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在不停盤旋。
天地,仿佛要倒置過來。
戴沐白心頭亂如麻。
只感覺有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精神世界。
承受不住~
自己承受不住~
巨大的撕裂痛苦,讓戴沐白不斷以頭搶地。
似乎只有通過暈眩大腦,他才能獲得短暫的清醒和輕松。
朱竹清冰冷的眼神也變得柔軟,楚楚可憐望著戴沐白,精神恍惚。
比起掙扎的戴沐白,魂不守舍的她顯然要冷靜地多。
漆黑寶石美眸中,似乎有一道光在緩緩變大,愈演愈烈。
見狀,蘇銘沒有繼續打攪二人思索自己路。
靠在巨石旁的他,手里拿著一柄鋒利的小刀,另只手則抓著木頭,接著篝火慢慢雕刻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戴沐白低沉魔怔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呵呵,怕什么,又該怕什么?”
腦袋緩緩抬起,凌亂的金發遮擋著臉龐,嘴臉邪魅含笑,似在無情地嘲諷著什么。
暴虐。
瘋狂。
戴沐白雙眼猩紅,看起來像入魔似的,極度危險。
片刻過后,他的氣息漸漸平和下來。
如鳥斂翼,如虎盤臥。
不滿、憤怒的怨天煞氣緩緩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激蕩開來的白色魂力。
戴沐白周身氣浪氤氳滾滾,宛如天將般霸氣側漏。
“砰”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枷鎖打開了似的。
“突破啦?”
蘇銘動作一滯,望向戴沐白的眼神閃過驚訝之色。
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暗道修煉果然不僅講究速度,也追求心境的圓滿。
正如金鱷斗羅一直卡在98級巔峰,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魂力,也包括心性。
——那被唐昊一錘就沒了的心性,估計才是他最大的弱點。
戴沐白緩緩起身,本想安慰一下朱竹清。
可當他的眸光接觸到朱竹清胸口的傷,身體猛地一顫,懊悔的情緒死死塞在胸口,欲話又無力。
啪~
戴沐白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聲音清脆響亮,在懊悔過去,也在向某人道歉。
他終于鼓起勇氣,捏拳問道,“竹清,你愿意陪我殺回星羅城,奪回失去的一切嗎?”
戴沐白的聲音很平淡,宛如一灘死水。
正如古語,置之死地而后生。
死亡,往往孕育著無可匹敵的生機和勇氣!
戴沐白眼睛直直盯著朱竹清。
他在等。
等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能夠從頭再來,重新開始的機會。
朱竹清恍惚的眼神動了動,似乎也從剛才的思緒拉了出來。
從頭開始?
什么是頭?
為了你們戴家?
還是為了朱家,繼續充當聯姻的工具?
捏緊了拳頭,朱竹清冰冷的雙靨,此刻終于浮現情緒起伏。
朱竹清笑了,笑得很從容,笑得極為輕松。
她的笑容很美,如芙蓉含羞,斂風攬月,讓人神迷。
面對戴沐白希冀的目光,朱竹清沒有答應。
唰——,身上的劇痛,她艱難起身。
“朱家的命運,我不想繼續。”
“這一次,我想為自己爭一次命!”
因為傷口,她說話的聲音都透著難受。
她的面色依舊很冷,但不在是冰雪的冷,而是冷如鐵的冷,水滴不穿,雨打不破。
正如那雙鏡面盈盈的眼神。
是女子的柔,亦是女子的剛。
“你…”戴沐白匪夷所思望著朱竹清。
轟!
忽然間,他瞳孔劇震,宛如見了鬼般。
比起被冷語拒絕,此刻的他更為驚駭。
踏踏——,眼眥炸裂,身姿趔趄的他失魂落魄往前走了數步。
唰,他剎車般停下腳步,死死捏緊拳頭。
是呀~
自己先拋棄的她~
她想要掙開命運的牢籠,難道有錯嗎?
戴沐白緩緩抬頭,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好——”
簡單一個字,不冷不熱,似乎有些輕松。
戴沐白臉上有股看破紅塵的灑脫,“你的選擇沒錯,這樣也好。”
“我去改變我們戴家的未來,你改變你們朱家的命運。”
“無論我們誰失敗,至少不會連累其他人。”
金發順到腦后,戴沐白又變回原來的俊朗剛毅模樣。
他有些不一樣,又似乎沒變,嘴臉依舊帶著輕佻引誘小妹妹的笑容。
凝視了蘇銘一眼,戴沐白嘴臉動了動,卻并沒有聲音傳出。
沒有憤怒,亦沒有感謝。
就這么邁步離開這里。
蘇銘揉了揉后腦,尋思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忽然靈光在腦海一閃,蘇銘眼眸瞪出,驚悚望向朱竹清。
被蘇銘這般盯著,朱竹清眉眼微低,冷艷的她似乎并不想解釋什么。
“謝謝。”
第二次聽到這話,蘇銘一怔,剛要擺手說是小舞求他的。
可沒張口,朱竹清懇求的話語已經率先響起。
“那個、我想見見你的老師,可以嗎?”
向來漠然冷視的她,此刻漆黑透亮的眼眸浮現希冀和期待之色,直直望著蘇銘。
甚至,能從她眼神里還看到了絲絲忐忑。
蘇銘嘴角抽動,素來冷漠的人忽然熱情起來,閉著眼睛都能夠猜到,朱竹清的想法比小舞都還要更加赤裸和單純。
老師?
蘇銘搖了搖頭,這一幕看得朱竹清眼神一黯。
“我老師很忙,沒空教其他的徒弟,你還是省省心吧。”
暗道果然,朱竹清失落搖了搖頭。
她又對蘇銘道了聲謝,隨后便拖著胸口的傷勢離開了這里。
望著朱竹清離開的背影,蘇銘眼眸有過浮光,最后又歸于平靜。
自己現在分身乏術,恨不得一個人掰開成兩個人用。
一個小舞都挺廢精力,哪有功夫再去教其他人。
搖頭將事情拋在腦后,蘇銘也邁步離去。
往后幾個月不會風平浪靜,為了能夠成功獲得百連勝,他必須將精神力提升上來才行。
另一邊,朱竹清踉踉蹌蹌回到了女生宿舍。
注意到朱竹清胸口的傷勢,小舞大驚失色,快速跑了過來。
“竹清,你沒事吧,是戴沐白那混蛋干的對不對?”
“你等著,我去…”
怒火攻心的小舞打算為朱竹清出頭,可邁出去的腳步又折了下來。
現在,可不是去算賬的時候啊~
哐當——,瓶瓶罐罐從從她空間戒指里倒了出來,鋪了一地,足有五六十瓶。
小舞扒拉著找了起來。
“這瓶!這瓶治療外傷的,還能夠祛疤。”
小舞“砰”地扒開瓶口木塞,熟絡倒了些灰色粉末出來,準備給朱竹清敷上。
朱竹清拉住小舞的手,似乎傷勢并不急。
她眼神詭異望著滿地的藥,“小舞,你怎么備了這么多藥?”
小舞滿不在意擺了擺手,“嗐~,以前被我哥揍都揍習慣啦。”
“你放心,我敷藥的能力,絕對沒得說。”
朱竹清,“……”。
——你是真的勇啊!!
床上,冷著張臉的寧榮榮也猛地眼皮一跳。
……
清晨。
曉霧慢慢散去,驕陽含羞半露,宛如待字閨中的女子。
天際,沒有萬丈激射的光芒。
初升的太陽今天顯得格外溫和。
像塊白玉懸空,周身渲染著淡金色的光暈,美得不可方物。
“美女,你站在這里干什么?”
“是不是有事,要是有事,可以找我,我一定幫你解決,你覺得怎么樣?”
耳邊似乎傳來人聲,讓睡覺警覺的蘇銘立馬睜開了眼睛。
這么快天亮啦~
瞥了眼窗外,光芒刺得眼睛睜不開,蘇銘揉了揉漲疼的腦袋,打起了長長的哈欠。
從神情去他很疲憊,若是再能補上一覺,應該會更好。
為了修煉精神力、魂力,他深夜才睡覺,如今只過去幾個小時而已。
美女?
馬紅俊嘛~
不熟悉的聲音,也只有他一個人吧~
聽著窗外的動靜,蘇銘無奈嘆息,披了件披風,便開門走了出去。
哐當~,木屋門打開。
朱竹清眸光微亮,長長的睫毛隱隱顫抖,站在原地不動的她肉眼可見有些激動。
在她身旁,像蒼蠅圍著、身穿紅色勁服的男子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望著走出來的人影,后者眼神明顯愣了愣,臉上浮現驚疑之色。
這里啥時候住人啦?
學院新來的學弟?
不對呀~
男生宿舍不是可以住人嘛~
這小白臉長得倒有點帥~
“喂!”
馬紅俊撩了撩手。
他眉宇倨傲,像在在用鼻孔看人,道:
“新來的是吧?”
“我是學院老學員,名叫馬紅俊。”
唰,他雙手叉著水桶腰,似乎想用洶洶氣勢嚇住蘇銘,厲聲厲語道: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里可是老師宿舍,不是你該住的。”
“老實搬回男生宿舍,以后有啥不懂的,可以來問哥,懂?”
馬紅俊揚起下巴,擺出了自以為很帥的姿勢。
但眼睛余光卻往朱竹清完美曲線瞥去,小眼睛賊瞇瞇放光。
唰!
亮光閃過,指尖彈射出尖銳的利爪。
“要是在亂看,我挖你雙眼!”
內心滿是厭惡,朱竹清狹長的美眸兇光凜凜。
身上散發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冷的利爪,冷的容顏,冷的語氣。
猶如一場無法躲避的寒風,直擊面門。
喲,沒想到學妹挺烈呀~
馬紅俊不怒反笑,眼底深處的光芒更加濃郁。
這種冰冷御姐,實在太惹男人喜歡~
可惜,自己女人里面一個沒有~
不過見朱竹清是魂師,看樣子也是學院的學生,馬紅俊連忙收起蠻橫無禮那套。
作為院長弗蘭德的弟子,他在學院外可以胡來,但學院里可不行。
而且,自己下馬威也用過啦~
他雙手抱胸,肉乎乎的臉上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剛才都是誤會,既然大家都是史萊克學院的學生,以后好好相處。”
“老弟,我帶你去學員宿舍吧,這里不是你該住的。”
胖乎乎的身材。
板實的身體肌肉。
小胡子淺淺如水墨竹葉一撇,看起來和老鼠須極為相似。
蘇銘暗自點頭,倒是和印象里的馬紅俊一樣。
不過,更讓蘇銘好奇的是,朱竹清站在這里干什么。
霸氣側漏靠在門邊,蘇銘揉了揉惺忪睡眼,語氣透著慵懶。
“這么早過來,你找我有事?”
朱竹清點頭道,“我聽小舞說,她是跟著你修煉的,對吧?”
語氣依舊冷淡,但卻多了些別的韻味。
蘇銘眉頭一蹙,僅有的丁點睡意徹底消失,眼睛不由地瞥向女生宿舍方向。
透過層層木板,蘇銘仿佛看到了一個人影。
朱竹清昨晚就動了拜師的念頭,只不過誤以為自己背后有老師。
現在這么早來這里,沒個狗頭軍師出主意、背刺自己,他打死都不相信。
“出來!”
冷哼聲在魂力的包裹中,化作沖擊波向著女生宿舍奔騰而去。
讓人聽了,仿佛驚雷在腦海中劈落。
這一聲厲喝,徹底將清晨的寧靜全部擊碎。
咿呀~,女生宿舍的木門被推開。
小舞臉上訕笑著,心驚肉跳走了出來。
又是小美女~
明亮的眼神變得困惑,馬紅俊撓了撓頭,感覺像是在做夢。
“哥~”
來到近前,小舞嘴角擠出甜美的笑容,親昵拉著蘇銘的手,似乎想要將他臉上的寒霜給融化。
“解釋吧。”蘇銘面無表情,聲音仿佛沙礫硌人。
小舞眼神一虛,低著頭踢,小腳著門框,蠕聲道:
“是這樣的,竹清她真的很想變強,而且昨晚又被戴沐白那家伙欺負得這么慘,我想幫幫她。”
小舞微微抬頭,水靈靈的眼眸乞求可憐,“你帶我一個也是帶,就順便帶帶她,怎么樣?”
蘇銘冷冷剜了她一眼,“不是你出力,你倒是會做順水人情是吧?”
“哥~”
小舞吐了吐小香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流轉,仿佛要把再堅固的人心都給融化。
說著,她可憐兮兮搖了搖蘇銘的手臂,如同溫順乖巧的小貓咪,等著主人喂食。
“少來~”
“你還想著撒嬌賣萌是吧?”
蘇銘氣笑連連,隨手指向朱竹清,氣道:
“你要是想幫她,你自己幫,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你能幫她多少那是你的事,我沒空陪你鬧騰。”
冷漠的聲音,如來自九幽的斥責,不含任何人世間的感情。
宛如一柄利刃插入心臟,朱竹清眼神一黯,感覺心灰意冷。
就連馬紅俊都有些看不下去,暗自蹙眉,恨不能替蘇銘好好說話。
你是不是男人呀!?
先不管戴老大如何,關鍵是兩個漂亮美女有求,這種好事,胖子我求都求不來呀。
可反觀小舞,不僅沒有任何不高興,拉著蘇銘的手激動得要蹦起來似的。
“這可是你說的~”
“你別后悔~”
芙蓉俏臉嫣然一笑,小舞滿臉興奮松開手,快步向著朱竹清走去。
她的速度很快,仿佛有人追債似的。
“走啦~”
見朱竹清還在黯然神傷,小舞心急推了推她的胳膊,小貓啥時候比兔子還要笨呀。
“??”朱竹清滿臉問號望著她,心想你哥不是拒絕了嘛,你還這么高興。
哎呀~
小舞擠眉弄眼,低聲急道:
“我哥答應啦,咱們快走。”
“再不走,他隨時會反悔的。”
朱竹清心神巨震,被小舞拖著離開的塔,匪夷所思望著冷漠的蘇銘。
這…是答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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