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蕭瑟，主街上空無一人。
不遠處的街燈在風中搖曳，像無根的浮萍。
石抱石雙手將東西捧過頭頂，不敢看沈弈淵的臉。
“呂府假山周圍的草半日都枯死了，下官預感不妙，特來稟報王爺。”
萬馬將干枯半截的草遞到王爺眼前。
沈弈淵借著街燈望去，待看到綠葉上的白點時，面色瞬間冷凝：“去呂府。”
呂府燈火通明，下人們被集中在前院。
自從呂川洋和周雀華被衙門帶走，他們就像沒娘的孩子，整日提心吊膽。
“主子們都被帶走了，衙門怎么還來？”廚房的婆子眼角掃向月亮門，壓低聲音問身邊的人。
“該不會交代什么，衙門的人來搜查吧。”同屋的人將頭低下。
“哎呀，小花還在后院，別沖撞到貴人。”廚房的婆子猛然睜大眼睛。
“你沒把貓關起來？”
“咱們被關著，吃不上喝不上，我想著把貓放出去，它自己找東西吃，也不至于餓死。”
“糊涂啊，真沖撞貴人，咱們都跟著沒命。”
兩人還在想辦法，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忙將頭低的更低。
沈弈淵帶著人直奔后院，暗衛落下交代情況。
“周雀華被帶走后，呂家便無人進出。”暗衛抱拳請罪，“是屬下大意。”
他以為初冬草干枯很正常，所以并未在意。
這會兒見王爺親自查看，便覺得事情不妥。
“此事完后，自己去領罰。”
“是。”
石抱石指著假山周圍的草道：“王爺，您看，假山四周的草都開始干枯，可其他地方的草卻安然無恙，不正常。”
沈弈淵蹲下，把一根仔細看。
草從根部開始枯萎，卻又沒有完全枯萎，留尖端一點綠，看起來很是奇怪。
他攆著那點綠，放入口中。
“王爺？”石抱石驚呼。
千軍萬馬也湊上前：“王爺，您有什么吩咐讓我們來。”
沈弈淵沒有理會他們，他眼神微瞇，來時路上的猜測得到驗證。
呂府有人中毒，且與盧夫人中的是同一種。
而尸體就在地下。
他吩咐道：“看看四周可有死物。”
千軍萬馬領命搜查，很快抱著一只死貓回來。
“王爺，您看。”
沈弈淵伸手，萬馬卻抱著貓退后，唯恐自家王爺舔貓：“王爺您吩咐，屬下來。”
“去問問，這貓是何時死的，還有……”沈弈淵凝眉，“是否中毒。”
“是。”萬馬抱著貓去前院。
石抱石問道：“王爺，您懷疑有人下毒？
若下毒為何下人都沒事，只有假山周圍的草死了？”
沈弈淵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意有所指道：“誰說人沒事。”
他大手一揮：“給本王找。”
暗衛明白王爺的意思，帶著人開始尋找機關。
突然嗡的一聲，假山側面塌陷進去。
眾人還未進去，一股惡心的味道涌出來。
石抱石哪里還不明白沈弈淵的話，當即帶著人下去查看。
沈弈淵站在原地，萬馬回來稟報：“王爺，廚房的婆子說貓是一天前放出來的，至于什么時候死的，要等仵作驗尸以后才有結果。”
一天前？
沈弈淵眸中泛起寒光，一天前，盧夫人也死了。
“王爺。”石抱石走出地窖，身后的衙役抬著兩具尸體出來，“此處并非地窖而是密道，下官已經派人去查看，密道的出口在何處。”
沈弈淵點頭，吩咐千軍萬馬去幫忙。
半柱香后，萬馬回來：“王爺，密道通向城外一處莊子，出口在莊子外。屬下查看過，四周的草被人踩過。”
“莊子掛在誰的名下？”
“戶部尚書盧大人的夫人。”
沈弈淵嘴角的笑揚起來，還真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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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晚剛翻了個身，藍蝶便湊上來，小聲道：“公主，王爺送信進來，說事情有進展了，讓您去呂府。”
顧晚晚聞言，瞬間清醒過來：“快更衣。”
今日是呂家停靈的第三日，來吊念的人開始變少。
石抱石帶著人站在呂府門口，不明白北康王為何不進去。
軍餉都不見了，王爺怎么坐得住。
難道呂府有詐？
石抱石想到盧尚書那只老狐貍，覺得北康王謹慎些是應該的。
不久后，一輛馬車過來，石抱石還未看清楚來人，沈弈淵便下馬車。
“不著急。”沈弈淵笑著拉過顧晚晚的手。
“接到你的消息我就趕緊出宮，還好趕上了。”顧晚晚笑道。
“嗯，剛剛好。”
石抱石嘴角微抽，合著北康王在等公主？
他很想挺直腰板提醒王爺，這是破案，不是游湖？
沈弈淵攬住顧晚晚的腰，一聲令下：“搜。”
身后的侍衛一擁而進。
這兩日盧尚書憔悴不少，鬢角開始露出白發。
長隨將早飯擺上桌，勸老爺吃一點，話未落，一個小廝連滾帶爬進來。
長隨不悅道：“沒規矩，何事如此慌張？”
小廝指著門外，哆哆嗦嗦道：“老爺不好了，北康王帶來了，說要抓老爺。”
盧尚書一愣，不等他反應，門就被人踹開。
盧尚書見是石抱石，怒斥道：“石大人，你這是干什么？”
石抱石面無表情，退后一步，沈弈淵拉著顧晚晚進來。
“王爺，呂府正在辦喪事，不知王爺帶這么多人進來，所為何事？”盧尚書面露不悅。
沈弈淵懶得和盧尚書周旋，開門見山道：“本王問你，呂府密道里的銀子去哪了？”
“什么銀子，什么密道，王爺在說什么？”盧尚書詫異的開口，“皇上讓大理寺調查戶部，王爺不能隨便給下官扣罪名。”
沈弈淵低笑：“哦，那盧尚書和本王說說，為何呂家密道的出口，在盧家莊子上。”
顧晚晚看著盧尚書一臉懵的樣子，暗罵對方是老狐貍。
“王爺，此事肯定是誤會，下官和呂大人不過是點頭之交，兩府又怎么會暗通密道。
定時有人借機誣陷，下官的為人，皇上是知道的，王爺一定要調查清楚還下官清白啊。”
“既然盧大人不承認，那本王只能搜府了。”
盧尚書聞言，臉色一沉：“戶部雖被查辦，但下官還是正一品，無圣旨，誰敢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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