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巷子昏暗,堪可見人影,但蒲芳草還是覺得,那男人在回頭看她。
莫名的壓力當頭壓下,她不禁皺了皺眉。
這男人,究竟是誰?
也不知從哪冒出的一股脾氣,她咬咬牙,再次開口:“還有,我和小團子是朋友,今天的事并不需要你的報酬,還請拿回去吧。”
墨藍本就對流云剛剛的動作頗為不滿,聽了蒲芳草的話,她直接就是一個抬手,將那袋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袋子拋了回去。
與其說是拋,還不如說是砸。
幸好,流云身子一閃,抬手便接住了那個沖著他的后腦勺襲來的袋子,然后半是無奈地聳了聳肩,心道:還真是記仇。
雖然墨藍的動作挑釁意味十足,但這件事的起因是流云。
她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是矣,在流云接下袋子后,也只是將身子靠在了墻邊,沒再動作。
寂靜再次彌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蒲芳草的背脊處都因為那莫名的威壓而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的時候,男人才輕笑一聲:“多謝提醒,后會有期。”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蒲芳草看著眼前瞬間便空無一人的小巷,忍不住腹誹:可真是個怪人。
至于那奇怪的熟悉感,她也沒再多想。
畢竟這么一個長相俊美的怪人,她前世若是認識,應該不會忘記才對,而覺得熟悉,可能只是因為小團子吧,畢竟,那人是小團子的父親。
雖然他們倆,長得一點都不像。
這一夜經歷了太多事,蒲芳草早已筋疲力盡。
她敲了敲有些轉不過彎來的腦子,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涓涓細流,笑著搖了搖頭。
“走吧,我們也該回家了~”
月光依舊溫柔地灑下,而那兩抹纖細的身影也相攜著,漸漸走遠。
……
而與此同時,僅剩三三兩兩行人的長街上,一輛外表簡樸的馬車飛馳而過。
馬車內,一大一小正彼此對峙。
相顧無言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時間,最終還是小孩率先堅持不住,敗下陣來。
“父親,我知道錯了。”蘭澈委屈地癟嘴,一張小臉可憐兮兮,“我是看您最近煩心事太多,一直眉頭緊鎖,所以才會想到去燈會上買一盞花燈,給您排憂解難,您就看在我的一片孝心上,不要罰我了好不好~”
“噗!”
還沒等坐在車里的男人開口,那坐在外面駕車的流云便先笑了。
眉頭緊鎖?世子他確定說的是王爺?怕不是看錯了人?
“……”流云的笑聲實在太大,蘭澈想裝作聽不見都難,一口小牙咬緊,他忐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的可憐更甚。
他真的沒有說謊!他偷跑出府的目的就是這個!
雖說也有想去玩的念頭,但也就占了,一點點……
許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有點用,男人也沒打算跟他計較什么眉頭皺不皺,而是順著他的話接口:“哦?那花燈呢?”
“……”
花燈?花燈當然是給仙女姐姐了。
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蘭澈心里囔囔,可嘴上到底是沒敢這么說,他眼珠子轉轉,再次可憐兮兮道:“我只知道父親出府去了,并不知道父親什么時候會回來,所以在偷跑出府的時候太過著急,就忘記帶錢了。”
男人眉頭輕挑,這是在怪他?
“但是我還是想給父親弄一盞花燈,所以就去參加了燈謎會,想給父親換一個花燈王,可誰知道!”
怪肯定是不敢怪的,蘭澈純粹是想給自己的賴性子找個借口。
他絮絮叨叨地將今晚上遇到的事情講出,然后滿身委屈地偎在了男人的腿邊。
“要不是仙女姐姐幫我,我今天都要被欺負死了!”
“慎言。”男人本來還平淡無波的眸子突然閃爍,他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蘭澈的屁股,嘴中斥道,“你應該知道你身邊跟著暗衛,即便他們不會主動出現,但也絕不會讓你遇到生命危險。”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還是很難過啊!”
本來在蒲芳草的安慰下,這件事已經被蘭澈邁了過去,可隨著他剛剛的敘述,還有男人的舉動和話語,不知為何,他竟再次委屈了起來:“父親,我好難過……”我想娘親了。
在男人的身邊,蘭澈永遠不會說出這句話,
可聽著這聲呼喚,男人還有什么不明白。
他本想告訴哭唧唧的蘭澈,什么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突然,一道明媚的少女聲突然響徹在他的耳邊。
兒子……
男人斂眸,嘴邊那堪稱嚴厲的話語也跟著轉了一圈,“所以,你后來用我給你的玉佩買的花燈呢?”
“……”
蘭澈眼中那搖搖欲墜的金豆子瞬間消散。
他以為他做的已經很隱蔽了!
因為看出蒲芳草的情緒很是不好,所以蘭澈很想為她做點什么,而在三歲的蘭澈看來,沒有什么是放花燈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放得不夠多。
是矣,他就用父親送他的玉佩換了盞花燈,還特意挑了一個很是面善的老奶奶。
他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等明日再偷偷出府用銀子將玉佩換回來,可惜……
蘭澈看著被男人抓在手中的玉佩,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睡著了,他睡著了,他——
真的睡著了。
男人感受著腿邊漸漸平緩的呼吸,抬手將那枚玉佩重新套在了那顆圓滾滾的小腦袋上,順帶著,還將他的姿勢擺得更舒服了些。
即便,這個臭小子因為一個仙女姐姐把他這個老父親忘得一干二凈。
男人無奈地勾起嘴角。
“流云。”他的聲音壓低,“傳信給陸神醫,讓他在近日來一趟京都。”
駕車的流云神情一震,因為前段時間的西北地動,陸神醫最近都在那邊為災民看診,若要趕回來,至少也需要十日。
“主子你……”
“不是我。”男人止住了流云的話,還不待繼續,便被蘭澈因為翻身而猛然皺起的小臉吸引了視線。
他安撫地拍了拍小孩的后背,然后輕輕地撥開了他的領口,一雙墨眸看著那已經好轉了些的淤青,眸底逐漸幽深。
也許,他確實對澈兒太嚴厲了,也太忽視了。
想到暗衛稟告的話語,男人的眼前再次出現了那張明艷的面龐,還有那雙責備的視線。
“查查前些年被澈兒趕出府的那三個貼身丫鬟,一個細節也不要遺漏,還有,將府內的玉靈丹和玉靈膏分出一半,送去大將軍府。”
說著,男人的眼神劃過一旁鼓囊囊的錦袋,心中喃喃:確實是給少了些。
“是。”知道主子沒事,流云也沒再多嘴,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府邸,動作利索地拉住了韁繩。
月桂西斜,那莊嚴肅穆的府邸緩緩拉開了大門,迎接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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