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晚一溜煙出北康王府,有點小得意。
那個財迷,就該讓他看什么都是黃金,但又得不到。
她跑到路口,看到玄風也跟出來。
“玄風,他們給你吃肉了嗎?”
玄風沖著她吐舌頭,顧晚晚拍拍它的狗頭,“走,帶我去看看,那個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玄風在前面帶路,她在后面緊跟,順著明藥走過的路,七拐八繞,到一處門前。
“這兒?”
顧晚晚微挑眉,果然是這里。
草木堂后門。
看來,這個草木堂,與藥王谷的關系匪淺。
她帶著玄風又離開,路上給它買了肉,送它回王府。
“乖孩子,回去吧!改天再來看你。”
玄風擺擺尾巴,一邊跑一邊回頭地進了王府。
顧晚晚回到街上,給阿離買了些小吃,帶了藍蝶愛吃的糖糕,準備回到小院換衣裳回宮。
走著走著,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正拉著一個江湖郎中,苦苦哀求。
“大夫,我求求你了,去幫我看看吧,我老娘真的病重,我身上的錢都給您……”
江湖郎中一甩袖子,輕蔑道:“你身上一共有多少錢?幾個銅板?
呵,就這點錢還想看病?”
“我現在的確錢不多,但我可以抵押房契,換了銀子就給你!”
江湖郎中抹抹小胡子:“我可告訴你,我這救命的丹丸,少了十兩不賣。
你的房子,能押到十兩嗎?”
“十……十兩?您昨天不還說三兩嗎?”
“我昨天是說三兩,你還說今天一定能有三兩,錢呢?”江湖郎中一撇嘴,“你不買,我還有訂給別人了?
今天一早有人訂了,人家出九兩,我只給你加一兩,不多吧?
要知道,就憑我懸命門弟子的身份,診一次脈都不只這個數!”
“可是……”
“什么丹藥這么值錢,讓我看看。”顧晚晚聲音清冷道。
江湖郎中和黃卷毛兒同時回頭看。
黃卷毛兒見是她,臉色微變:“你……我已經和你道過歉了,你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顧晚晚沒理他,對江湖郎中說:“先別說藥,你說你是懸命門的人?”
“那當然!”
“有什么憑證?”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我剛才路過衙門,聽說正在抓冒充懸命門的人,抓到一個賞三十兩。”
江湖郎中:“……你胡說,我是真的!”
“是真是假,去衙門,一說就知道。”
“神經病,誰要和你一起去?我忙著呢!”江湖郎中撒腿就跑。
顧晚晚手指一彈,一枚藥丸彈在他后領子上。
黃卷毛兒急著跳腳:“別走啊,哎!”
“你叫他干什么?他就是個騙子。”
黃卷毛兒紅了眼:“那我老娘可怎么辦……”
“你老娘真病了?”
“那還有假?”
“走吧,我跟你去看。”
“真的?你會看?”
黃卷毛兒不信:“我之前還碰瓷過你。”
“你碰瓷我,是為了給你娘看病?”
“是,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沒有那么多錢。”
“行了,幸虧人沒有,否則被人騙了錢還不管用。”
黃卷毛兒家特別窮,說家徒四壁,一點不為過。
床上躺著一位老婆婆,頭發花白,面色泛著紫灰,兩腮深陷,嘴唇微張,只比死人多一口氣。
顧晚晚一見,心頭就咯噔一下。
她給老婆婆把把脈,脈象亂得很。
黃卷毛兒神色緊張:“姑娘,怎么樣?”
“她是你娘?”
“……是。”
“說實話。”
黃卷毛兒看一眼老婆婆,反正人昏迷著,也說聽不見。
他嘆口氣說:“其實不是,她的兒子忠叔,和我爹是好兄弟。
我爹在我六歲的時候說去出門做生意,一走就沒回來,是忠叔把我養大的。
前兩年忠叔去世后,婆婆的腦子就不大清楚,總是要找他,婆婆的眼睛看不見,所以我……”
“你就冒充她兒子?”
“是。”
顧晚晚收回手:“老人家的確病得嚴重,而且很復雜,她是怎么病的?”
她一邊問,目光一邊掠過屋中,桌子上有幾張紙,平平整整展著。
但上面的字,卻讓她眉心微跳。
那是草木堂包藥的紙。
“我也說不清楚,”黃卷毛兒垂下頭,自責道,“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
“去草木堂看過病?”
“是的,”黃卷毛兒苦笑,“忠叔是個能干的人,以前他在時,家境雖然不說多富貴,但也不愁吃穿。
娘病了之后,我找了不少大夫,其它的都沒有起色。
只有草木堂,偶爾見好,但沒過兩天,又突然不好。
所以,這藥也就一直吃下去。
他家的藥不便宜,但沒關系,娘能好,怎么著都行。
可……”
可家里的東西吃沒了,人也成了這樣。
顧晚晚看著床上的老婆婆,半晌沒說話。
黃卷毛兒正想說什么,外面有腳步聲:“哥哥!哥哥!我要到一個餅子。”
黃卷毛兒趕緊抹抹眼睛出去。
顧晚晚走到桌子前,一張張看那些包過藥的紙。
她用力一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怒意滔天。
取了兩張藥紙收起,其它的原樣放回。
拿一根銀針,迅速在老婆婆一處穴位刺入,再取出,果然是淺淺的青紫色。
黃卷毛兒領著一個小女娃進來,瘦瘦小小,頭發亂篷篷,小臉上也臟臟的,一雙大眼睛骨碌碌,怯怯又好奇地看著顧晚晚。
顧晚晚對她笑笑,又對黃卷毛兒說:“你去取一碗溫水來。”
“好。”
顧晚晚用銀針刺入老婆婆三根手指,她手指慢慢為成青紫色,但并無血珠滾落。
黃卷毛兒把溫水端來,一見這種情況,不由得驚愕:“姑娘,你這是……”
“你娘的血都流不出,”顧晚晚吩咐道,“拿藥箱中紅瓶里的藥丸,化開兩顆,喂你娘服下,快!”
黃卷毛兒心一橫,反正都這樣,不如拼一把。
他迅速按顧晚晚說得去做。
“可是,喂不下呀,”他急著滿頭大汗。
“撬開牙關,往里灌!”
“哦,哦。”
藥總算灌進去,不出片刻,老婆婆的指尖也滴出深紫色的血珠。
腥味兒瞬間彌漫開。
顧晚晚眸底深處怒意如浪如火。
可惡!
草木堂的人,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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