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這樣的事情方蟄也很無奈，只好安撫一句：“原則上這個位子給你留著，你最好快點，我這邊準備啟動了，還要跟市里談談，爭取一些支持。”
蔣韻也很清楚，位子不等人啊。她要是搞不定家里，別說位子了，分紅什么都沒了。
沒法子，干脆跟方蟄請假，去找父母好好談談。方蟄也算是厚道的，畢竟用人也是有講究的。辦企業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多，有個蔣韻這種助理辦起來確實輕松多了，這也是蔣韻的價值所在。不然方蟄沒道理人都調走了，給你繼續按照年限來高管分紅。
這事情千頭萬緒的，不是說辦就能辦的，當初搞飛達電腦，那是人家郭玉容把各種打雜的活都給干了，不然那么輕松？上嘴皮碰下嘴皮，企業就有了？沒辦過公司的人不知道，這年月辦個公司有多麻煩，尤其是民營企業。
新的電子企業是個單獨的企業，方蟄也沒打算放在遠大旗下。盡管一個牌子，在用人上要靈活的多，但是權責也容易混亂，哪怕初期困難點，也要先把企業的管理層理清楚。
打算先打個電話問問云涌有沒有空，他這種級別的領導，每天的形成都是滿的。真以為領導好干啊？那是沒吃過那個苦，能做到那個位子的人，哪個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幾千萬人里頭才多少個部級？
電話還沒過去呢，云涌的電話先到了：“在松江呢，中午一起吃個飯，回頭讓車接你。”
云涌似乎還有事情，說完電話就掛了。方蟄莫名其妙的看著電話，心說老云這家伙消息很靈通啊，想必是江城那邊的消息過去了。
上午處理事情，累的腰都發酸，起來走幾步的時候，電話響了，車在下面等著。
丟下手里的事情，把方麗姝叫來交代幾句? 方蟄下樓去了。奧迪等在樓下呢? 秘書打開出門，方蟄看一眼? 云涌在后排呢? 趕緊上車不提。
車子開動了，云涌才開口說話：“你錢挺多啊? 兩個億美元，真舍得啊。”
方蟄無奈的看著他：“這是云玨許的愿? 我能怎么樣？就算再緊張? 我硬著頭皮也要撐著她的臉面吧？”云涌一聽這話就不自然的笑了笑：“說的也是，這閨女偏心啊。話說回來，你也得有這兩個億才行啊。”
這話肯定不能接，接了一準沒好事? 所以方蟄哭喪著臉道：“難啊！”
“難什么？我又沒找你借錢？叫什么叫？”云涌拉著臉訓斥? 方蟄立刻閉嘴，耷拉這臉。
云涌一看他這個嘴臉，嘆息一聲道：“你難，我就不難啊？這兩年國內經濟出問題了，松江還是好一點的? 但還是有很多過去的問題沒解決，就業率上不去。”
方蟄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 淡淡道：“本地人有自身的優勢嘛，松江這邊難的都是下面的一些小企業? 有地利之便，完全可以轉型服務業嘛。”
“這還要你教？市里不早就動起來了？松江經濟在全國都是數的上的。對了? 你那個電子企業? 真的準備上馬了？”云涌沒問港城那邊的事情? 大概是早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松江市要不歡迎我投資，我覺得在特區建廠更為方便。”方蟄很認真的這么說，就目前來說吧，真的是這個情況。松江這邊怎么說呢？大型國企就不提了，民營企業真的沒多少像樣的，真正發展起來的是金融業、服務業、互聯網產業。即便是互聯網產業，真正的巨頭也沒把根基放在松江。
“你還拿上了，我懶得說你。有沒有什么具體的計劃沒有？都說做生意的跟政府關系好賺錢快，你倒好。”云涌把話帶回來了，心里還是有一股不忿的。總之就是不平衡，居然同意兩個億美元的融資，我這邊你躲的那么遠。
“我說領導，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說的那種叫做利用政府資源賺快錢，類似的企業有那些啊？人家奔的就是政府的采購，政府的工程，還有各種優惠政策。你說我的企業從開始到現在，有主動給政府添麻煩么？我要是那種人，以您這剛正不阿的作風，我早滾天邊去了。”方蟄還不露痕跡的拍過去，云涌聽了心里舒服多了，還真是這個道理。
“有的地方官員，也是從辦事效率的角度看問題，不像你想的那樣。說正事。”云涌有點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有個詞叫做官商勾結，云涌心里很清楚這種現象不可避免。
方蟄嘴上不說，心里卻暗暗腹誹，現在一心發展經濟，有的問題才會展示的掩蓋住了。
“正事就是我準備直接從南方招聘一批有經驗的電子產業的骨干，先搭團隊，然后再建設。新區那邊的車間是現成的，服裝制造畢竟是低端，我主動搬遷到下面的去。”方蟄還是很清醒的，沒有再提什么要求。
云涌聽到這里不說話了，等了一會抬頭看看方蟄：“沒了？”
方蟄點點頭：“沒了。我一般不給領導找麻煩。”
“老尹那邊希望你過去投資，有沒有興趣？”云涌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問題來，方蟄果斷的搖搖頭：“不妥，跟政府打交道首尾態度，資金落地前和落地之后，完全是兩回事。”
“我還沒說他在哪呢，你就這個態度？”云涌露出不悅之色，心說有老尹在，還能有人欺負你？方蟄笑了笑道：“尹領導調任東北，這個消息我還是知道的。”
“東北怎么了？”云涌眉毛都豎起來了，方蟄笑了笑道：“我投資有一個原則，不過山海關。這話跟您是這么說，跟誰我都這么說？”
“城市改建工程你都不做？”云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方蟄很果斷的點頭：“不做，我做生意還有一條，接受政府合資，但不碰政府工程，原因很簡單，太麻煩了。”
云涌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好了，最終直接把眼睛閉上，閉目養神。方蟄這才松了一口氣，跟著閉目養神起來。做電子企業現階段還是有難度的，畢竟國內電視機廠家很多了，人家踏入DVD產業要順利的多。方蟄最終目的還是做手機，這個東西能做到他重生前。
車到了云涌的住所，家里女主人準備好了飯菜，見人回來就招呼落座。
云涌摸出一瓶酒：“你小子運氣好，正好有二十年的五糧液。”
方蟄心說我還是愿意和點虎骨參茸酒，但是這話不能說就是了。默默的接過酒杯，云涌舉手道：“走一個。”方蟄也沒問什么下午不上班的屁話，這酒不喝會死人的。
干了一杯，云涌還是繼續倒酒，不過接下來沒有繼續喝，招呼吃菜。
“江城跨江大橋的工程，這個節骨眼上，應該能跑下來。”云涌給了個消息，方蟄點點頭：“沒錯，我就是覺得這是個機會，才建議孟阿姨去跑的。”
云涌手抖了一下，端起的酒杯都放下了：“你就這么肯定？”
方蟄雙手一攤：“就目前國內這個經濟形勢，還有什么好辦法么？不單單是這一次，將來國際上有個風吹草動的，比如資本主義世界爆發經濟危機，還得照方抓藥，這是唯一的應對策略。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二十年內都適用。”
“二十年后呢？”云涌也就是隨口一問，方蟄嘖了嘖嘴，一杯酒下肚后，膽子肥了，端起酒杯要喝，老云把杯子端起來：“先碰再喝。”看出來了，老云今天心情不錯。
又干一杯，方蟄放下杯子才說話：“二十年后，國內就是世界工廠了，都不用二十年，上面就得準備往外折騰，產能過剩不是鬧著玩的，有個十五六年，國內工業化完成了，城市化進程也快到頭了，手里的資本只能往外去。”
“你對國內的產業發展就這么看好？還世界工廠？”云涌笑著打趣一句，他還真不信。
方蟄露出自信的微笑：“一百多年前，華夏在世界貿易體系中就是順差國。英國人不是被逼急了能發動鴉片戰爭？這是人種優勢，但凡是我們進入競爭的產業，西方國家有一個算一個，誰來都白給。一定的時間段內，因為技術上的落差，我們會稍稍落后一點。只要被我們撕開一個口子，任何產業都會像雪崩一樣，最后的勝利者一定是我們。”
“發達國家的優勢還是很大的，我們現在只是個發展中國家，是第三世界，你這眼光看的太遠了，現實一點好不好。”云涌覺得方蟄太飄了，這年月你說世界工廠，不是扯么？
“那就說點現實的，新的電子廠生產DVD，主要市場是國內。我計劃一年建廠，當年投產。市里能不能給點優惠政策，不要稅收上的，就求一個辦事得時候手續便捷一點。”方蟄開口要好處了，只是這個好處跟一般的好處不一樣。
“這個不難辦，不過也快不了多少，一家民企要辦好手續，事情還是很多的。你又不是外資，沒有特事特辦的待遇。”云涌還開起了玩笑。
說到這個，方蟄突然一頓，沉吟了一下：“其實這個政務辦理啊，也真該到了簡化的時候，最好是有一個地方，能夠把老百姓要辦的事情集中起來，如果能在一個地方就把百姓日常的一些事物給辦了，我覺得應該算是便民工程，至于我這個，我知道不現實。”
方蟄也就是隨口一提，云涌卻突然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