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老前兩年已經去世,他的大兒子今年也七十歲了。醫術還可以,得了勘老的八分真傳,一直在隴南市的慶山縣開診所。
丁家寶在省衛生廳醫政處工作時,去過勘老大兒子的診所,兩人也私聊過兩次,算是又一個忘年交。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一打電話才知道,勘老的大兒子也在幾個月前去世了。
他其實還認識很多這種水平的老中醫,不過交情并不深,對脾氣秉性和人品都不是很了解。
再就是黃娟也說,你要是不給我做指導,我就不投資了。
雖然他也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自己也想了想,其實費不了多少時間,也就是一開始在藥物配比上,需要花些精力。
等到正式投入生產了,只要藥物產地不變,基本上就不用再做什么。在這個過程中,自己也能有所收獲。
因為將一個方子變成一種大眾都可用的成藥,還是有很多值得研究的東西。
你給一個病人開這個方子時,完全是按照這個病人的個體特征來開的。但是同樣的方子,換一個病人,藥材用量就要微調,這樣才能最準確。
如果是成藥,就必須考慮的非常周全,將各種不同情況都考慮進去,這樣你的藥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同一個人同樣的病,如果用湯藥喝三副就能夠痊愈,但是如果吃做好的成藥就需要十幾天,需要考慮的因素很多。
黃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得到了丁家寶肯定的答復后,馬上就將那個掛牌半年沒人承包的同德堂收購了過來。
總共也就花了不到一千萬,對黃娟來說,雖然現在資金緊張,但這點兒還真不算太大的投資。
黃娟軟磨硬泡的,讓丁家寶給她弄了三十多個常見中成藥藥方,不到一個月就以武進濟民本草有限公司的名義開始申請生產批文。
公司換名手續也花費了一些時間,但是沒辦法,誰都可以打著丁縣長的名字,讓各部門快點兒辦手續,就是黃娟不能。
好在她對這一套都是駕輕就熟,不就是花個萬把塊錢就能解決的事。對于黃娟這種人來說,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由于新藥品的生產批文需要很長時間的審批,現在只能用同德堂已有的批文,生產他們以前的產品,不過這些產品也是讓丁家寶給改進過的。
只是制造工廠和包裝都變成新公司的名字,這也是收購現有工廠最大的好處,也是這個制藥廠最值錢的資產。
同時也聽丁家寶的,承包了幾個中藥培育試點,這個基本上不用前期投資。就是和當地的農民簽一個合同,到時按照合同價格收購藥材即可。
丁家寶讓黃娟承包的是種植瓜蔞、薤白、半夏……,總共十幾種藥材的培育種植基地。
黃娟自己最基本的生意就是中藥材,所以按照現在的規模,就是讓她將縣里的幾個試點都承包了,她都能做得下來。
但是考慮到對兩人的影響,還是不能做得太過分。如果沒人愿意承包,她全承包影響也許還會小些。
我們的日常生活,其實和天氣一樣,有晴、有陰、有風,偶爾還下點雨,這也是自然規律。
就當丁家寶覺得一切順利的時候,意外情況又出現了。
也就是在十月中旬,幾個規劃好的景區有涉及到征地和拆遷的幾個地方,村民們不同意剛簽好的合同,要求提高補償款。
“合同上個月不是都簽了嗎?怎么又不同意了?”丁家寶看著對面的范文軍和秦玉坤問道。
因為景區的拆遷工作涉及縣發改委、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縣文旅局、縣生態環境局、縣住房和城鄉建設局……。
這些行局基本都屬于常務副縣長范文軍主管,有個別的行局是秦玉坤主管,而且景區的總體建設管理都交給了秦玉坤。
所以一有這種情況,秦玉坤馬上就找范文軍商量,最后覺得這件事還是需要先和丁縣長匯報一下,看丁縣長有什么指示。
“村民們主要的訴求就是,拆遷補償款需要提高一倍,而且需要提前預付,才讓施工隊進入現場。”秦玉坤說道。
“我們的條件還不夠優越嗎?怎么會突然反悔呢?”丁家寶很納悶地看著二人問道。
他們在設計補償方案時,也是景區規劃設計公司,顧總那邊協助完成的,參考了國內好幾個5a景區的標準。
然后又結合了武進縣當地的實際情況,經過幾次的討論最后才確定下來的。而且丁家寶對這件事很重視,他的宗旨就是,不能讓底層百姓吃虧。
除了一次性的補償,后面每年還會根據實際通貨膨脹率,和cpi等幾個重要指標進行一些補償。
按照這兩年的指標計算,雖然每畝地也就不到一百。可是對于那些被征用土地的農戶來說,每年也能有一千左右的收入。
完全失去住房和土地的村民,政府統一建還遷房,并且補償在整個隴南來說也是最高的。
還有就是,景區內的設施維護,各種服務點的管理工作,固定商戶、流動商戶,都是優先當地村民。
從八月份開始進行了詳細的入戶調查,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村民都是特別支持的,現在突然反悔,肯定是有人從中挑唆。
“問題就出在這些條件上。”秦玉坤看了一眼范文軍說道。
“怎么了?”丁家寶反問道。
“首先,他們都怕最終失地失房還拿不到任何補償。其次,雖然說是一切都優先當地村民,但是都是必須符合政府相關部門,和景區管理公司的要求才行。
大家都覺得,這個條件到最后都是政府和景區管理公司說了算,對他們來說風險太大。
說到底就是對我們的政府信用沒信心。”秦玉坤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沒有其他的了?”丁家寶眉頭一皺,眼睛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
心里還想說,這就是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這件事不一定就是村民的本意。
光從拆遷補償上來看,已經是非常優越的了。現在還優先給他們提供就業機會,反而倒讓大家覺得不公平了。
如果是真的擔心政府信用,這件事倒還真的不好解決。其他地方拆遷,確實還是先付錢的多。
但是武進縣沒錢,答應的是一年給不少于三分之一,欠的錢按照百分之三的年利率,三年之內連本帶息全部付清。
但是他看秦玉坤說這件事時,總是看范文軍,意思就是想讓范文軍說一些其他事。
“這件事其實是謝書記默許,讓那些被停職又沒有得到妥善安置的局長、副局長們教唆的,就是不想讓丁縣長的事進展的太順利。”
范文軍看丁家寶和秦玉坤都看他,經過激烈的心理斗爭后,最終說出了這句話。
三個人都知道,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就完全將范文軍推到了謝書記的對立面。
丁家寶明顯地看到秦玉坤松了一口氣,顯得沒有剛開始那么緊張了。
看來秦玉坤早知道,就是讓范文軍主動說出來,以明顯顯示自己的立場。
“為什么呢?旅游景區做好了,可以增加很多就業、創業機會。縣里經濟搞上來了,這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嗎?“
丁家寶雖然大概也能猜到原因,但是還是問范文軍,他想聽聽范文軍怎么說。
“和景區管理相關的就業機會,都是旅游投資公司說了算,這些被停職的干部被錄用的機會很少。
再說他們都是領導干部,即使再就業,也是管景區的衛生,維護保養、安全保衛之類的工作,充其量也就是公司里的基層管理者。
創業也一樣,大生意投資大風險大,敢做又有能力做的沒幾個,估計主要也是從心里上很難接受這種轉變。“范文軍說道。
“范副縣長既然知道原因,也知道是誰在破壞我們的經濟發展,有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我們和旅游投資公司承諾的是,十二月之前完成部分拆遷,春節之前要開放幾個小景點,現在各部門都在蓄勢待發。
不能在第一步,就讓對方對我們的能力產生懷疑,這件事必須在一周內解決。“丁家寶看著范文軍說道。
“和投資公司協商一下,將景區開發順序稍微調整一下。富山鄉那邊是休閑度假區,以改造民宿為主,不涉及拆遷,原計劃是明年春天開門迎客。
大多數的民宿改造意愿書已經簽完了,也是準備這個月開始施工的,景區還沒建。
其實就是增加幾個大的停車場和景區周轉點,山上也就是在做些石頭臺階,和護欄之類的安全保護措施。
可以將景區的建造和民宿改造同步,那也能實現春節期間開放的目的。“范文軍說道。
“為什么要這樣做呢?當時顧總那邊也說了,休閑度假區一般是夏秋季節屬于高峰期,冬春季屬于淡季。
如果不能一炮打紅,對大家的信心打擊都挺大,后面的工作怕是更難做。“丁家寶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休閑度假區是免費的,我們將宣傳工作做好,只要是免費就能吸引客流。最主要是用這個改變,讓那些拆遷戶趕快轉變做法。
他們既然能鼓動大家毀約,我們就給他們一個假象,這個景區我們暫時不做了,我們縣的旅游資源多的是。
我想如果我們讓工程隊停半個月,村民自己就會來找政府。
畢竟給補償住房,還一次性能拿將近十萬,每年又能又千八百的收入,對于一個年收入不到三千的家庭來說,確實是很大的誘惑。
現在他們是受人蠱惑,再說誰都想多拿錢。只要我們給他們一個假象,如果繼續這樣貪心不足,你們可能就會回到原來的狀態。
這種釜底抽薪的做法,比任何說教都管用。“范文軍說道。
“秦副縣長有什么意見。“丁家寶覺得這個方法目前看來確實不錯。
妥協是不可能的,現在涉及到拆遷的是不到三百戶,如果非要讓步,資金他也能想辦法籌措出來。
但是這個口子不能開,如果一旦這次妥協了,下一批開發的景點涉及到的事情,就會更復雜。
“我同意范副縣長的做法,我們倆商量了兩次,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這種事我們怎么和投資公司說,自然景觀區有門票收入,投資公司也能快速看到收益。
休閑度假區,完全是為了宣傳我們五鳳山做的,除了當地村民能增加收入之外,對投資公司的貢獻不大。
這樣的話,投資公司那邊不太好談。與投資公司交涉的事,我想我的力度不夠,可能需要丁縣長出面。“秦玉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嗯!你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去省城,登門道歉。但是不管我們怎么做,如果都有人在后面扯你的后腿,那我們什么事都沒法順利開展。“
丁家寶也覺得,這事需要自己親自出面和顧總、尚總商量,于是很爽快的答應了。
他最擔心并不是眼前這個事情,他是覺得自己為了和平相處,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但是大家還是要和他作對,這件事他容忍不了。后面的工作越來越多,還遷房是讓鄉鎮自己蓋,有的已經開始打地基。
村民本來是需要自己在其他村租借一年的,費用由政府負擔。雖然錢沒多少,可是工作的難度也比較大。
以后就算是補償問題談妥了,在搬遷時再出點兒其他的事,再影響了總體進程,就不好和人家投資公司交代了。
“這件事主要是和這幾個人有關,他們也找過幾次謝書記。“范文軍說完,拿出一個紙條,上面列了六個人的名字。
“嗯!聽說謝書記最近對范副縣長精兵簡政的做法頗有微詞,覺得步子邁的太大,有點兒急功近利?“丁家寶笑著問道。
“嗯!謝書記希望等縣里經濟發展起來了,縣財政能負擔的起了,也許就沒有必要做這種得罪人的工作了。
如果市里領導還是不認可,我們再想辦法將這些人分流出去。但是我覺得丁縣長的意圖應該不是這樣,所以還是要求按照以前定下的方案堅決執行。
謝書記為此提示過我幾次,現在我也沒辦法,有些工作如果自己覺得對,就要堅決執行。“
范文軍一邊說著,一邊看著丁家寶的反應,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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