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蒲芳草推門離開,墨藍和絳紅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趨,而等到她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酒樓門前,那二樓的樓梯上,響起了頗為沉重的“咚”的一聲。
蘭澤仰面躺了下去。
站在樓下的蘭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到了,他嘰里咕嚕地往樓上跑,而剛剛還跟在他身邊的胖掌柜仗著自己內力在身,“咻”的一下竄到了二樓。
胖掌柜單膝跪地,想托起蘭澤的后頸,可手才觸及,他便再次抽出。
他垂眼去看,迎著窗口的陽光,他的整只手上,布滿了細密的水珠。
那是來自蘭澤的汗水。
“我沒事,只是內力消耗太大了。”倒地的蘭澤緩緩睜開眼睛,瞥了眼胖掌柜。
然后他又轉過視線,看向了滿臉驚駭的蘭澈,他的手掌想要動一下,似蒲芳草一般安慰地摸摸蘭澈的頭頂,可惜,卻是不大行。
無人知道,此時在那長長地衣袖下,他的手臂正在輕微的顫動。
上面青筋裸露,蠕動,布滿了創傷。
剛剛給蒲芳草用內力治療,還是太勉強了,以至于若不是蒲芳草走得快,他怕是要直接暈倒在她的面前。
可即便他勉力強撐,蒲芳草好像還是察覺到了什么。
不然,何至于走的那么急。
蘭澤心中苦笑,他本不想讓蒲芳草有心里負擔,或者是感恩,但現在,好像失敗了。
身體再次傳來疼痛,他再次調息了一下,安慰地朝蘭澈道:“我休息一會就好,沒事的,等晚一些,我在陪你去給你的仙女姐姐挑選千禾魚。”
蘭澈的嘴忍不住往下撇了撇,可隨即,他又脆生生地點頭道:“好。”
......
只剩下幾人的酒樓二樓,寂靜無聲,而才上了馬車的蒲芳草,卻是突然開口。
她朝著坐在她旁側的墨藍問道:“我剛剛是,怎么了?”
蒲芳草知道,自己的身體剛剛出了問題,而且大概率是走火入魔那一類的,可以她如今淺薄的內力,她實在不覺得自己有走火入魔的資本。
更別說,還讓蘭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她能察覺到,本來在一開始的時候,蘭澤并沒有為她逼出銀針的打算,他只是想幫平復她的內力,讓她不至于受傷。
可到了最后,蘭澤卻是全部都做了。
蒲芳草并不覺得蘭澤是個爛好人,能為了在她體內可能無傷大雅的銀針,放棄對自己體內蠱蟲的完全壓制。
只能說,是蘭澤發現了銀針的危害,而且刻不容緩。
馬車還沒動,蒲芳草緩緩側頭,看向了身側緊閉的窗簾。
在窗簾之后,便是那家酒樓。
其實她剛剛走的那般急,是因為她看出來了,或者說,在蘭澤剛為她取出體內的第三根銀針的時候,她便察覺出來,蘭澤的虛弱。
畢竟,前面的兩根銀針其根入地,而第三根,卻只插了一半。
還有蘭澤的頭發。
即便他是身穿白衣,根本看不清楚濕沒濕,但是他肩膀上的發絲,卻是已經發生了彎曲。
在第一次發現蘭澤的卷發的時候,蒲芳草就知道,蘭澤那般黑順的頭發,只怕是遇到水,就會恢復原本的樣子。
而剛剛的情況,只能說,它遇到了蘭澤自己的汗水。
和她一樣的,出汗量。
她是因為疼痛,那蘭澤又是因為什么呢?答案不言而喻。
蒲芳草這般想著,她隨手拉過身后已經一縷一縷的發絲,抖動,散開,然后再捋順,也就在這時,坐在她身旁的墨藍伸出了手。
她從蒲芳草的手里接管了蒲芳草的頭發,不同于蒲芳草的粗暴,墨藍要輕柔的多。
對待那烏黑的發絲,似是世間珍寶。
墨藍一邊幫蒲芳草整理頭發,一邊開口道:“小姐可還記得當日在山谷中的粉色迷障?”
蒲芳草一愣,點了點頭。
“是我大意了。”墨藍眼里閃過一絲自責,這也是她才想到的,“當時小姐通過七竅所中的迷障已經被那一口污血帶出來了,雖然還有些殘余,卻也不足為懼,可我忘記了,小姐的身上還有三根銀針留下的傷口。”
粉色迷障這種幻毒,向來是無孔不入。
傷口更是它侵入的重點。
“雖然這些日子,小姐并沒有什么強烈的反應,但是想來,剛剛小姐受到了刺激而引發的內力紊亂,就是因為這迷障造成的,而這三根銀針,恐怕便是迷障的催化劑。”
若非如此,小姐也不至于內力暴亂的如此迅速和劇烈。
連她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突然,墨藍捋頭發的手一頓,她突然想到,如果連她都沒能反應過來,那坐在小姐對面的鎮北王蘭澤又是如何反應過來的呢?
雖然她的內力不如鎮北王蘭澤,但是,也差不了那么多。
他能比她快,只能說,他和她一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姐的身上。
可是,為什么呢?
墨藍緩緩垂眸,看向手中綢緞般的黑發,一個看起來不可思議,可卻大有可能是事實的想法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蘭澤對蒲芳草存了其他的心思。
這句話其他人是萬萬不敢想的,畢竟,鎮北王是什么人物,何至于看上一個黃毛丫頭。
可對于墨藍來說,這可是小姐啊。
是這時間獨一無二的小姐啊。
“那蘭澤他,沒事吧?”也就在墨藍沉浸在思緒中的時候,蒲芳草再次開口。
她的實力還不夠,除了從旁支末節,根本看不出蘭澤的問題,但是想來,墨藍該是知道的,畢竟,一個人有沒有事,從他的呼吸的頻率和腳步的輕重就可以看出來。
面對蒲芳草的視線,墨藍的話在喉間轉了一圈。
本來長長的幾句描述,驟然被簡化成了五個字。
“沒什么大事。”
不過是內力損失太多,體內的蠱蟲壓制不住,身體想必疼痛難忍,連呼吸和腳步都變得粗重不堪,除此之外,便沒什么大問題。
更別說,只要調息修養,內力是很容易回復的。
墨藍緩緩垂眸,她說的都是實話。
可也就在她說完的一瞬間,她手中的頭發卻被突然拉緊。
蒲芳草歪頭看了過來,她太了解墨藍了,自然是知道墨藍這幾個字,后面藏了多少意思,但她又無比信任墨藍,所以——
“沒事就好。”
她再次回過頭,招呼道:“走吧,絳紅,我們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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