲來，她懾縮了下，發現自己站在了半山腰處。回頭看，臺階漫漫長幽，杜鈺并沒有跟來；往前看，隱約可見山腳，但清晨的霧沒散，仿佛是錯覺。
突生一種一腳踏空了的感覺，雙腿一軟坐在了石階上。想再起身渾身乏力，只得坐下來暫緩一會，無疑杜鈺的話使她心境發生了改變，對前路感到迷茫起來。
“怎么坐在這里？”身后傳來詢聲。
她沒扭頭回看，只道：“有些暈眩，我坐一會。”
杜鈺在她身旁蹲下，關切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暈眩癥發作了嗎？”
微微一頓，然后胡亂點頭，“你先下山吧，不用管我。”
但杜鈺沒動，反而在她身旁坐下來了，“我幫你按一下太陽穴會好一些。”見他伸手過來，黎秋用手格擋開，“哪里有什么暈眩癥？難道不是因為你在我腦中植入了芯片，使我思維混亂而造成的嗎？如今芯片已被取出，我早已擺脫你控制，我怎么可能還會有暈眩癥？”
空氣靜滯。
杜鈺默默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你真的以為取出了芯片就脫離了我嗎？無論空間輪換，為什么我還能找到你呢？”
黎秋瞳孔震顫，“你還對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