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票的過程，永遠是每次選舉最引人入圣的時刻，尤其那一路拉鋸或是互有領先的緊張過程，即便是讀書時期推選個班代表那樣的小選舉，也總能緊緊扣住每個人的心弦。
即便這場選舉并不像是一般常見的選舉，既沒有劍拔弩張的派系之爭，也沒有百花齊放的各抒己見，但是貴族共濟會畢竟還是貴族共濟會，就算不說眼下是否真有敵人要對付，就說貴族共濟會那足以左右世界局勢的驚人實力，就足以讓所人對未來的掌舵者翹首以盼。
毫不意外的，在前三分之一的唱票過程中，包爾曼幾乎囊括了超過半數的選票，另外不到一半的選票中，安德森又拿到了其中過半數的支持，至于原本出人意料的阿德爾曼與拉法葉兩人，則是稀稀落落的各自拿了兩三張聊勝于無的選票。
非常明顯的，這是場包爾曼一個人獨走的懸殊竟局，如果沒有意外，包爾曼或許在第一回合的投票當中，就能取得超過半數的選票，順利成為下一任的貴族共濟會會長，這似乎也是最合理的結果。
唱票很快的就進入了下半段，包爾曼仍然是一路獨走，只是得票數幾次來到跌破半數的邊緣，所幸仍能屢次有驚無險的站上半數的關卡，如果保持這樣的勢頭繼續下去，會長之位勢必毫無懸念的手到擒來。
反而是安德森的得票有點后繼無力，盡管一開始看似來勢洶洶，但是到了中段以后，阿德爾曼與拉法葉的票數便紛紛趕了上來，到了最后的三分之一階段，他們三個人居然陷入伯仲之間，這讓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
之所以不可思議，是因為大家心里都念叨著是誰將選票投給了阿德爾曼與拉法葉這兩個人!安德森再怎么不濟，至少也是個國際媒體集團的總裁，不但見多識廣，還有企業經營的豐富經驗，再加上投票前的那一番表態，尤其讓人感受到他的熱情與使命感。
但是阿德爾曼與拉法葉的得票就不免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阿德爾曼的詼諧形象早就深入人心，難道真要讓一個只會裝瘋賣傻的諧星來帶領貴族共濟會?姑且不說貴族共濟會這沉重的歷史包袱，就說眼前正遭遇到的危機，難道就讓一個靠嬉笑怒罵過日子的人來扛這擔子?
至于拉法葉的得票就更讓人難以想象，這么多年來，貴族共濟會里跟他打過招呼、說過話的人，甚至還沒超過眼下他的得票數，所有人都尋思著他到底是怎么獲得這么多張選票的支持!即便只有十來張的選票，也讓人無法理解到底是哪些人將手中的選票投給了他!
這個時候，唱票已經來到了最后的十來張選票，在出席本次大會的一百零七人當中，除了三位長老因職務與角色的關系不參與投票，如果沒有人棄權，共計該有一百零四張選票被投出。
而現在的包爾曼已經來到了五十張選票的支持，只要再獲得三張選票，就能取的超過半數的支持，依照之前的得票勢頭，看來會長寶座對他來說已是唾手可得了。
至于另外陷入糾纏的那三個人，安德森仍以十七票的得票數取得些微領先，緊追其后的阿爾德曼，只以一票之差咬著安德森不放，至于僅僅獲得十一票的拉法葉來說，明顯的已經不在競爭者的行列里。
現在就剩下最后的十張票等著揭曉，眼下唯一的懸念，就是如果包爾曼最后的得票無法過半，就得進入第二階段的捉對廝殺，而目前得票數排在第二、第三的兩人，不過只有一票之差，看來不到最后一刻，還無法確認鹿死誰手。
愛德華這時的唱票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他喝了幾口水，然后慎重的從紙箱中繼續取出尚未被揭露的選票。
“包爾曼一票!”此時包爾曼的累積票數已經來到五十一票，距離過半數，只剩下兩票之遙，看來煮熟的鴨子，無論如何是飛不掉了。
“拉法葉一票!”聊勝于無的拉法葉，或許是有人不愿見他敗得如此懸殊，故而多給了他一張充滿同情的選票。
“阿爾德曼一票!”這一票，讓阿爾德曼終于趕上了安德森的得票數，此刻兩人都已經得到了十七張選票的支持，這讓兩個人的敗部之爭，完全進入的白熱化的階段。
現在就剩下最后的七張選票，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愛德華眼前的紙箱不放，盡管絕大多數人對這場選舉的結果并不是那么在乎，但是一路唱票計票到此，也足以讓人的心情七上八下。
“拉法葉一票，拉法葉一票…，包爾曼一票!”接下來，居然連續開出了五張投給拉法葉的票，這讓他的得票數一口氣追上了安德森與阿爾德曼，再加上一張投給包爾曼的票，這時包爾曼已經來到超過半數邊緣的五十張選票。
現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張選票還留在紙箱里頭，如果這張票是投給包爾曼的，這次的貴族共濟會會長選舉就此告一段落，第三十七任貴族共濟會會長將由現任會監包爾曼順利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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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最后一張票不是投給包爾曼，那么包爾曼在這一輪的投票便無法過半，就必須與得票數次高的候選人進行下一輪的捉對廝殺。
而此刻另外三人的得票數同樣都是十七票，如果最后一票不是投給包爾曼，那么最后一票是投給誰，誰就將得到關鍵的第十八票，接著將以第二高票的身份與包爾曼進行最后的對決。
盡管不論這最后一票是投給誰，就算最后能取得與包爾曼在下一輪的加賽資格，只怕結果也是兇多吉少，畢竟兩者在第一輪的投票結果差距太大，包爾曼一個人的得票數至少等于對手三個人的總和之多，除非另外三個人的五十二位支持者中，一票都不愿意轉而支持包爾曼，否則包爾曼現在所取得的優勢，早已讓他立于不敗之地。
“拉法葉一票…。”最后這一張選票經愛德華的口中唱出，這場會長選舉也正式進入下個階段!
四個人的得票結果，分別是包爾曼的五十二票，剛好是百分之五十的得票率，但是愛德華之前宣布的比賽規則是必須超過半數，換句話說，包爾曼就差這關鍵的一票。
至于第二名的得票者，居然是一路落后的拉法葉，他在最后七票急起直追，一路過關斬將的將得票數累積到十八張選票，盡管這樣的得票數與包爾曼還有段不小的差距，卻足以讓他擊敗阿爾德曼與安德森這兩位一路糾纏的對手，取得最后與包爾曼一決勝負的資格。
這樣的結果,當然跌破在場所有人的眼鏡,沒有人會想到一向安靜沉默的拉法葉,最后居然成為貴族共濟會的最終會長人選之一,盡管他在第一輪的選票中指獲得了區區一十八票,但是進入了第二輪投票,之前的票數便一筆勾銷,重新來到相同的起跑點上,換句話說,最后到底路死誰手,現在才從新拉開了序幕。
“各位弟兄,十分鐘之后,我們將正式進行第二輪投票,還請各位嚴守紀律,不得私下溝通交流,確保整個選舉過程的絕對公平公正。”愛德華再次提醒著大家。
“長老閣下,我已經在第一輪的投票中敗下陣來,現在開口說話,應該不至于影響到投票的結果,我這里有個小小的疑問,不知能否讓我說出來。”安德森這時突然又提出了疑問。
愛德華見又是安德森這個麻煩人物,心里不免暗自咒罵一通,只不過他雖然意見甚多,卻總能謹守分寸,如果真不讓他適時的發言,也不見得有利于會長的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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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認為不會影響會長選舉的公正公平,那就說吧。”愛德華有但書的讓安德森暢所欲言。
“我看三位長老這么辛苦的操持著會長選舉,想著我應該可以幫上點忙。我看你們幾個又要唱票、又要驗票、又要計票、又要注記,實在是忙不過來。
不如讓我來幫幫忙,你們看看哪個環節是我能幫得上手的,盡管讓我去做,就算我沒辦法在會長這個職位上為大家服務,至少能在會長推選這件事上盡點心力。”原來安德森只是想幫忙而已,這倒是正中愛德華的下懷。
對三大長老來說,臨危受命舉辦這樣的會場選舉,根本就是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畢竟天底下沒有方方面面都能盡如人意的事,就算勉強順了姑情,難免不小心就逆了嫂意,只是貴族共濟會這么大的一個擔子,會長這個位置總不能一直懸著,這個壞人如果三個長老都沒有勇氣去當,還有誰能擔得起這個重任。
既然安德森愿意出頭來幫忙,姑且不管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至少有個人愿意出來一起為這次選舉的公正性背書,一但讓他參與其中,這件事就沒人可說是三位長老一手遮天。
尤其到目前為止,居然殺出一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拉法葉,如果最后結果真讓他選上了會長,肯定會有許多人對這次會長選舉提出質疑,就在半分鐘之前,愛德華還為了這件事心里犯著嘀咕,沒想到這時就有個人自告奮勇挺身出來解危。
“沒問題,有弟兄愿意幫忙,我們自然是樂見其成。不但是你,如果在場還有其他弟兄也愿意共襄盛舉,不妨一起上來。”愛德華坦蕩的對所有人說著。
只是這樣的大事,絕大多數人根本不愿意去招惹麻煩,尤其接下來馬上要進入一翻兩瞪眼的第二輪投票,誰都不想現在去淌這趟混水。
“沒關系,有我來幫忙就行了。”安德森見大家都沉默以對,不以為意的對愛德華說著。
“那就感謝安德森弟兄了。待會,就請安德森弟兄負責唱票,你就從紙箱里,一張一張的將選票取出,然后清楚地將選票上的名字給大聲念出來,接著再將選票交給我,我會確認你念出來的名字是否跟選票上的名字一致無誤,可以嗎?”愛德華清楚地交待著賦予安德森的任務。
“沒問題!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安德森的目的非常簡單,他就是要確認這場選舉是不是遭到人為的操縱。
事實上,安德森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能選上這個會長,在他今天來到查爾斯莊園之前,壓根就沒想過會長選舉這件事,依照過去的經驗,前任的會長都會做好下任會長的推薦,大家不過就是走走過場,順便參加新任會長的就任儀式。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索羅斯會長并沒有做好新任會長的推薦,才會出現會長選舉這樣的突發狀況,更讓他訝異的是不管索羅斯會長是否曾經推薦過下任會長人選,這樣的事只有天知、地知、死去的索羅斯知、以及三位長老知,如果三位長老真想一手遮天,他們大可偽造索羅斯會長的推薦,找一個能夠狼狽為奸的人去接下這個會長之位。
但是三位長老并沒有這么做,他們選擇開誠布公的舉辦一次公開的選舉,不但如此,這場選舉更是透明到一點雜質都找不到,這么干凈的選舉,對長期浸淫在媒體領域的安德森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因此,安德森一定要親自來確認這場貴族共濟會的會長選舉,是否真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公正透明,尤其現在他的角色是負責第一線的唱票,他能確保每一張選票的真偽,不會讓任何人有上下其手的機會。
“安德森弟兄,我們可以開始唱票了,你可以盡管慢慢地來,不會有人催你,你可千萬不要念錯名字。”愛德華這時一邊叮嚀著安德森,一邊與他開著玩笑。
“拉法葉一票、拉法葉一票、包爾曼一票、拉法葉一票…。”這前二十張選票一開出來,拉法葉居然一路領先,直接以十三票對七票取得了絕對的優勢。
雖然這只是前二十張的選票,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要知道在上一輪的投票中,拉法葉總計不過拿到十八張選票,而現在一口氣就獲得了十三張選票,這代表剛剛投票給安德森與阿德爾曼的人,他們并未轉投給呼聲最高的包爾曼,而是轉而支持異軍突起的拉法葉。
“拉法葉一票、拉法葉一票、拉法葉一票、拉法葉一票…。”接下來的二十張選票,更是張張讓安德森念得膽戰心驚,因為包爾曼在這二十張選票中,僅僅獲得一個人的支持,這讓安德森一度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但是安德森很清楚,每張選票上的名字,他都是正確無誤的念出。
這么一來,光是前四十張的選票,拉法葉就已經取得了三十一比九的絕對領先優勢,這樣的結果,別說是包爾曼,就算是拉法葉自己,也不敢相信。
只是這樣的結果,看在同為當事人的包爾曼眼里,似乎不曾興起絲毫波瀾,仿佛這一切都該是理所當然,他絲毫沒有被逆轉或奇襲的感覺。
緊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部份,如果在接下來的二十張選票中,包爾曼無法力挽狂瀾,在拉法葉獲得五十張票以前將彼此的距離拉近,依照隨機取票唱票的原則來看,這場會長選舉或許就得提前畫下句點。
“拉法葉一票、包爾曼一票、拉法葉一票、拉法葉一票…。”接下來的這二十張選票,盡管包爾曼見有起色,卻也只能跟拉法葉拼個伯仲之間,他僅以區區兩票領先于拉法葉,在總票數上,仍以四十比二十遙遙落后拉法葉。
盡管第二輪的才進行了一半,卻讓大家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難道真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力量在暗中推動著什么?一個默默無聞的拉法葉,竟然能夠扳倒有著十幾年會監資歷的包爾曼,如果說這背后沒有任何貓膩,相信貴族共濟會沒有半個人會相信。
就在這個時候,包爾曼突然站起身來,然后對所有人說道:“就到此為止吧,我認輸了,我在此宣布退出貴族共濟會的會長選舉。”
這一席話,同樣讓所有人大感震驚,畢竟開票流程還沒結束,或許后面仍有許多變數,拉法葉在上一輪的開票過程中,不也是一路落后,直到最后十張選票才急起直追,這才在驚濤駭浪中已一票之差脫穎而出。
而現在不過才開了六十張票,還有四十四張票不曾開出,包爾曼現在就決定退出這場選舉,會不會操之過急。
“會監閣下,這場選舉既然已經啟動,便不是你說要停就能停的,無論如何,還請等到選票全部開出再說,更何況你不見得就一定會輸。”
愛德華這時提醒著包爾曼,他能理解包爾曼此刻的心情,那就像是遭到凌遲一樣,一票一票的從愛德華嘴里給念出來,就像是一刀一刀的擱在他的身上,換成是任何人,都會毫不猶豫的想要終止這一切。
“長老閣下,你誤會了,我根本不是因為怕輸才決定退出會長選舉,我很清楚我得了多少票,我更知道我并未輸給拉法葉,之所以我決定退出這場會長選舉,單純是因為我不想選了。”包爾曼這時說出讓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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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多數人都能明白包爾曼此刻的心情,即便他嘴硬說著自己并未輸給拉法葉,但是心里卻已經認輸了,選擇退出會長選舉,不過是替自己保留最后一點顏面,至少不用看著最后懸殊的開票結果。
“會監閣下,不妨…。”愛德華這時正要繼續說服包爾曼等到開完所有選票再做決定。
“長老閣下,你真的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想當這個會長了。我很清楚最后的票數會是多少,五十二比五十二,剛剛投票給我的弟兄,這回仍然是全數支持著我,上一輪不曾投票給我的人,這一輪則是全部都支持了拉法葉。
根據慣例,三位長老這時將投下你們手上那張神圣一票,雖然我不確定你們會投給誰,但是我相信三位長老的心里頭很清楚,我才是那個最適合擔任會長的人,我也相信你們三個一定會將選票投給我。
但是,關鍵是我已經不想當這個會長了,因為我有了比當這個會長更重要的事,至于貴族共濟會會長一職,或許交給向來無事一身輕的拉法葉更為合適。”包爾曼這時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頭走去。
愛德華看著包爾曼離去的身影,不禁搖了搖頭,仍是指示著安德森繼續唱票下去,就算包爾曼執意要退出選舉,這場選舉還是得要有個結果。
出乎意料的是,最終的唱票結果,果然就如包爾曼剛剛所講的,五十二比五十二。
既然包爾曼都已經公開宣布了退出會長選舉,愛德華這三位長老自然也不需要多此一舉再投一次票,選舉結果至此已然明朗,拉法葉正式成為貴族共濟會第三十七任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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