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晚起身，走到副統領面前。
副統領已經支撐不住，單腿點地跪在地上，強撐著不太難看。
“放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顧晚晚聲音輕柔，“如果你愿意招出幕后主使的話。”
副統領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是誰，只知道會有異況發生，發生時把其它人支開，而我就當作什么也沒有聽見。”
“剛開始我也有顧忌，來人說讓我不用擔憂，會有人善后。”
顧晚晚短促笑一聲：“副統領，你就不怕事情辦砸，呂川洋死了，你在父皇那里無法交差？騙誰呢？”
“我沒有騙，”副統領抬頭看她一眼，“當時也有顧慮，但那人說得十分篤定，即便我會被責罰，也會有人保我無恙。
我也是好奇，心想一個呂川洋而已，罪過能大到哪里去？
我也想知道，保我的人會是誰。”
聽上去也不是不合理。
顧晚晚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迅速思索他說得究竟是真是假。
“呂川洋死不足惜，本宮也想讓他死。可是，你知道，也有人不想讓他死嗎？”
“不知。”
“太后不想讓他死，”顧晚晚微俯身，“不然你以為，憑呂川洋做下的惡，意圖傷害本宮，父皇和王爺會輕易放過他？”
副統領抬頭，眼中閃過訝然。
顧晚晚心頭微動，他不知道？不知道太后和呂川洋的關系？
那就是說，他背后的人，也不知，和太后并不是一伙的。
呂川洋身上背負兩大惡：一是給太后煉丹害無辜女子；一是伙同別人克扣軍餉。
他本事還真是大，一方面能攀上太后，另一方面還有一個幕后人。
“看來副統領賭輸了，自稱能保你的人，未必保得了你。誰能在太后面前說上話？”顧晚晚笑容微涼，“不如你親自去問問太后。”
“阿離。”
“阿姐！”
“吩咐下去，我們去給太后請安。”
“是。”
太后剛睡下，雖說和皇帝攤牌，保住呂川洋的命，但她心里也是煩躁。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把丹藥的事告訴任何人。
正翻來覆去，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
“何事！”她沒好氣地問。
守在外面的嬤嬤立即道：“太后息怒，老奴這就去看看。”
挑燈到外面瞧，嬤嬤也揣著火氣，大半夜的不睡覺，還連累她挨罵！
“是誰？膽敢在太后宮中吵鬧，活得不耐煩了？來人！”
“我要見太后！”阿離聲音稚嫩，但此時嚴肅，也有幾分威嚴，“誰敢阻攔？”
嬤嬤挑燈細看，見是顧星離，壓下火氣，臉上擠出幾分笑：“喲，原來是小殿下，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沒睡？
太后剛睡下，小殿下若是有孝心想要請安，不如明日請早。”
“我有沒有孝心，還輪不到你一個老奴來評論，去通傳，我要見太后！”
嬤嬤臉上笑意消退：“小殿下，老奴說了，太后已經歇下，您這樣大的陣仗，若是把太后吵醒……”
“本宮和阿離來見太后，自然得把她吵醒，不然不是白來了嗎？”清冷的聲音響起，顧晚晚從暗夜中走出來。
嬤嬤神情一僵，她能話里話外敲打擠兌顧星離，但她不敢同樣對待顧晚晚。
尤其是這次回宮之后，顧晚晚簡直透著邪性。
老臉上再次擠出笑：“原來是公主殿下，老奴有禮。不知您這么晚來，是……”
“知道給本宮行禮，就是知道禮數，那就先給小殿下行禮！”
嬤嬤哽住一口氣，福福身：“老奴見過小殿下。”
“進去通報，本宮要見太后，現在。”
“可是……”
“本宮深夜前來，就是有要事稟報，若是耽誤了，你擔待得起嗎？”顧晚晚似笑非笑，“告訴太后，與呂川洋有關，她自會見本宮。”
嬤嬤無奈，只能進去稟報。
太后一聽，本來就沒睡意，現在滿心是怒火和疑惑。
“讓她進來，在外殿等！”
“是。”
太后重重吐一口氣，穩住心神，吩咐一聲：“更衣！”
顧晚晚和顧星離完全不著急，在外殿等著，一會兒吃點果子，一會兒又吩咐人上茶，悠哉自得。
太后盛妝出來，本以為這兩人會緊張著急，一見他們這樣，火氣又冒上來。
“這么晚了，找哀家什么事？”
顧晚晚掃一眼嬤嬤：“這老奴沒說嗎？我要見您，是與呂川洋的事有關。”
太后擺手，讓其它人都退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如炬：“你想說什么？
關于呂川洋，哀家知道，他膽大妄為，把你帶去山莊。
不過，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還有精神到哀家這里來鬧騰，那就是沒事了？
既然沒事，他也算是朝中得力干臣，何必咄咄逼人，非要人的命？”
“得力干臣？”顧晚晚笑，露出雪白的牙，“他干什么了？殘害無辜？手段毒辣？還是……”
她語氣一頓，聲音沉了兩分：“替您做那些天理不容的惡事？”
太后眸子一縮，指甲抓緊衣裙：“放肆！你胡說什么？”
“是不是胡說，您心里清楚，我也清楚，”顧晚晚絲毫不懼她的怒火，“不過，既然您以孝道威脅了父皇，讓他不得不暫保呂川洋，那我也沒說的。”
“顧晚晚，你放肆！誰準你如此和哀家說話？”太后怒火中燒，“別以為皇帝寵你，你就能在哀家面前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的不是我，我還知道守法守規矩，呂川洋這種惡人您都要保，無視那些無辜生命，究竟是誰無法無天？”
顧晚晚反唇相譏：“您是太后，權力大，父皇都要妥協，我自然也沒辦法。
但是，呂川洋作惡多端，想讓他死的人，可不只我們。”
太后渾身緊繃：“你什么意思？”
“把人帶上來！”顧晚晚一聲令下，外面腳步聲響。
不多時，赤羽衛押著副統領進來。
“太后，今日呂川洋被刺殺，險些身死，你還不知道嗎？”
太后臉色微變：“什么？”
“喏，副統領與人勾結，要殺呂川洋滅口，至于為什么，與何人勾結，我能耐小，問不出來，還請太后一展神威。”
副統領神色驚恐，抬眸看著太后。
他身為禁軍，自然聽說過太后的手段，這個老太婆表面信佛，其實手段極為歹毒。
前陣子，死在冷宮里的柔嬪就是最好的例子。
“唔……”他想說，可是卻發現已經說不出話來。
顧晚晚笑意淡淡，起身道：“天色已晚，那我們就不打擾太后休息了，告退。”
她帶著顧星離，不慌不忙離去。
太后臉色陰沉，目光兇狠，在飄忽不定的燭光里，猶如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
“來人，”她低聲吩咐，“給哀家翹開他的嘴。”
顧晚晚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漱之后安穩睡了一覺。
次日一早，便吩咐備馬車，準備去王府，把昨天晚上的事，如實告訴沈弈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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