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幾次大會一樣,這個時間點,一些村民是抱著碗來開會的。
見著戚滿滿和宋長春,村民們都熱情的同他們打招呼,就連一個人站在角落的曹桂蘭也朝他們扯了扯嘴角,就是笑得有些不好看——她實在太瘦了,臉上在昏暗的月色下好似有些青紫。
估計周大石又和她動手了。
戚滿滿朝她點了點頭。
沈章看著他們來了,馬上說了起來。
這次村民們沒誰打斷他,宋長春的本事村里人都知道。
直到沈章說完,村民們也沒誰說話。
沈章咳了一聲,“大家有要報名的嗎?”
村民們陸陸續續開了口。
“學武一年也要三兩啊?”
“三兩就是學著玩,要學真本事一年要五兩呢!”
“什么學著玩,那叫強身健體!”
“害,反正差不多。”
“有些貴了,我家五口人,一年都用不到五兩銀呢!”
“你不能這么算啊。”
“長春本事我知道,跟著他學不虧,就是肯定要吃苦。”
“干啥事不吃苦。”
“也是。”
“我家二娃就不去學了,等他長大了讓他跟著他爹賣糕點去,一樣能賺錢!”
“就是嘛,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學武又不是讀書,不值當花那么多錢。”
“可不是,我現在要賣糕點,就指著我娃幫著他娘干活了,這要是去學武了,家里活就全落孩他娘身上了。”
“你下午回來不會干?”
“嘿!我跑半上午,下午回來不得歇歇啊?”
“你之前不還說想送你家黑娃去讀書嗎?”
“讀書那就不一樣了,讀書是可以考功名的,這學武又不行啊!”
“哎喲不得了,你家黑娃要去私塾讀書了?”
“沒有沒有,我是說送他跟著長冬讀書。”
“長冬他們不收學生咯!”
說話間,沒有一個人報名,有些人問了村長還有沒有其他事情,知道沒其他事后就回家了。
有些覺得自己是長春長輩的,走的時候還勸著長春,好好跟著媳婦開作坊、開食鋪,別想著開武館,武館沒那么容易開。
言語間好似自己很懂武館怎么經營似的。
戚滿滿一下冷了臉:“大叔,你是開過武館嗎?怎么就知道武館不好開了?”
說話之人神色訕訕,他就是那么一說而已。
他在作坊做批發生意,被戚滿滿這么嗆了一下也沒敢擺臉色,含糊了一句就離開了。
其他人看戚滿滿如此維護宋長春,誰也沒再湊過來說那些不識趣的話。
宋長松看了自家妻子一眼,見她點頭隨即笑了,宋長松把荷包里的銅板都拿出來大步走向沈章。
“給我家宋誠報個名。”
宋誠:?
宋誠一臉震驚的喊道:“爹——”
這個字才冒出來,剩下的話都被喬小妹捂進了肚里。
戚滿滿高興道:“長春,有人報名了!”
宋長春點了點頭,卻沒多少高興的情緒。
戚滿滿握住了他的手,“長春——”
“沒事。”
村民們都走了,宋長松一家也離開了,沈章拿著宋長松送過來的錢遞給宋長春,干巴巴寬慰道:“有一個呢,也不錯。”
他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照理來說能學武、能讓自家孩子有本事傍身是好事,村里人應當很多人都愿意的。
宋長春接過錢,很鄭重地同沈章說著謝謝。
這倒讓沈章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原本以為報名的人會有很多,還專門讓宋長春多和他講克兩遍,結果報名的只有一個人……估計還是想給自家弟弟撐個腰才報的名。
雖然報名人少也不是他的問題,但看著宋長春這么鄭重的同他道謝,沈章心里也不好受,和宋長春說了不少鼓勵的話。
宋長春很認真的聽著,和沈章道別后一路回家冬季緊緊握著戚滿滿的手。吃飯也沒放開。
飯桌上,宋鐵問著村里人有哪些人給孩子報名了,沈小梅幾人也期待地看過來。
“只有小誠。”
“啊?”
一家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過是這個結果。
那噴想的神仙雞吃好似也沒那么好吃了。
宋鐵放下筷子,“明天我去長松家問問,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想讓小誠來跟著你學,要是他只是……你就把錢退了吧。”
宋長春應著“好”。
看著自家兒子堅毅的臉龐,宋鐵動了動嘴唇,他平時覺得自己也挺會說話的,但如今這嘴好似打了結——他不知道怎么寬慰自己的兒子。
滿滿做糕點生意、開作坊、開食鋪,一做就做好了,沒有一次失敗過,他以為長春開武館也會如此。
他沒想過這個結果。
沈小梅也吃得食不知味,但想著高柔娘后天一早就要走了,硬打起精神,和長春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讓大家趕緊吃飯。
“這神仙雞火候掌握得很好,味道可好了,柔娘你多吃點……長春,你也多吃點。”
宋長春應好,往戚滿滿碗里夾了個雞腳。
他早就留意到了,滿滿很喜歡吃雞腳雞翅這些。
一頓飯吃完,除了高柔娘和宋長冬,誰也沒吃得多好。
高柔娘后日就要離開,方如玉心情不佳。
宋家人都憂心著武館的事,主家吃得憂心,邱家人吃飯也小心翼翼的,吃完飯收拾好灶房一家人便回了宋家老宅。
宋長春終于松開了戚滿滿的手,戚滿滿反手握住了他,宋長春眉眼柔和了一些,“沒事。”
他找到如玉和長冬說了讓他們在私塾幫他宣傳一下武館。
挫敗是有的,但他并沒有家里人想的那么難過,他如果被這么一點小挫折打倒,那真是枉費了師父幾年教導。
他也不能被打倒,他還想跟著滿滿一起去京城呢。
宋鐵看著他很欣慰的點點頭,沈小梅也有了精神。
宋長秋推了自家弟弟一把,語帶威脅,“快點答應!”
宋長冬條件反射應道:“哎好!”
方如玉也應了一聲,想著私塾學子的情況,還是提醒了宋長春一句,“私塾學子一般都請了武夫子在家教導。”
言外之意,人家家里就有師父,不會來跟著你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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