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道人抬眸,視線復雜。
他沒著急回答云晚意,而是看向云晚意身上的厚袍:“王妃覺得天氣正常嗎?”
去年這個時候,云晚意并沒在上城,還在三峰村。
三峰村地勢高,要等到六月底才會真正的熱起來,四月初看到薄雪并不稀奇。
她不太清楚,上城這個時節應該是什么溫度。
云晚意頓了頓,道:“上城的天氣我不知道。”
“王妃,前幾年這個時間,上城穿的是厚裳。”立秋跟在她身后,解釋道:“從今日的天氣來看,算是正常的。”
云晚意點點頭,看向山澗道人。
山澗道人不是上城人,也不清楚氣溫是否正常。
他撥動玄陣中的朱砂,輕聲道:“人的感覺不重要,從陣法以及其他來看,這天氣,不算正常。”
“若我看的沒錯,接下來,要進入寒冷了。”
云晚意腦子空了一瞬。
這幾日她忙的厲害,沒有注意過天象變化。
且從天氣陡然暑熱以來,天象,已經不是她能看透的了。
奇怪的是,前世只是干旱,大太陽加上長時間不下雨,導致河流江水井水枯竭,莊稼無法生長。
從來沒有像她這一世經歷的暑熱。
原以為暑熱退卻,一切回歸正軌,但,從山澗道人的話來看,顯然不是如此。
她按住心頭的焦躁,道:“聽道人這個意思,難道和暑熱一樣,會經歷極寒?”
山澗道人點頭:“今日只是開始,接下來會很冷。”
云晚意剛坐下,聞言猛然從椅子上起身:“不行,我要告訴王爺這個消息!”
“這個天象,并不難看出,我能看出來,司天監也行。”山澗道人叫住她,道:“當下之急,是要趕緊準備過冬的東西。”
云晚意神色凝重,道:“立秋,立刻吩咐下去,所有莊子和鋪子準備過冬用的物件,厚棉襖厚棉被,柴火,炭火,一切能用到的,都要謹慎。”
吩咐完后,云晚意看著山澗道人,沉聲道:“道人,暑熱持續了一個月余,寒冷會持續多久?”
“差不多。”山澗道人嘆了一聲,一雙看盡世態的眼,充滿悲憫:“遭苦的,還是無辜百姓。”
“是啊,暑熱已經讓很多人遭不住了,忽然寒冷……”云晚意沒有繼續悲傷,問道:“道人,如此天象,明顯不正常。”
“先前王爺和師父都曾說過,這天象乃是人為干預,敢問道長,有沒有辦法破解?”
“我已經在盡力了。”山澗道人苦笑著,搖頭,道:“對方來頭不小,這等呼風喚雨,改變四季的陣法邪術,非一般人能做到。”
“饒是我,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破解對方的法陣,干擾星宿。”
云晚意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瞧著山澗道人眼下的疲憊,道:“道人盡力就好,真有邪道作惡,正道不會坐視不理。”
“會有人站出來,幫助道人和無辜百姓的。”
山澗道人點點頭,道:“王妃仁心,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師父對你很是牽掛。”
極端的天氣,不僅是山澗道人發現這點,如他所言,司天監也發現了。
林逸忙的焦頭爛額,皇上被嫧靈公主以養病的名義看管,他不想去嫧靈公主身邊,直接去找常景棣說明此事。
常景棣沉吟片刻,道:“你是說,今日的涼爽并非回歸正常,而是要進入非常寒冷了天氣了?”
林逸滿是著急,連連點頭:“若是微臣沒看錯的話,正是如此。”
常景棣深吸一口氣:“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天象?”
“似乎,有人為的痕跡。”林逸不敢把話說的太死,低聲道:“更改天象是很難的事,幾乎沒人能做到。”
“可除開人為,天象不可能如此異常,所以……”
常景棣了然。
他沒說話,林逸也不好抉擇,輕聲道:“王爺,眼下皇上那邊,微臣見不著面,此事還是盡早提醒百姓才好。”
“連日的暑熱,百姓好不容易才適應,忽然而來的寒冷,恐怕要讓更多的人遭罪。”
常景棣嗯了一聲,臉色黑的厲害,整個人散發一股子冷意。
林逸匯報后,還得趕回司天監。
他剛走,常景棣就問大寒道:“王府有沒有傳出消息?”
“暫時沒有。”大寒猶豫著,道:“山澗道人厲害的很,這種天象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加上在王府門口鬧事的人太多,剛散去不久,或許王府不想出面。”
常景棣蹙著眉,直覺這不是云晚意的作風。
他從椅子上起身,道:“去見嫧靈,我們回王府。”
嫧靈吃過早膳后,在勤政殿守著皇上。
皇上被變相囚禁了,他自己稱病不出,嫧靈歸來,恰好以養病的理由,將他拘在勤政殿。
身邊除了萊公公,剩下的人全換成了嫧靈的心腹。
一開始見到嫧靈,皇上是欣喜的。
這么多年沒有音訊,傳聞嫧靈早就死了,沒想到兩人還能見面。
這份欣喜,在見到嫧靈眼底的恨意和狠毒后,變成了惶恐。
接下來幾日的確如此。
皇上如今的待遇,就如嫧靈出嫁前一陣一樣,穿衣吃飯喝水做什么身不由己,連話都沒人說。
或許是天氣陡變,皇上心中浮躁的厲害。
早間看到桌上的稀粥,他果斷掀了桌子。
嫧靈姍姍來遲,瞧著殿內一片狼藉,先一步責問萊公公:“小賴子,你伺候不到位啊,皇上掀了桌子,不知道收拾干凈嗎?”
萊公公苦著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視線幽幽的看向皇上。
皇上一排椅子扶手,憤然起身:“是孤不讓人收拾的,嫧靈,你到底要做什么,孤是堂堂君王,你將孤王囚禁也就算了。”
“每一頓都是稀的看不見幾粒米的粥,叫花子也吃不慣吧?”
嫧靈跨過地上的狼藉,走到皇上身邊,笑意越甚:“我出嫁的前半個月,都是這么吃的,皇上不是說,清粥凈化腑臟嗎?”
“怎么到了皇上這兒,才三四天,就忍不住發狂?”
不等皇上回答,嫧靈環顧一周,道:“囚著皇上,也是皇上教我的呢,當年皇上派五大三粗的嬤嬤,將我死死圍住。”
“若非堅持不下去,我也不會松口遠嫁,這一切刻骨銘心,皇上能忘,我不會忘。”
“所以呢?”皇上惡狠狠盯著嫧靈,昔日的情分,全部化作恨意:“孤是一國之君,當時我們事情,朝臣多方彈劾。”
“孤只能把你送走,送的遠遠的,才能保住我們的名聲,讓你和親的決定,孤也是身不由己!”
嫧靈定定的瞧著皇上。
時間沒有帶走她傾城的容顏,反而從天真爛漫的少女,蛻變成為令人心神蕩漾的成熟女子。
皇上心頭軟了幾分,連自稱也沒了,繼續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我何嘗不心苦?”
“當年那個決定,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們家族的名聲,嫧靈,你離開以后,我每日都在思念。”
“你去我后宮瞧瞧,就知道每一個妃子都有你的影子,連我的孩兒們的名字,都跟你關聯著。”
嫧靈的眼底,逐漸被厭惡所覆蓋,她忍不住打斷道:“別說這些惡心的話。”
“當年我去和親,是因為先帝剛死,你膝下并沒有適齡的公主,唯獨我,唯獨我能出嫁,穩住蠢蠢欲動的東裕。”
“你一石二鳥,既能擺脫我這個麻煩,維護你的名聲,堵住朝臣的嘴,還能用我穩住東裕。”
“我,不過是一步廢棋,否則送走多年,你也不會不聞不問,況且你明知道東裕老王的年紀,比我父親還大!”
皇上別開臉,錯開嫧靈審視的視線。
他喉頭滾動,幾欲出聲。
話到嘴邊,又無法開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我有我的苦衷,你非要曲解,我百口莫辯。”
“那就不要狡辯了。”嫧靈厭惡道:“說得越多,只會越讓我仇恨,讓我想起父親的慘死。”
“你從來都是自私的!”
常景棣在門外,將一切聽在耳中。
直到門內聲音停止,他才命人敲門求見。
嫧靈深吸一口氣,道:“皇上稱病,既然無法面見鎮北王,來人,把皇上扶去榻上休息。”
“孤不去!”皇上高聲道:“嫧靈,你想囚禁孤,讓這江山易主不成,可你是東裕太后,不能這般。”
“孤要見鎮北王!”
嫧靈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見他,你配嗎,他和你同在太后膝下長大,如親兄弟般。”
“他母妃被你們母子算計致死,他為北榮立下汗馬功勞,事后卻要被你害死。”
“你又憑什么覺得,鎮北王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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