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小娃娃在飯盒里縮成了一團,幾近昏迷。
蘭澤雖然聰明,卻也分不清小娃娃是飯盒悶得,還是被自己的臭屁熏得,但是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想法,他還是伸出了手。
也就在他把小娃娃抱在懷里的時候,小娃娃——
尿了。
這輩子,蘭澤都沒有那么僵硬過。
而當跟在他身旁引路的王大壯告知他這小娃娃是大將軍府剛誕生的大小姐的時候,他下意識對前來尋人的眾人隱瞞了這件可能會成為彼此二人污點的事情。
也因此,少有人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又因何救了蒲芳草。
至于另一個旁觀全程的王大壯,更是將這件事死死地吞進了肚子里。
回憶結束,蘭澤不著痕跡地瞥過了自己的手背,然后轉眼,他想起了這幾年間出現的來自閻王殿的接連不斷的暗殺。
莫非,這都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引起的?
畢竟被驅趕出京都,也不是一件小事,足以讓人記恨一輩子。
至于蒲芳草......
蘭澤抬起眼瞼,一雙幽暗的眸子正正地對上了蒲芳草那明亮的杏眸,他好像明白了,范霽當日在山谷,為何要執意帶走蒲芳草。
不過,在十四年前,他六歲的時候就曾阻止過他,那十四年后的今天,二十歲的他也一樣不會讓他得逞。
沒有任何話語,蘭澤只是在心中暗暗想著。
他今日來,本就是為了蒲芳草的安全。
在從千幻蝶衣的口中聽到了閻王的要求,他最擔心的就是蒲芳草。
閻王這個人,殺人不眨眼,手段殘忍血腥,可以說沒有一絲人性可言,他唯恐蒲芳草會和閻王有什么牽扯,燒至自身。
還好,只是他多慮了。
蘭澤沒再開口,蒲芳草卻是突然想到了一事:“對了,那個老伯......他沒事吧?”
蒲芳草問的,是那日請他們去清溪村做客的李老頭。
雖然這位李老頭會請他們去做客,有很一大部分原因是閻王殿的要求,可歸根究底,他只是個可憐人罷了。
若不是閻王殿,恐怕他一輩子都不能得到一個真相,一個公平。
就算蒲芳草有心想救,恐怕也沒有那個機會。
所以,蒲芳草對他并沒有什么厭惡的情緒,只是,也不會像初見時一般,毫無芥蒂。
蘭澤聞言,回道:“他身上的赤毒早在幾天之前便已經解了,是當時在山上遇見的那個少年把他送到了府上。”
這件事,若不是蒲芳草提,蘭澤不會主動告訴她。
畢竟,那位老者,已經死了。
“雖然毒解了,他的身體也沒什么大礙,但他還是去了。”是帶著滿足和悔恨走的。
蒲芳草震驚:“什么?”毒既然解了,又怎么會......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蒲芳草的唇瓣有些張不開,她遲疑了一瞬,終是再次開口:“他,可是自己走的?”
蘭澤點了點頭。
雖然那李老頭的毒解了的時候,他們還困在山谷沒有出來,但是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嘆口氣,蘭澤將暗衛的敘述重復了一遍。
雖然赤毒很是厲害,但好在李老頭被送來的及時,不過短短半天,李老頭身上的毒便被府里的醫師解了,可李老頭恢復清醒,卻并沒有露出一絲輕松,反而一直低著頭,滿身灰敗。
因為他們的失蹤和李老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所以鎮北王府的侍衛也曾問詢過李老頭。
可惜,李老頭還是沒有說一個字。
鎮北王府從不會苛刻百姓,自然也不會無憑無據關押李老頭。
所以沒過多久,便讓那個送李老頭來的少年將李老頭帶走了。
但因為懷疑,暗衛還是在暗中跟著他們,也因此,聽到了李老頭解了毒之后說的第一句話,他說,他想去墳上看一看。
這件事很正常,畢竟才死里逃生,孤寡一人,想去見見自己已故的親人,沒什么大問題。
所以那個少年便將李老頭送去了。
再之后,他還聽了李老頭的話,跑去李老頭的家里拿了祭拜所用的東西。
可也就在少年離開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離得遠遠的暗衛親眼看到李老頭拿衣袖擦了一遍又一遍石碑,然后,一頭撞在了兩座墳旁邊的無字碑上。
鮮紅的血液從李老頭干瘦的腦袋上噴涌而出,即便暗衛反應很是迅速,但還是晚了一步。
等暗衛趕到李老頭身邊時,他已經咽了氣。
而那座無字碑,暗衛也看過了,是新的,里面空無一人。
想來,這是李老頭為自己準備的,他早在之前,便想到了今天這一死。
蘭澤的聲音頓了頓:“他應該是知道的,知道你去小院會出事,也知道閻王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更想要給家人一個公道,所以,他想要......”
用命償還。
蘭澤沒有說出這四個字,蒲芳草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在她的心里,也在她的耳邊。
早在那一日,蒲芳草就想到過,那李老頭是抱著必死之心的。
可她只以為是沒有得到真相,沒有伸張正義,他才會去這么做,卻從沒想到,那一身行頭竟是為了她而穿。
雖然沒有留下一句抱歉,可蒲芳草卻似是聽到了一句句對不起。
她落寞地垂下頭,心里有些無措。
大峪究竟是怎么了。
什么時候,大峪出現這么多不公平的事。
不僅是之前的裘執扇,還有今日一個個富家子弟,不過是仗著家中有些閑錢,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對他人生殺予奪。
若今日這包廂內坐的不是她,她身邊站的不是墨藍。
只怕,又要多一具尸體。
而那些造成了這一切的人,卻不會有半點悔過之心。
“平心靜氣。”
就在蒲芳草的手漸漸蜷縮的時候,一聲清潤的聲音響起,將陷入了魔障之中的蒲芳草拉了出來,下一刻,一雙溫熱的手掌貼上了她的脊背。
蒲芳草猛地仰頭,嘴巴下意識張開,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在極力隱忍。
一旁的墨藍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可看著覆在蒲芳草背后的大手,卻是沒有挪動一步。
甚至,還攔住了絳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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