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一家人坐在院里包料包，戚滿滿把借牛和買牛犢的事和宋長春說了。
“爹，要犁地的時候你和長春說一聲，他去石頭村把牛牽回來。”
宋鐵沒留意戚滿滿后面說的話，整個人都陷在戚滿滿說的“定了牛犢”這句話里。
宋鐵眼中閃著淚花：“咱、咱家要有牛了？”
沈小梅眼中同樣淚花閃爍。
戚滿滿沒想到他們反應這么大，愣愣點了點頭：“訂了一只小牛犢，但是——”
“好，好！”宋鐵抹了把眼睛，“小牛好！”
“是啊，養上一年半載就能下地了，”沈小梅也抹了抹眼睛，“鐵哥，咱們家要有牛了。”
宋鐵看向戚滿滿，問著她：“滿滿，買牛花了多少錢？你和爹說，爹把錢給你。”
“不用了爹，小牛花不了多少錢。”
“那也不行，這牛是我和你娘用——”
“爹，”戚滿滿打斷他的話，笑道，“咱們一家人，不用分這么清楚吧？”
宋鐵頓了一下，隨即一笑：“對，一家人不用分這么清楚，我這是高興糊涂了。”
看著宋鐵和沈小梅臉上高興的笑，戚滿滿也被他們感染了，談話中也明白過來為什么買了小牛宋鐵夫婦會這么高興。
宋家和沈家往上數三代都是農戶，宋鐵和沈小梅從小就跟著家里長輩下地干活，聽著長輩們念叨“家里要是有牛就好了”，這話從小聽到大，從聽長輩們講再到自己給后輩講。
牛，或者說“家里有牛”對幾代人來說，可謂奢望。
而今，這個“奢望”就這么實現了，宋鐵和沈小梅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
宋鐵眼眶發紅：“小梅，等牛回來我們去祭拜一下爹娘吧，和他們說說，咱們家里有牛了，他們肯定高興。”
沈小梅紅著眼“哎”了聲。
看著高興的宋鐵夫婦，戚滿滿沒說可能買不到牛這樣掃興的話，只在心里祈禱著徐老頭大哥家的母牛多生幾個小牛。
包完料包后，一家人開始洗漱，宋鐵和沈小梅把戚滿滿叫到一邊，沈小梅拿了張五十兩的銀票給戚滿滿，戚滿滿以為他們還要給小牛的錢，很是無奈。
“爹娘，牛的錢真不用給——”
“不是買牛的錢，”宋鐵咳了一聲，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的生辰快到了，想請你們外祖還有大伯他們這些人來家里聚聚……”
沈小梅把銀票往戚滿滿手上一放，“滿滿，你手藝好，也會安排，這錢你拿著安排一下菜這些。”
沈小梅說著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食鋪挺忙的，我們也要下地干活，所以就晚上請大家吃飯，滿滿，就辛苦你一下。”
戚滿滿聽明白了，笑著把錢還給了沈小梅：“這有啥辛苦的，娘，您不用給我錢，爹生辰就讓我和長春來操辦吧。”
“那怎么行！”沈小梅一口拒絕，“滿滿你把錢收著，你食鋪才開業，本來就忙，要不是你爹今年整壽，我們肯定不會麻煩你的。”
宋鐵咳了一聲：“我都說不用做——”
沈小梅瞪了宋鐵一眼，讓他別說話后拉著戚滿滿的手嘆了口氣，“滿滿，你爹長這么大都沒過過生辰，小的時候家里條件不好，分家后我們一家也過得緊巴巴的，長春長大了學了本事能賺錢了家里好不容易輕松了些——”
“小梅——”
“你別說話！”沈小梅吼了宋鐵一聲，回頭拉著戚滿滿扯出個笑來，“滿滿，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日子才好過了些，結果長春又出了事……你爹這么多年過得不容易，家里現在日子好過了，今年又正好是他的整壽，我就想著給他辦辦，也不辦大，就咱們幾家熱鬧熱鬧。”
戚滿滿拍了拍沈小梅的手，安撫道：“我知道的娘，您別覺得給我添麻煩，我是您們的兒媳啊，這錢您收著，爹過壽的事就交給我和長春來辦吧！”
“這不行，雖然只請咱們親近的幾家，但湊在一起也要好幾桌，肉菜要不少錢，還要買酒，這錢不能讓你們夫妻出。”
“娘，”戚滿滿扣住沈小梅的手，“您們二老把長春養這么大，他在床上又躺了一年讓您們費盡心血，如今他好了，您們總要給他點機會報答一下您們吧，長春——”
戚滿滿把宋長春喊了過來，把事情同他一講，宋長春把沈小梅手上的銀票拿了，折好后放進了宋鐵衣領。
“爹、娘，這事就交給我和滿滿吧。”
宋鐵虎目一瞪：“臭小子，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宋長春神色沒變，淡淡道：“錢給你滿滿，她也不會收的。”
宋鐵：……
宋長春拉住憋笑的戚滿滿走了，臨走的時候看了宋鐵和沈小梅一眼，眉眼溫和了些：“爹娘，這些年辛苦了，早些休息。”
沈小梅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她忙抹了抹眼睛：“唉好，你們也早點休息啊。”
宋鐵罵了一聲，手放在胸口慢慢笑了起來，“臭小子……”
回房后戚滿滿問著宋長春宋鐵的生辰是哪天，說著自己的打算：“那天食鋪就不開門了，這過生日晚上吃飯感覺不太好，咱們還是中午吃，下午大家還要干活，就不能喝酒了，咱們晚上再請一頓，我多做些下酒菜，讓爹和外祖他們喝上幾杯。”
“到時候你還要用驢車接送外祖父他們，可不能喝酒啊。”
“你以前吃過村里的壽宴嗎？一般準備多少個菜啊？十二菜會不會少了啊？”
戚滿滿自顧自說著，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宋長春沒有說話，她看向宋長春，“長春，怎么了？”
宋長春沉默著，好一陣才開口道：“我不知道爹的生辰是哪一天……”
戚滿滿一愣。
是了，娘說這么多年爹一直沒有過過生辰……
戚滿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我們明天問問爹娘。”
宋長春把戚滿滿攬進懷里，悶悶“嗯”了一聲。
戚滿滿摸了摸他的腦袋。
良久，戚滿滿問著宋長春：“長春，你生辰是什么時候啊？”
“已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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