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晚跪在靈前誦經，顧星離跪在她身側。
沈弈淵和顧川霖也沒走。
其它人出于規矩禮數，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總歸是不能離開。
顧晚晚在心里默念：母后，不孝女晚晚，不敢請求您的原諒，只求你看著女兒，我一定好好孝敬父皇，保護阿離，絕不會再讓他們受一丁點傷害。
殿內梵音輕起，香霧裊裊，顧晚晚的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
太后回到宮中，榮嬪想帶四公主回她的住處，太后道：“行了，就在哀家這里吧！
四丫頭在這里也住得慣，別來回折騰她了。來人，快叫太醫。”
嬤嬤趕緊去請，太后擺手，讓其它人退出去。
太后深吸一口氣，勉強把怒意壓下去：“究竟怎么回事？四丫頭因何會如此？”
榮嬪抿唇，眼神微亂，剛要開口，太后又道：“你要說就好好說，如實說，這里沒有別人，你說了，哀家才能替你們作主，想辦法。
榮嬪，哀家對你，始終是不一樣的，你明白嗎？”
榮嬪點點頭，其實她并不怎么明白。
當年入宮，是父親告訴她的，她很是歡喜，尤其父親說，她是太后親自點名要的，待進宮之后，也定會好好照拂她。
太后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
初入宮時的緊張害怕，都在太后的溫和慈愛中一點點消退，太后也推著她，一步步走上貴妃之妃，僅次于皇后。
若非她之前小產過一次，讓慈貴妃搶先生下皇長子，那今日東宮之位，就該是她兒子的。
盡管如此，有太后撐腰，皇后在時，也沒能把她如何，皇后故去，別看慈貴妃有太子，但管理后宮之權，還是被她握在手中。
無論是對懷王，還是對四公主，太后都很疼愛，超過太子，更超過顧晚晚和顧星離。
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榮嬪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曾經猜測過，太后是不是想讓她做點什么，但這么多年，太后從未提及過。
心神一恍，太后拍拍她的手：“好了，不必多想，你放心，有哀家在，誰也不能把你如何。”
“母后，前些日子……顧星離中毒，是姍兒做的。”
太后蹙眉：“那為何顧星離那個小賤種沒事，姍兒反而如此了？”
榮嬪把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講了。
其實太后之前也知道一些，但并不太詳細，一些隱情，榮嬪也沒敢告訴她。
“孫太醫被姍兒殺死，孫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還鬧個不停，您知道……”榮嬪隱諱地說，“這些年孫太醫一直在我宮中伺候，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
不必說明，太后懂了。
太后眼睛微合，思索片刻，再睜開眼睛時，眼底一片冰涼。
“這事你不必再理會，也不要再沾手，哀家會派人處理好，你只管把姍兒照顧好便是。把你身邊打掃干凈，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榮嬪心頭一暖：“多謝母后，今天的事，我沒有做好，母后不怪罪于我，我……”
“錯不在你，”太后重重吐一口氣，“若是細究起來，哀家都有錯。
今日之事，的確蹊蹺，到底結果如何，要問問火德道人才清楚。
若是他敢騙哀家，哀家定不會放過他！”
“火德道人一向唯母后之命是從，為何這次……”榮嬪擰眉，“這其中定有隱情，我總覺得，與顧晚晚那個小賤人有關。”
太后臉色陰沉：“今天還沒過去，哀家不會就這么算了。
若真與顧晚晚有關，哀家必要讓她后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榮嬪抿抿唇：“母后，今天晚上，我還有其它的安排，可叫沈弈淵萬劫不復。”
“沈弈淵？”太后手撫著護甲，“哀家早就看他不順眼，若非他有軍功，若非皇帝對他百般信任，豈能容他到今天？”
“如今，他又要與顧晚晚大婚，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太后目光陰沉，“無論是對懷王，還是對哀家，都不是好事。”
“我也是這樣覺得，”榮嬪低聲微傾身，“如果這次事成，不但沈弈淵要死，顧晚晚也會失去一個重要倚仗，等留下她一個，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
太后緩緩點頭：“你只管去做，天塌下來，有哀家頂著。”
“是。”
說話間，太醫到了，正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四公主一見到陌生人，又開始鬧騰起來，讓太后焦頭爛額，更無比心焦。
不知不覺到了掌燈時分，掌事嬤嬤進來道：“太后，晚宴開始了，皇上請您過去。”
太后手支著頭，眼睛也不抬：“告訴皇帝，哀家累了，沒心思吃飯，讓榮嬪過去就行了。”
“……是。”
榮嬪讓四公主吃了藥，過來回話。
太后吩咐道：“你先吃點東西再過去，這種宴會，沒什么可吃的，都是些素的，看著就沒有胃口。
何苦為了那個女人委屈自己的肚子？
只不過你身份在那里，得過去露一面，不能讓慈貴妃獨占風頭。”
“是，我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
太后淺笑：“好，明白就好。”
榮嬪吃幾塊點心，順口說道：“這道蓮子酥，我母親也愛吃。
母后，過幾日是我母親生辰，不知我能否回去看看她？
您放心，我悄悄去，早去早回，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太后動作一頓，沉默不語。
榮嬪心頭微動，觀察著她的神色，思索著是不是自己哪句說錯了。
看到榮嬪小心翼翼，太后臉色緩和一些：“母女連心，這也是應該，你想去……那便去吧。”
“多謝母后。”
榮嬪辭別太后，去前殿晚宴。
走到半路途中，有個小太監過來請安。
“都準備妥當了嗎？”
“回娘娘，一切都已妥當，請您放心，奴才必定把事情辦妥。”
“好，去吧！辦妥之后，本宮答應你的，自會做到。”
“謝娘娘。”
小太監退入黑暗中，如幽靈，悄然不見。
榮嬪挺挺腰背，嘴角閃過一抹冷笑。
沈弈淵，顧晚晚，看你們還如何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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