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莎私下找過常景棣的事,大祭司和帝緯都不知情。
她和端王張赫一起進宮,大鬧殿前,氣的太上皇暈倒病了幾個月。
之后,莫莎和張赫一直被關在大獄中,直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這才得以放出。
出獄后,大祭司找了個借口,以莫莎是帝妃的心腹為由,將人塞到常景棣府上伺候。
根據大祭司所知,莫莎被安置在后院,連常景棣和云晚意的身都近不了。
剛才,大祭司和和帝緯提了一嘴。
照理說,常景棣不會知道才對!
常景棣很滿意帝緯疑惑的反應,又補充道:“王君莫不是忘了,莫莎,她和本王的母妃一起長大,母妃待她親如姐妹。”
“當然,母妃死在誰手上,她也事無巨細的告訴了本王,否則你以為,太上皇好好的,為何要禪位?”
帝緯瞇著眼,似乎想從常景棣臉上,猜他的話是真是假。
常景棣鎮定自若,坐下道:“哦,還有先太后,太后在皇上登基之前死了,皇上到現在還不曾準備喪儀。”
“王君難道還沒看出來嗎,害本王母妃的人,不論是老太后還是無上皇,都沒有好下場。”
“母妃之仇,本王已經報了,就算還有隱情,死的人都死了,本王總不好下地獄去找那些個魂魄尋仇。”
“所以,你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
莫莎!
帝緯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不可能啊,莫莎身中帝氏的毒,她怎么敢把真相告訴常景棣?
或許,常景棣城府深,猜到了什么,所以半遮半掩的詐他?
帝緯稍微想了想,輕笑一聲:“莫莎不知道王爺的心思,自然不會據實相告。”
“畢竟誰都知道先帝還在的時候,最疼愛你這個小兒子,對帝妃也是獨一無二的寵愛。”
“莫莎擔心你一心向著你父皇,自然也不敢說。”
帝緯緊著這個話題不放,常景棣深深看了他一眼。
常景棣沒有急著繼續反駁,而是揚了揚眉:“那帝氏王君來說說,當年本王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你母妃是帝氏的圣女,出嫁時,私自帶走了北榮流傳多年的秘寶。”帝緯聲音越來越冷。
“當帝氏的人察覺此事時,你母妃已經得到了先帝的寵愛,帝氏的人來上城,壓根見不到她。”
常景棣忍不住打斷:“既是得寵的妃子,母族的人前來,怎么可能見不到?”
“因為她心虛,有意避而不見!”帝緯咬著牙,道:“帝氏秘寶斷不可外傳,你母妃深知這個道理。”
“她把帝氏的人拒之門外,也惹惱了當時的帝氏老王,也就是她的父君,父君放話和帝鳶恩斷義絕!”
“這,也是后來帝妃遭人算計慘死,帝氏沒給她出頭的愿意。”
常景棣心知,帝緯在胡說八道。
他忍著怒意,冷聲道:“然后呢?”
帝緯有些拿不準常景棣的態度。
算起來,他比常景棣年長近二十歲,常景棣在他眼里,還是個毛頭小子。
可就是這個毛頭小子,為北榮立下汗馬功勞,眼神也好,一舉一動也罷,都帶著連他都忌憚的威懾。
換做尋常人,被如此挑撥,信也好不信也好,總歸涉及母妃,會有情緒上的波動。
然而,常景棣就如一尊冰雕,寒冷徹骨,半分感情也沒透出!
但,話已經出口,斷沒有收回和半道改口的道理。
再不確定,帝緯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往下。
帝緯深吸一口氣,蹙眉道:“還有一件事,你或許也聽說過。”
看著帝緯那欲言又止的試探樣子,常景棣已經猜到他要說什么了。
他嘴角帶起一抹嘲諷,又很快恢復成原樣:“王君前來,或許不是為了和本王打啞謎。”
帝緯頓了頓,把聲音往下壓了壓,道:“你不是北榮先帝和帝鳶的兒子,你是帝鳶和別人的孩子!”
果然如此!
常景棣就猜到帝緯要利用這個借口,他哦了一聲,道:“可莫莎也說,都是無稽之談。”
“本王的母妃有自己的心性,在來北榮前,的確有過親梅竹馬的心上人,嫁給父皇后,她安分守己,和那人斷了聯系。”
“你是本王母妃的親弟弟,難道,這個屎盆子,非要扣在一個死去多年的人身上?”
帝緯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沉著臉不悅道:“你就信莫莎那個賤婢的話?”
“不是大祭司說得嗎?”常景棣挑了挑眉,道:“說莫莎是本王母妃的心腹,她對我也好,對母妃也罷,絕對沒有壞心思。”
“怎么到了王君這兒,又是另一個說法,本王,不該相信莫莎?”
帝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色黑如鍋底:“鎮北王,還是先讓我把話說完吧。”
常景棣勾了勾嘴角,哼道:“好,本王倒是要聽,帝氏王君如何說!”
帝緯蹙著眉,嘆道:“你也別覺得我說話都是假的,當年和帝鳶在一起的人,是我的哥哥帝羨。”
“哥哥并非老王君所出,他是追隨老王君的心腹之子,還是遺腹子,生下來母親也死了,所以老王君將他養在膝下。”
“他幾乎是和帝鳶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日久生情,若非有和親聯姻一事,他們早就成婚了。”
“也是那蝶凝的手段,蝶凝同樣愛慕哥哥,又嫉妒圣女……”
常景棣聽到這,深深蹙眉。
他可是記得當初莫莎說了什么,莫莎親口告訴他,和母妃出嫁前兩情相許的人,是帝氏新王!
她還說,帝氏新王是旁支過繼,和母妃并無血親,而且父皇派出的殺手,殺錯了人。
母妃的舊情人沒死,死的是那人的同胞弟弟!
到了帝緯這兒,居然又是另一番說辭!
究竟,那人是誰?
帝緯又是誰?
似乎,母妃在帝緯口中的稱呼是姐姐,而莫莎口中,兩人是兄妹。
所以……父皇派去的人沒殺錯人。
死的是哥哥,留下來成為新王的人,是弟弟!
帝氏的防守太過森嚴,到現在,他們的人也沒法去帝氏查證當年的事。
但,常景棣心中隱約猜測,要想知道真實情況,只怕還得去后院看一眼莫莎!
在帝緯面前,常景棣依舊不動聲色:“死無對證,王君還是歇了這個心思,本王不會上當的。”
“好,我有證據,叫你相信。”帝緯瞇著眼,道:“兩日后,我帶著證據登門。”
帝緯來說了一通,主動要走。
常景棣斷然沒有留他的道理,當即道:“大寒,進來送客。”
“對了,要弄清楚這件事,你別只問莫莎。”帝緯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冷笑道:“她并非絕對的忠仆。”
“當年若非她作為帝鳶的心腹,出賣主子,先帝也好,老太后和太上皇也罷,都不可能對付的了帝鳶!”
常景棣猛然一怔。
帝緯很滿意他的反應,語氣輕松了不少:“鎮北王,莫要聽信一面之詞,也別相信你以為的親人。”
“試想,連你貴為鎮北王,都無法探出帝氏的虛實,當年的老太后不過是不得寵的賢妃,又如何知曉?”
“肯定,是有帝鳶身邊的人,把她給賣了!”
常景棣晃神一刻,早就收回了心思:“多謝王君提醒,本王已定會加倍小心,不相信任何人的只字片語!”
回到主院,常景棣臉色并不好。
云晚意端了安神的茶水上來:“帝緯說了什么,把你氣成這樣?”
“無非是那些事。”常景棣揉了揉眉心,和云晚意說話的語氣溫柔不少:“只是,帝緯提醒了一件事。”
“我們一直覺得,莫莎不會說謊,一直在找母妃死后,在她宮中伺候過的人。”
“找來找去,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云晚意和他對視一眼,沒有想出來:“是什么?”
“母妃從帝氏而來,她的本領,她的一切,都只有從帝氏跟來的婢子小廝才知道。”常景棣把帝緯的話告訴云晚意,道。
“試問,還是賢妃的老太后,哪有那個本事,制著母妃連性命都豁出去了?”
“王爺相信他的話?”云晚意沒有回應,反問道。
常景棣一頓:“他說的有道理,而且合歡宮的人都死了,莫莎活著,卻逃回了帝氏,蟄伏這么多年。”
“甚至,還幫著大祭司說謊話誆騙我,不僅如此,莫莎的話和帝緯的話,完全是兩回事。”
“我,不得不懷疑莫莎,到底是不是她背叛了母妃!”
云晚意仔細回想著她所知道的事。
思來想去,覺得此事聽上去不像是莫莎所為:“王爺莫不是忘了,當年和母妃一起來上城的人,還有蝶凝?”
常景棣略帶著疑惑,道:“發生這些之前,蝶凝早就死了,她應該來不及和老太后勾結。”
“真相如何,不如親自去問莫莎,你要隨我去嗎?”
“叫莫莎過來吧。”云晚意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大祭司起疑心了,我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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