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點半，孫平安就穿著警服，開車等在了衛民小區正大門外。
自從在北橋遲到過一次，被謝所一頓狂噴后，孫平安就再也沒有遲到過。
寧可提前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也絕對不會遲到哪怕一分鐘。
6點55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從小區里走了出來。
在看到孫平安早已等在了小區外，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平安，吃早飯了嗎？”
“李奶奶，我沒吃，您吃了嗎？我知道個地方，早餐味道特別好，而且干凈。”
李奶奶名叫李素英，今年67歲，前幾年老伴去世，就一直和小兒子一家住在這里。
“我吃過了，你也不用買了，我已經讓我學生給你準備早飯了。”
“你們年輕人，不是都喜歡吃口味重的，還有西餐嘛！”
“走吧！”李奶奶拉開車門。孫平安上車，關門，發動。
“去北橋。”
孫平安：……這是要回娘家？
過了跨江大橋，就進入了北橋地界。
路過北橋派出所的時候，孫平安差點一把方向開進去。
“往前2個路口，左拐直行。”
“好嘞！”
按照李奶奶的指路，都到北橋郊區了，再往前1公里，那地方，是每個人的歸宿——寒城火葬場。
孫平安在一個單位門口被警衛攔了下來。
老太太露了個臉，警衛立刻立正敬禮，放行。
停好車，孫平安跟著李奶奶，走到了一棟樓前。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已經等在了臺階下。
“老師好。”
李奶奶點了點頭：“我學生谷明，你叫他老谷就行了。”
“谷叔叔好。”
既然有李奶奶這一層關系，自然不用稱呼其職位或職業，叫一聲叔叔更好。
谷明整個人，從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陰冷的氣息，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雖然回了個笑容，但卻笑得感覺特瘆人。
“谷子，讓你準備的早餐，準備好了嗎？”
“老師，都準備好了。”谷明將兩個一次性餐盒遞給了孫平安。
“番茄意面，炒鴨血。”谷明介紹道。
其實不用谷明介紹，倆透明餐盒根本遮擋不住。
“謝謝谷叔叔。”孫平安接過倆餐盒，道謝。
“走吧！”李奶奶率先向前走去。
進了大門，乘坐電梯向下進入負1層，一出電梯，明顯能夠感覺溫度要比外面低個5度以上。
在谷明的帶領下，孫平安走進一間準備間，換上一套類似于手術服的隔離服。
然后三人才走進了隔間。
100多平米的屋子里，擺著6張銀色床。
其中一張床上，蓋著白布，從輪廓上就能看出，這下面躺著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死人。
“這里是寒城法醫鑒定中心，今天我就是帶你來見識一下法醫的工作。”
“咋樣？害怕嗎？”李奶奶笑得就像一只偷到肥雞的老狐貍。
“不怕！”孫平安面色淡然，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死人有啥可怕的，又不是沒見過。
更何況，孫平安從警校畢業后，這一路走來，親手制造出的死人，沒有200，也有100多號了。
光是干老緬那次，就親手制造出了53個死人。
怕？那幫家伙活著的時候，孫平安都不怕，死了……就更沒必要怕了。
谷明看了老師一眼，有些搞不懂為啥要坑這小胖子。
沒錯，就是坑！
“谷明，開始吧！”李奶奶說道。
谷明點點頭，走上前，將白布拉開，整齊的疊好，擺放在一旁的工具桌上的固定位置。
白布其實并不能起到隔絕氣味的作用。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當白布被拿起，尸體出現的時候，一股尸體特有的氣味，瞬間充斥于空氣中，灌入鼻腔里。
不懂？
你傍晚時分，去超市專門賣豬肉的地方，湊近了聞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氣味了。
超市賣的絕大多數是冷凍豬肉，經過一天，冰凍狀態沒了，散發出來的那股味道，就是尸體的味道。
“小平安，不吃早飯對腸胃不好，這里不用你動手，你在一邊吃東西就行了。”李奶奶道。
谷明看了老師一眼，欲言又止。
“李奶奶，按照法醫尸檢鑒定規則，在尸檢的時候，是不能吃東西的，防止有食物殘渣破壞尸檢結果。”
孫平安是好心提醒，可在李奶奶聽起來，卻跟借口沒啥區別。
“我讓你吃。”李奶奶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
孫平安聳聳肩，他明白了，這具尸體就是用來作弄……或者說是考驗他的。
既然如此，那就……吃唄！
孫平安打開了炒鴨血，用一次性筷子夾起來一塊，塞入口中，差點沒被辣死。
李奶奶又看向谷明。
谷明一縮脖子，拿起了手術刀，開始了尸檢工作，動作準確的在尸體肚子上，劃開了一條口子。
拿起固定鉗一夾，一拉，一固定，死者的腹腔就完全暴露出來。
谷明和李奶奶齊齊看向孫平安。
孫平安正捧著炒鴨血吃得嘶嘶哈哈。
這鴨血應該是用紅油，也就是辣椒油炒的，紅彤彤，滑膩膩，最主要的是，真他嗎辣啊！
“味道怎么樣？”李奶奶似笑非笑的問到。
孫平安皺眉道：“一般，這辣椒油，榨的時候用的是前年的陳年辣椒，用的油不是地溝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應該是火鍋店的二次處理油，所以在辣味當中，還能夠品嘗出其他食材的味道來。”
“比如說牛肉、鴨肉、魚肉、蝦肉的味道，嗯！具體的我就不說了。”
“鴨血塊用的不是鴨血，用的是雞血，因為雞血口感更滑潤，更嫩，而鴨血略微有些澀口感。”
“哦！最重要的原因是，雞血更便宜，畢竟咱們北方地區，吃雞比吃鴨的多，雞血更容易獲得。”
“為了令口感上沒有破綻，所以里面添加了食用膠。”
“可以讓食品安全監督部門去檢查一下。”
谷明和李奶奶齊齊愣了一下。
李奶奶問的是這個意思嗎？
這分明是在惡心人呢！
可孫平安偏偏吃了幾口，就能說的頭頭是道，甚至連二次處理油都能說出來，這就有些夸張了。
二次處理油，和地溝油的區別……沒啥太大的區別。
火鍋店，酸菜魚店里面，都會用到大量的油。
泔水桶里面，最上面漂浮的三分之一的部分，舀出來，經過過濾去除掉殘渣，再通過高溫煮去處水分，剩下的就是二次處理油。
而地溝油……你把下水道當成是泔水桶就行了。
這種油因為使用過，所以含有其他食物的味道，再次使用，哪怕是用來炒青菜，都會令菜品的味道更加豐富。
所以，吃二次處理油和地溝油炒出來的菜，味道更好。
孫平安看著二人怪異的表情，憨憨一笑。
食神的舌頭，品嘗出來，很難嗎？
基操，勿六！
李奶奶用戴著無菌手套的手，探入尸體腹腔，捧了一塊凝固的血塊出來，差點沒懟孫平安嘴里去。
“你看這血塊，和鴨血像不像？”
孫平安用筷子夾起一塊鴨血，放入口中大嚼。
一邊嚼，一邊還湊近了仔細觀察了一下李奶奶手里的血塊。
“不太像。”
“撞擊導致內臟破損內出血，血液在腹腔當中凝固，時間一長，呈現出的是更加貼近黑色的暗紅色，并且伴有一股人血特有的血腥味。”
“而這鴨血是用雞血加食用膠合成的，所以顏色更加鮮艷，帶著一種淺粉色，氣味沒有人血那么重。”
李奶奶愣住了，而谷明，整個人都傻了。
你……難道都不惡心嗎？
漿糊：多謝各位掛念，丫頭還要繼續掛兩天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