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說得是，是我，太緊張了些。”林氏看起來有些愧怍，絞著手上的帕子，訕訕道。
靳皇后瞧著她，半晌嘆了口氣，
“他如今親事不是已經商定了？這議親的事兒，我看，也不必再拖，你打發人過去，早日和南家把小定過了，婚期定下來，成了親，就是大人了，那南家小娘子的外家又是幽州的，屆時有他們護著，總歸也能穩妥些。”
“我會派幾個人去跟著二小子。兩頭齊下，至少，保他一條命是能的。”
林氏大松了口氣，忙起身朝靳皇后屈膝行禮，靳皇后擺擺手，“我乏了，嫂嫂先回吧，代我向老祖宗和阿娘問聲好。”
林氏回了彭城伯府，立刻把靳皇后交代的事兒，一一說給家中長輩聽了，又與丈夫靳伯恩耳提面命地說了靳皇后的吩咐，一時間，整個彭城伯府倒是比從前要低調不少，各家遞上門來的帖子，也都被婉拒了。
林氏請了彭城伯老夫人的示下，隔天去了趟相國寺，給靳二求了一道平安福，用錦囊裝了，又連帶著叫人收拾了些金銀玉器之物，打發了二十個家丁并一個自己身邊有些地位婆子和兩個得力的丫鬟，一道啟程往幽州趕。
外頭問起，林氏只笑著說是趕著定親，家中長輩催得急，加上靳二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只好先派人走一趟，把小定商議下來。
幾乎和伯府的下人們同時，靳皇后也派了手下四五個人，叫了靳嬤嬤領著，請了皇帝示下，說是要去五臺山替皇帝祈福。
皇帝近來身子骨不大好，早前那位重陽道長下了大獄之后，他對這些神鬼之道，不僅沒敬而遠之，反倒是越發信重了起來。
靳皇后這一番話，叫皇帝很是受用，當即便點了頭，還要派身邊親信跟著跑一趟，靳皇后聽了，便笑著道，
“我看馮大伴近來也是閑著，您身邊有馮喜，他這人周全，馮大伴這頭倒是空了下來，他伺候您幾十年，代您走一趟，也是應該的。”
皇帝轉念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便允了靳皇后這話，讓人把馮駢叫過來，又從內務府點了七八個小內侍跟著，派了一支金吾衛，護送著這一群人浩浩蕩蕩往五臺山祈福去了。
這事兒，不算什么秘密，馮駢一行人才出了禁中，各家基本都得了信兒。
東府李家，正院上房里，趙夫人捏著大兒子李峋的來信，正低低和李孝元說著話。
“如今，滁州面上倒是安穩下來了，唐家旁系有幾位在滁州任職的，再加上唐家祖宅在那兒，那是累世積下來的德高望重，當地不少人也還是會給幾分薄面。
如今，唐家出手幫著他，他也算是立住了腳。大哥兒說，他那邊沒什么大礙，叫咱們別掛心著。”
李孝元坐在一側的竹椅上，手上捏著張隨大兒子的家書一并寄過來的紙，細細看著上頭密密麻麻的人名，眉頭一時皺得更緊。
趙夫人覷著他的神情，走過去，推了推他的肩頭，“做什么呢？我與你說的，你可都聽見了？”
李孝元恍然，“說得什么？”
趙夫人嗔了他一眼，走到里頭四方椅上坐下，
“我說，大哥兒講了，楚楚打發人給他送年禮，現在十天半個月就會派人去一趟滁州，看看他缺什么差什么，這衣食住行上，都添補齊全了。燕王妃那邊也派人去過幾次，熱情得很。
大哥兒說，他能在滁州過得舒坦，多虧了唐家，還有楚楚和王府兩頭的照看。”
“楚楚和王妃這邊，是看在咱們兩家聯姻的關系上，才有這一趟幫扶。說白了，是看著楚楚的面子，另外，唐家那頭，也是托了世子爺的福，才能說動唐家私下相幫，說到底，也是托了楚楚的福。
雖說咱們都是一家子，不興計較許多，可這些事兒，件件摞在一處，那也都是情分。咱們總不能光承情，不還債吧？這人情往來，就得有來才有回。”
李孝元坐直身子，抬頭去瞧她，“你這一通繞，倒是給我繞糊涂了。你就直說，你想怎么還這份人情債好了，也省的我猜，這兩日，我被立儲這事兒攪得頭昏眼花，旁的事兒暫時顧不上得了，你也別為難我。”
“什么為難，怪難聽的。”
趙夫人白了他一眼，抬手屏退左右，欠身低聲道，
“我尋思著，咱們在老宅那邊，不也還有些祖輩留下的東西在嗎？那些東西，咱們拿著，也用不上，倒不如，給了楚楚。她如今是燕王世子妃，那些東西，在她手上，比在咱們手上，有用的多。”
李孝元兩條眉毛一時高高抬起，“鳳陽老宅？你是說，先祖留下的那幾箱珠寶？”
“幾箱珠寶是其次，主要是，那只，放在祠堂里的腰牌。”
趙夫人頓了頓，先看了眼李孝元的神色，這才緩聲道，“那東西，在咱們手里頭，也就是世世代代供奉在祠堂里的命，但若是給了楚楚，說不定，當真能起逆天改命之力。”
李孝元猶豫了下，“那東西，都已經是百年前的舊物，那江湖門派如今在還是不在，都還是個未知數。更何況，他們江湖門派，一向不摻合朝堂之爭。當初給腰牌的那人，又與龍虎山一脈關系匪淺，龍虎山那幾位天師，可是早早就避世了。”
“是，可那腰牌放祠堂里也沒用，倒不如拿給楚楚，叫她試著找一找，萬一，這門派還在，那對楚楚和世子來說，也是極好的事兒。這就是天道站在他們那邊，若是找不到......也沒什么損失。”
趙夫人抬起手，虛虛指了指禁中方向，
“立儲一事提上了議程，那幽州，遲早要亂，咱們家這會兒雖說借著三哥兒和世子不和的由頭，暫且把家里和燕王府隔開了，可這事兒，也不是長久之計.......圣上真發起狠來，連坐了，也不是不可能。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干脆，便把能給的都給楚楚拿去，也好爭一條活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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