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暮色四合。
但是孟煙的世界里,完全是一片黑暗,她看不見晨光,看不見晚霞......更看不見她的津帆。
喬時宴不在,張媽就抱著津帆過來,張媽引著津帆的小手,讓他握著媽媽的。
張媽眼里含淚:“津帆,快叫媽媽。”
孟煙冰冷的手掌,握著津帆溫熱小手,她怕涼著津帆只握了一會兒就戀戀不舍地松開了......
她的身子淺淺起伏。
小津帆似乎也知道媽媽不舒服,小聲地叫了幾聲:“猛猛......猛猛覺覺。”
張媽擦了下眼淚說:“太太,津帆小少爺叫您呢!他多么懂事兒!您就是看在津帆小少爺的面兒也要振作起來,興許您的病情還能好轉呢,先生給您找了最先進的醫生、最好的醫療設備......興許就有奇跡呢!”
張媽說完,
孟煙恍惚地笑了一下,她對張媽說:“我最是了解他!他現在要失去我,他覺得心里有我,但一等我好起來,他又會想起那些恨來!他那樣狠心的人,怎么會愿意放過我,放過我哥哥!再說......太遲了!”
她說著,劇烈地咳個不停。
她又眷戀地撫了津帆一下,斷斷續續地說:“把津帆抱回去吧!把病氣過給他不好。”
張媽心里難過,低道:“讓津帆小少爺再陪陪您吧。”
孟煙沒反對。
她黑色的瞳仁,沒有焦距地對著窗外方向,她喃喃地說:“外面的晚霞一定很炫麗吧,鋪了整個天空,照在人的臉上也會顯得特別好看。”
張媽握住她的手:“太太,您別想了!”
孟煙苦澀一笑:“我沒有想他!我只為自己不值,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到最后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人生若只如初見,
她想,那一個傍晚,她一定不會跟他走。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響起幾聲敲門聲。
“應該是護士!”
張媽抱著小津帆去開門,一開門她就愣住了,門口竟然是穿著護士服的何默。張媽急了,一個勁兒地把他往外推,語氣慌亂:“何先生您不要命了啊!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可不得了......您趕緊走、趕緊走!”
何默壓低聲音:“讓我見見她,只說幾分鐘話。”
他眼圈發紅,樣子懇切。
張媽是心軟之人,她心里想啊,太太這一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太太身邊沒有親人,何先生怕是唯一記掛著太太的人了,哪怕過來說幾句話也是一個安慰,至少這個世上會多一個人掛念著太太。
張媽心軟了,放人進來。
“何先生,說好只說幾分鐘,太太的精神不好。”
何默點頭道謝。
他走進病房,輕輕關上了門,他望著病床上躺著的孟煙......眼里已是熱淚,他其實知道,他們沒有相愛過,但他跟她惺惺相惜。
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剛剛,孟煙就聽見動靜,
她猜出是何默,心中酸楚,待他的腳步走近了,她伸出手苦澀微笑:“你不必走這一趟的。”
何默握住她的手,未語,淚先流!
孟煙輕問:“是太太生產了嗎?”
何默重重點頭,他喉嚨哽咽:“是!生了個女孩兒,足足有6斤多,養得也白白胖胖的。”
孟煙淺笑著說很好。
她看不見他,就只能通過手指,輕輕碰著他的衣袖。
對于此刻的孟煙來說,何默代表的是一段歲月,是一段不算難熬的日子,何默受傷后,她直接墮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