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皮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在房間中回響。
沈振生看著眼前被項圈和鎖鏈緊緊束縛住的女人，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他走到蘇晚身前，絲毫不理會旁邊沖著他嘶吼的喪尸，語氣有些淡。
“醒了？”
蘇晚從這個男人走進房間里時便是清醒的。
她抬起頭，沖著男人笑了笑。
“這里環境不錯，就是隔壁太吵，不然我能睡得更好一點。”
沈振生偏頭看了一眼喪尸：“有意思，你竟然不怕他？”
“為什么要怕，”蘇晚動了動拴在脖子上的鎖鏈，地上頓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不是和我一樣被拴住了嗎？”
沈振生之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面對他時十分囂張的人。
但這個女人的態度明顯又與他們有些不同。
他帶著一絲探究的看著眼前的女人：“聽說……你和那個雙系喪尸關系有些匪淺？”
蘇晚眸光一閃，隨即無所謂的笑了笑：“怎么，我是跟他有些關系，那又怎么樣？”
“我只是有些感興趣，他竟然……和一個人類女人走得這般近，”沈振生瞇了瞇眼，似乎在回想著什么，聲音變得低沉又含著些詭異的扭曲質感，“真是有趣，太有趣了，我派去的喪尸還被他給殺了。”
“讓我想想，是你和他一起殺的？”
原來之前那個小女孩喪尸竟然是眼前的這個人派過去的？！
想到那個小女孩喪尸用天真的語氣稱呼著指使她的人為“爸爸”，蘇晚便覺得一陣膽寒。
所以……是這個男人創造了那個喪尸？
那沈寂呢？
沈寂是不是也是他的“作品”？
沈寂又遭遇了什么事情？
蘇晚一瞬間想了很多。
“你想要殺了他？”蘇晚直視著男人的眼睛，“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他的存在就是一個失敗品，”沈振生一點都沒有隱瞞的意思，面含嫌棄的說，“本來他應該是我研究的生物里最聽話的一個，哪知道他竟然在某天學會了背叛和欺騙，還是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殘次品。”
“既然他背叛了我，又不能為我所用，那他就是個完完全全的失敗品。”
“你說，我為什么還要留著他？”
“這樣來說，沈寂現在的狀態和我的‘鄰居’都是你的手筆？”蘇晚面色平靜，問出問題時的語氣就像平常說話一般，但內里的語氣卻暗含威脅，“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這樣喪心病狂的生物實驗，即便在末世也是極為不人道的。”
沈振生笑了笑：“你以為，你還可以從這里出去嗎？”
“我對你的異能很感興趣，聽說你可以完全治愈被喪尸病毒感染的人類，治愈后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激發身體潛能，讓這些人擁有異能？”
“真是了不起的異能。”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關照你，讓你‘物盡其用’。”
“今天，我們就來簡單一點的給你點緩沖的時間，”沈振生偏頭想了想，轉身離開這間房間，但很快便走了進來，手上赫然抓著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孩童，“今天剛抓到的小孩，沒有異能只是個普通人。”
那小孩是個可愛的小男生，長得白白嫩嫩的，此刻一臉驚恐的看著沈振生，臉上跟花貓一般全是淚水。
“叔叔，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媽媽要是發現我不見了，會很傷心很傷心的！”那小男孩哭得抽抽噎噎的，眼睛里全是驚恐。
當他轉頭看見離蘇晚不遠的地方那只已經看不出人類模樣的喪尸時，這種恐懼達到了極致。
他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緊緊咬著牙齒，瑟瑟發抖。
沈振生掐著他的后脖子把人直接提起來，隨后帶著些惡意的看了一眼蘇晚。
“健康又干凈，最適合感染病毒。”
他說著，把小男孩往那只喪尸面前遞了遞。
蘇晚看得心中一緊。
沈振生極為了解那個喪尸的習性，以及什么叫“安全范圍”，他讓小男孩和那個喪尸保持了一個極為微妙的距離。
喪尸可以抓到他，但卻也不能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小男孩臉色慘白一片，看見那只腥紅的喪尸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忍不住尖叫起來。
沈振生聽著他的尖叫竟笑出了聲。
“沒用的廢物，只能任人宰割。”
小男孩的慘叫聲讓喪尸更加興奮了。
他不斷的嘶吼著，揮舞著變形的前肢。
蘇晚咬緊牙關，攥緊了拳頭，因為捏得太過用力，手心被指甲劃破傳來陣陣疼痛。
喪尸血肉模糊，不斷滴落組織液的前肢精準的劃破了小男孩的胳膊。
沈振生看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隨手一拋，那小男孩便扔到了蘇晚腳下。
小男孩緊閉著雙眼已經暈了過去，右手卻緊緊捂著自己的傷口。
“治好他，”沈振生看著蘇晚不負平靜的眼神，激動的舔了舔嘴唇，“讓我看看你的能力。”
蘇晚抿緊了唇：“如果我說不呢？”
“那也沒什么，”沈振生當真想了想蘇晚不愿意治的可能性，但隨即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過是換一個人罷了，這樣的小孩，多一個少一個，在基地又有多少人會在意？”
“難道你喜歡看這些熊孩子變成小喪尸？”
“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有這樣的愛好，”沈振生皺著眉，顯得有些苦惱，在蘇晚聽起來他好像當真是這般想的，“難怪你會和沈寂那個失敗品在一起。”
蘇晚看著小男孩逐漸開始泛青的臉色，冷笑一聲。
“我不喜歡小喪尸，”蘇晚抬眼看著沈振生，嘴里忍不住諷刺道，“說起來你研究了這么久，就研究出這個？”
她沖著那只血肉模糊的喪尸揚了揚雪白的下巴：“毫無理智，外形惡心，連你口中的失敗品沈寂都不如。”
“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得意什么？”
沈振生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危險。
蘇晚卻伸手抓著小男孩的手，繼續挑戰這人的底線：“我想，你一定是個普通人，若是你這樣的人能夠擁有異能，便會知道異能是多么神奇的東西。”
沈振生冰冷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你很好。”
“這樣對我說話，你還是頭一個。”
蘇晚笑了笑：“反正你也沒打算讓我活著出去，我都要死了，為什么不能讓自己痛快一點？”
“不就是治療這個小男孩嗎？”
“我當然可以。”
她的異能源源不斷的流入小男孩的身體。
那小男孩臉上蒼白到隱隱發青的臉色瞬間被紅潤取代。
蘇晚一邊治療一邊說：“……我能夠證明我自己的價值。”
“那么你呢？”
“你能證明自己能夠從我的異能中學到什么嗎？”
“你難道就不想……讓我心甘情愿配合你，完成你偉大的計劃？”
沈振生一開始還不以為然，只想把這個女人當場掐死。
卻看到她以一種神奇的速度迅速治好了小男孩。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小男孩的呼吸不斷平穩下來。
瞬間意識到……這個女人所言非虛。
他重新思考起來，看著這個女人的眼神也開始沾染有些奇妙的色彩。
“膽子倒是挺大。”沈振生說。
蘇晚笑了笑，手依舊放在小男孩身上：“能夠和你的失敗品在一起，還沒有死，你未免也有些太小看我了。”
“說透徹一點，”蘇晚眼眸專注的落在旁邊的喪尸身上，“我和你一樣，都十分癡迷這樣的生物。”
“在你看來沈寂是一個失敗品，可在我看來，他除了不好管教之外，完全就是杰作。”
“這位……”蘇晚皺眉看著沈振生，似乎在思考著怎么稱呼他。
沈振生卻因為她把沈寂稱呼為他的“杰作”而感到有些興奮。
這個女人眼光不錯，雖然一開始說的話讓他感到被冒犯了，但……能夠如此贊同他的理念，他有些看好她。
“沈振生，”沈振生有些桀驁的開口，“我的名字。”
“這位……沈先生，”蘇晚手指在小男孩皮膚上停留，一邊查看他目前的狀態，一邊輕聲說，“在末世想要活下去，誰不是刀山火海走出來的？”
“既然你有這般偉大的志向，為什么不帶帶我？”
“私以為，我比任何人都要合適。”
沈振生當真考慮起來，但他不免也有些懷疑：“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蘇晚睜大眼睛一臉意外的看著他，“你創造出這樣異常的生物之前，必定是想要打造一個完美又強悍的生命體。”
“都說永生是人類永恒的課題，想要永生，第一步便是擁有完美的身體，不被衰老和疾病沾染。”
“但隨著研究的深入，你意外的創造了喪尸病毒，并且……成功把病毒散播到了外面的世界，讓整個世界都成為了你的試驗場。”
沈振生最大的秘密就這樣被人窺破，徹底冷了臉。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眼神有些變態的看著蘇晚，似乎只要蘇晚回答錯誤，便能當場要了她的命。
從發現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導致沈寂成為現在這副模樣開始，蘇晚心中便確定了一件事。
在原書中，直到快要結尾的時候才讓主角們發現，這喪尸病毒的擴散并非是意外，而是人為的。
但書中卻并未說明是誰造成了現在這一切。
只寫了，沈寂殺死了他企圖尋找永生秘密的創造者，成為了喪尸的王。
既如此，那眼前這個人不就是喪尸病毒的創造者了？
這種變態反派一看便是因為想要獲得永恒的生命，所以不惜用各種實驗來研究人體，企圖打破基因的界限。
蘇晚看著他有些花白的頭發，緩緩開口忽悠：“難道這很難猜？”
沈振生已經不年輕了，他面容十分憔悴，說到沈寂時，雖然口口聲聲稱他為“失敗品”，但眼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隱藏不住的羨慕乃至嫉妒。
沈寂擁有強壯的身軀、俊美的容貌，還有末世人人都羨慕不已的雙系異能。
更是人類和喪尸的完美結合體。
除了有些過于……對世界和生命太過淡漠之外，他簡直就是命運的寵兒。
沈振生想要殺了這個不受到他控制的喪尸，多半也有紅眼病的嫌疑。
“沈先生，你已經年輕了，人想要活著，想要高質量的活著，想要永遠高質量的活著，難道不是很本能的欲望嗎？”蘇晚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平穩得像是在說什么極為尋常的事物，“所以你想要研究基因突破生命的界限，卻意外的創造了……這些神奇的生物。”
“不得不說，你很厲害。”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喪尸已經初步具備了永生的條件。”
“說的不錯，”沈振生面色稍緩，對蘇晚的贊賞全盤接收，他緩慢意識到，這個女人似乎并不是在抨擊他，于是說，“你還知道些什么？”
“我想全世界都應該感謝你的研究，畢竟我不久前剛剛發現了一點……那些異能者，之所以成為了異能者，和他們感染喪尸病毒有著更加深層的關系。”蘇晚見他不像之前那般眼神陰狠，繼續說著自己的發現。
“哦？你覺得異能，也是因為病毒所以而存在的？”在聽見蘇晚說到異能和病毒之間的關系后，沈振生這腦子里只有“永生”的瘋子立馬把那些懷疑和質問全都拋在腦后，饒有興趣的看著蘇晚怎么解釋。
“異能，是一種進化，”蘇晚面上的表情十分鎮定，“而人類目前的進化，需要從兩個方面來說。”
“其一，喪尸病毒并不僅僅只存在于零號病人體內，而是，早就存在于空氣之中。”
“空氣之中的病毒極為稀少，就算被人類吸收也不會出什么大事，但有些人類，卻因為這些微小的病毒的影響，逐漸擁有了異能，這是第一批擁有異能的人類，可以稱之為天賦異稟、運氣絕佳。”
“其二，便是那些被喪尸咬到的人，大量的喪尸病毒注入體內，讓他們在喪尸與人類之間徘徊，于生與死之間激發異能。”
“所以……這世界上所有的異能，總結起來，其實都是因為喪尸病毒激發了人體的潛能，所引起的一種進化。”
“人類確實需要謝謝你，畢竟進化……是多么偉大的壯舉。”
蘇晚一通高級彩虹屁說完，雖面上平靜，但內心卻極為忐忑。
她不確定沈振生能否接受她的“投誠”。
如果他覺得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想要立即殺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但蘇晚賭的就是反派那些莫名其妙的“孤傲”和“自負”，以及“孤獨”。
他們往往都有著極為強烈的自我意識，覺得天底下沒有比他們更加聰明的人了，因為價值觀和大部分普通人完全背道而馳，他們根本不會有什么“知己”，或者“欣賞的對象”。
蘇晚在賭。
賭沈振生也是這樣的反派，遇見一個這么“懂”他的女人，會忍不住不想殺她。
他想要見證者來催眠自己的偉大。
想要有人認同他變態的愛好和企圖。
“不錯，說得都對，”沈振生有些欣賞的看著她，“我現在覺得……你也不是不可以加入我偉大的計劃。”
蘇晚面露喜色。
看來……她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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