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午餐過后,余斗帶著徐嬌繼續“兜風”,奈何月瀾山脈太過龐大,兜兜轉轉,竟無半分音訊。
他不擔心大伙兒發生意外——顧清風、秋玄清、嚴雀、王肅、孟雪青、羅煥峰六人組團,說來武境不高,實戰能力絕對不虛任何青年戰士。
昨日戰勝徐浪,上三院跟無為學院交好,中三院、下三院自然不會為難。至于那些散人戰士,余斗相信大伙有足夠的應變能力,處置各種狀況。
……
“找錯方向了么?”余斗被酷暑烈日曬得有些發暈,他對此次尋找并不執著,偏頭朝徐嬌道,“我現在去東山城,要不……你回吧?”
“說的什么話!”徐嬌跟他混熟了,說話也隨意起來,哼道,“本小姐言出必行,說要護你半日周全,就一定有始有終!”
余斗莞爾,抱拳道:“女俠高義,在下佩服。”
語罷,便縱身云上,和徐嬌比翼齊飛,由月瀾山區直飛向東。
徐嬌對此間頗為熟悉,俯瞰地勢,便能分辨方位。很快便循著月瀾山東麓主脈,帶著余斗飛至東麓山口,抵達東山城。
她還有些得意,落地之后,沖余斗挑眉一笑:“吃豆花么?”
余斗頂著傷勢找到這會兒,早已頭暈目眩,索性跟在徐嬌身后,順著城中大道一路閑逛。
還別說,徐嬌身穿白裙,與穿著灰白衣飾的余斗頗為相配,走在道上,便似一雙閑游市井的江湖俠侶。
徐嬌難得松閑,見著些新奇玩意,或是干果點心,都忍不住采買一番。
余斗深諳陪女子逛街的要領——說好聽的、幫拎東西、勤快給錢。
說殷勤吧,談不上,卻讓對方十分舒服。
至少在下次逛街的時候,會想再約。
——
“到啦到啦!”徐嬌逛得開心,走到一家頗有些年頭的街邊老店,介紹道,“就是這家‘杜記豆花’,我打小就愛吃!”
余斗駐足街邊,往店鋪里看去——在里頭忙活的,是一個跛腳的老婆婆。瞧著少說七八十歲,面貌甚是和藹。
老婆婆的身上有些戰意波動,雖是年老力衰,操持一家豆花店鋪不在話下。
“杜婆婆,兩碗‘蝴蝶豆花’,加薄荷的!”徐嬌頗為熟絡,進門便朝里邊唱聲。
“是徐小姐呀,好久不見!”杜婆婆記性頗好,張望一眼,便識得徐嬌身份。
一邊準備招牌的蝴蝶豆花,一邊樂呵呵的道:“城主大人倒是常來,上回還給我免了十年稅——嗐,我這孤寡老婆子,還不知能否活得十年呢。”
徐嬌拉著同伴坐下,甜甜應聲:“我爹也是吃您的豆花長大的,他常來看您是應該的!”
余斗心里一激靈:合著東山城主,是徐嬌的父親?
我勒個乖乖,這背景……
——
杜婆婆和徐嬌閑聊幾句,很快便準備好了兩碗豆花——本是四色的豆花,被杜婆婆用特殊的手法攪亂繪制,竟在碗中呈現出色彩斑斕的蝴蝶圖案,故而名曰“蝴蝶豆花”。
她端送到桌前,打量一眼余斗,笑瞇瞇的道:“哪里來的小公子?模樣真俊,身板也結實。”
徐嬌見余斗呆滯,一時忍俊不禁,介紹道:“他叫余斗,是東南大陸無為學院的學生,來參加青年戰士聯賽的。”
“我們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這不,我特意帶來吃您的豆花呢。”
“哦哦,是東南來的啊……”杜婆婆瞇成一條縫的眼睛,隱約閃過些亮光,嘴里調侃,“城主大人樂意?”
徐嬌臉上一紅,嗔笑道:“哎呀杜婆婆,您這說到哪去了?”
“嗐嗐……”杜婆婆嘶啞笑聲,“我是說,東南大陸好哇,聽說山清水秀的——以前老身就想去那邊賣豆花,奈何瘸了條腿,過不得萬里幽林。”
“不過——”
杜婆婆的視線落在余斗身上,笑意莫名,“我沒能去成東南大陸,東南大陸的公子,卻吃到了老身做的豆花……”
說完,她仿佛特別開心,連連笑了好久。
——
余斗起初只是禮貌應付,但是聽了杜婆婆言語,不禁細下觀察——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杜婆婆蒼老的臉上,乍看是皺紋深刻,實則殘留了烈火焚燒的傷痕。
她滿是老斑的手背上,松垮的皮膚褶皺中,亦有觸目驚心的刀劍痕跡……
“真不知她經歷過什么……”
余斗品嘗著香甜清爽的蝴蝶豆花,很難想象制作這碗豆花的人,擁有怎樣痛苦的經歷。
在他看來,得是徐嬌這樣的甜美女子,才會有如此“甜美”的手藝。
——
閑坐多時,聽她們交談內容,多是東山城的街坊雜事,看似遙不可及的老少二人,卻像祖孫一般閑談說笑,令人羨慕不已。
余斗也不客氣,連吃了三碗蝴蝶豆花,付賬時不忘夸贊:“難怪徐姑娘笑得那般甜,原來是吃了您的豆花。”
“哎喲喲,公子這話說的!”杜婆婆笑瞇了眼,“你夸徐小姐笑得甜,夸豆花甜,老身卻覺著,最甜的還是公子的這張嘴——真會夸人!”
說著,還沖徐嬌擠眉弄眼的道:“徐小姐的眼光不賴,找了個會疼人的。”
徐嬌幾次解釋不通,索性由她誤會了。
說些道別之言,便和余斗離開“杜記豆花”。
她臉上紅暈,剔透有光,卻故作輕松的問道:“公子,待會兒我們去哪?”
“去……”
余斗下意識回頭,發現杜婆婆還在遠遠的看著,他善意的揮揮手,又才對徐嬌道,“去那地方之前,得先跟你說件事。”
“唔?”徐嬌好奇偏頭,歪著腦袋看向余斗,“什么事呀?”
余斗鋪開靈元壁障,護在兩人周圍,輕聲道:“東南之亂,源于星空隕鐵之爭。如今東南三份星空隕鐵,盡入東區護典三家之手——由此,在修復《戰神寶典》的計劃中,東區三家占盡先機。”
“……”
徐嬌妙目閃爍,先是有些驚疑,稍加思索之后,又輕輕嘆息——余斗知道這些事情,說來也不奇怪。
畢竟,他幾乎被東南亂局牽扯至死……
“公子想說的是,斗戰神殿派來神侍戰隊,會影響聯賽格局?”徐嬌并非傻白甜,稍加推敲,就能猜出余斗的意思。
余斗“嗯”的點頭,順勢分析道:“神侍戰隊若勝,斗戰神殿會順理成章入主東盟,進而向三家試壓。”
“三家意欲保持主動,上三院的戰隊必定聯手——就連原定的淘汰賽制,恐怕都會有所改變。”
聽余斗提起賽制,徐嬌又是一驚:“公子你……你猜到了?”
“哈……”
余斗戲謔發笑,心里一亮——果然,賽制會有改動!
徐嬌待他倒也真誠,解釋說:“淘汰賽制不會完全更改,但在決出前四之后,會啟用‘月瀾爭鋒’賽制——即前四名的戰隊,在月瀾山脈進行限時角逐。”
“勝生敗死,隨意殺戮——誰能堅持到最后,誰就是本屆青年戰士聯賽的冠軍!”
透露了東盟決策,徐嬌由衷勸道:“請來無為學院,無法是想讓東南亂局有個結束,跟中土之爭并無關聯。你們明哲保身,即可全身而退。”
話是這么說,徐嬌的俏目之中,卻透出幾分問詢——她能看出來,眼前的家伙絕不是什么“明哲保身”之人。
余斗引路在前,笑意中透出些許鋒芒:“無論哪方取勝,都和本院無關。不過青年戰士聯賽,向來是斗戰神大陸東區,最為神圣的賽事。”
“神侍戰隊意在奪魁,讓斗戰神殿順理成章的制霸東盟,進而主導修復《戰神寶典》。”
“上三院戰隊為了各家利益,自當全力阻止。”
余斗說話間,眼神純粹的笑了笑:“我說過,我不喜歡勢力紛爭、陰謀詭計——比賽,就是比賽。”
“無為站隊來參加青年戰士聯賽,就是為了贏!”
——
他的話,不是真話。
但是字字由衷,絕對不算假話。
——
“我就知道……”徐嬌跟他相處許久,早把余斗的性格猜了七八分。聽他說起,非但沒有意外,反而驚喜發笑。
問道:“所以公子,是在東山城有所布置咯?”
“嗯。”余斗引前一步,輕盈掠起,飄飛向外——在中土世界施展飛行戰技,倒不用擔心遭到圍觀。
徐嬌跟著向東出城,到了城外岔口,遠遠張見岔口茶肆后的樹林里,竟然盤踞著一片規模不小的營地。
說來奇怪,那營地中人穿的雜色衣飾,營盤布置卻是頗有章法。
并且樹林內外,還有不少巡邏隊伍,穿插往復,密不透風。
“這些都是……”徐嬌跟余斗落在茶肆附近,遠遠張望時,驚得小口微張,“你的人?”
余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趕巧見著茶肆里有些“熟人”,便上前招呼:“劉兄?”
茶肆之中,一名精干的寸頭男子循聲一看,頓時又驚又喜。
慌忙迎出來道:“余大人,您總算來了!”
說話間,身后轉出一名年輕女子,深深向著余斗行禮:“余大人萬福,余夫人萬福。”
“咳咳……”余斗哭笑不得,解釋一句:“這位是折葉學院的徐嬌,徐小姐。我娘子在山區做前置任務,沒過來。”
話是這么說,女子見徐嬌站得親近,只道是余大人有不少紅顏知己,當下亦不多言。
劉勝笑道:“盡早聽聞余大人在神殿斗場勝了徐浪,大伙兒都巴望著余大人能夠早日現身呢。”
說著,向身畔女子使了個眼色:“娘子,還不向余大人匯報營地情況?”
“嗯嗯!”女子喚作竇丫,是劉勝的娘子,正好幫忙管理營地,“稟告余大人,截止到今日午時,已有二百六十七名散人戰士聚集于此。”
“我已做好詳細名冊……”竇丫一邊說,一邊將名冊遞過來道,“請大人過目。”
余斗接來細看時,竇丫繼續道:“那位‘無名大人’帶來的物資,也都在我和阿哥這里,我也列好了清單,每筆出賬都有記錄。”
“無名大人……”余斗暗笑不已,看了一遍名單,又看過物資清單,以及分撥記錄,順嘴問道:“是他設計的營地吧?”
說起這個,劉勝面色激動,點頭道:“無名大人本領高強,不僅設計營地、安排布防,還把各路散人戰士管得服服帖帖呢!”
余斗聽到這話,頓時放心不少:“那是自然——厄……無名他人呢?”
劉勝便與竇丫在前領路,帶余斗、徐嬌岔進道旁樹林,連過三道關卡之后,才總算進入營區。
還未深入,就聽見林中傳出一片喧鬧之聲。
一群人圍了好大個圈,其中戰意靈元氤氳震顫,不時傳出些爆裂炸響,場面甚是熱鬧。
靠近一看,才發現有四個年輕戰士,正在圍攻一名身穿輕甲的男子。
“無名大人身手了得,一天下來連打了百余人,只勝不傷……”劉勝面露敬仰,儼然曾有交手,“大家對他心服口服,都愿意聽其安排。”
余斗探看一眼,四名年輕人皆有戰靈武境,各自功底扎實,攻防自有路數。
不過“無名大人”更勝一籌,在四人的圍攻下,總能找到身法空隙,從容躲避不說,在刀光劍影之中,僅憑一雙肉掌,便打得對方鼻青臉腫。
堅持不多會兒,紛紛敗下陣來。
——
徐嬌看得俏目閃爍,花容驚顫:“公子,這是何人?分明是戰靈武境,卻如此了得!所有人都被他壓制了。”
“咳咳……”余斗不好解釋,退說道,“一個……江湖朋友。”
徐嬌不由追問:“公子跟他,孰強孰弱?”
“換我上,我也不成啊……”余斗不由自嘲,朝圈內招呼一聲,“無名大人,辛苦了!”
“……”
無名大人,自然就是不愛說話的厄飛流。
他將物資送到,見到聚集于此的散人戰士“軍心潰散”,尋思此間營地,關乎清月公主的勝敗,故而上心管理。
到底是未來的西荒五虎將,整治這些散人戰士,簡直是手到擒來。
見余斗現身,厄飛流示意今日的切磋到此為止。
淺喝一聲:“各部集結!”
大家聽到指令,立即按照之前的分化,形成數個方陣,齊整的列于林下。見是余斗到來,眼中更多幾分期盼。
“嘖嘖,不賴!”余斗沖厄飛流眨眨眼,“晚飯請你吃螃蟹。”
厄飛流站到余斗身側,先是打量了一眼徐嬌,借著面無表情的道——“大閘蟹,兩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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