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401章 鐵石心腸
  為了扭轉僵持的戰局,蕭繹命王僧辯甩開膀子打仗,無論什么下三爛的計策都可以用,哪怕把建康所有的人全弄死也無所謂。

  而蕭繹小舅子王琳和他麾下那幫兄弟,則要無條件聽從王僧辯的指揮。

  蕭繹這回算是發了狠,倘若失敗,無法攻破建康,在自己死之前,一定先把王僧辯弄死再說!

  王僧辯手中一下子獲得如此大的權力,誠惶誠恐的推拒,卻是被蕭繹強勢任命,不可違抗。士為知己者死,王僧辯也是豁出去了,連下了三道命令。

  第一道:借鑒王琳的思路,在建康周邊招募亡命之徒和世家豪強奴仆,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單獨成軍。

  以王琳麾下副將陸納為都督,帶著這些人把建康城內所有富戶和世家地盤全部抄家,將抄沒得來的東西用以招募敢死之士,以為大軍前驅。

  這支部隊被命名為“討逆軍”。

  而王琳麾下其他部眾若是再去搶劫,抓到一個砍一個。如此一來,便將王琳所部精兵騰了出來。

  第二道:調王琳部,從長江江面和建康城內兩路出兵,猛攻石頭城。

  第三道,在秦淮河南岸豎起拋石機,朝著離這不遠的太廟、太社拋石頭狠砸!

  第三道命令尤其毒辣,王僧辯特意請示過蕭繹,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雖然在軍事上有著強烈的震懾效應,但是不是有些犯忌諱呢?

  蕭繹當即表示:一切都是蕭綱的錯!等占據建康之后,拿拋石機砸太廟這樣的事情,都是蕭綱派人做的,與你無關。

  如果自己不能當皇帝,要這太廟何用?蕭繹想得很明白,天大地大,自己當皇帝最大。太廟什么的,被砸了再去修一座就好了。

  三板斧下去,效果立竿見影。

  討逆軍一幫人在建康城內打砸搶,世家和富戶們誰不支持蕭繹的大軍,王僧辯就派這幫人去他們家坐坐,好好“商量商量”。

  而太廟被砸,更是讓臺城內的蕭綱顏面掃地,正統性受到了極大質疑。

  太廟是中國古代皇帝的宗廟,象征著政權的正統性。

  換句話說,古人講究“天人合一”,你有太廟,才是上天所認可的天子一脈,有著“牧守四方”的權力。蕭綱軟弱無能,為什么能占據建康,還不是因為他是蕭衍沒駕崩之前的“太子”么。

  如今蕭繹砸太廟,蕭綱無力阻止,這正統性可就是被人啪啪打臉了。

  當然,這宗廟里蕭衍也有牌位,按理說如果將來蕭繹能當皇帝,也會有牌位在里面。他這么做,也算是打自己的半邊臉。

  不過蕭繹一點都不在乎,反正他不是正統繼位的,無論打什么旗號,說白了都是造反。一不做二不休,砸一砸太廟也就無所謂了。

  這正是人們常說的“債多不壓身”,該怎么辦還是要怎么辦。

  王僧辯采用“農村包圍城市”的辦法,靠著“耍流氓”的伎倆,斷絕了所有對臺城和柳仲禮等人的支持。

  果然,在重重壓力之下,兵力不足的石頭城率先投降。蕭繹這時候卻極為大度,不僅赦免了石頭城守將,而且沒有褫奪對方的官職,依舊讓其領兵駐守石頭城。

  這個例子一開,臺城周邊小城如東府城、西州城、丹陽郡城等“城中城”接二連三的投降了蕭繹。一時間,蕭繹大軍軍勢暴漲!

  看到太廟被砸蕭綱都無法應對,建康城除了臺城以外的地方,很多人都會“用腳投票”。如今,秦淮河北岸的柳仲禮部,如同洪水中的一葉扁舟,在風暴中“瑟瑟發抖”。

  ……

  臺城此時尚未被蕭繹圍得嚴嚴實實,依然有信使將信件送到了吳興的蕭映案頭。蕭映無人可用,只能找陳霸先來商議大事。

  “興國(陳霸先表字)啊,如今火燒眉毛了,我們要不要出兵啊?”

  書房內落座的蕭映,語氣有些急切,他已經有點沉不住氣。畢竟,看目前的情況,臺城隨時都有可能陷落。

  “殿下,其實現在出兵,并不是最好的時候,還可以再等等。”

  陳霸先不動聲色的說道,有些話他不能明說,但相信以蕭映的智慧,應該還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再等下去那就……誒?”

  蕭映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問題。

  看到對方已經明悟過來,陳霸先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樣的事情,寧可晚一點,也不能太早。若是湘東王入主建康,我們雖然會失去很多,但是也就那樣了。

  只要我們把弒君的責任推到蕭綱頭上,那么湘東王一樣也會捏著鼻子認了。

  到時候殿下入主三吳,都督半個淮揚的諸軍事,亦是不難。”

  錦上添花,當然不如雪中送炭來得感動人。可問題是,錦上添花也比給對手遞刀子要強上百倍!此戰若是等陷入極端焦灼的時候,來那么一下,固然是可以得到蕭綱那邊的最大利益保證。

  可是萬一去晚了,或者玩脫了,承認蕭繹為新帝,亦是可以走的一條退路。

  然而一旦去早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要是自己這邊加上蕭綱的兵馬仍然斗不過蕭繹麾下精兵,那樂子可就大了!

  用一句簡單的話說就是滿手好牌打稀爛。所以說陳霸先剛才那番話,可謂是設身處地的為蕭映著想,沒有半點私心。

  “興國所言甚是,只是本王……在一旁看著難受啊。”

  蕭映嘆息說道。

  也不知道是心癢癢不能痛擊敵人而難受,還是蕭氏太廟被蕭繹砸個稀爛而難受。蕭映更是明白,蕭繹連砸太廟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自然是不稀罕殺幾個宗室的。

  得罪了那一位,什么下場真要好好掂量掂量。

  “殿下,趙伯超不是來投靠我們么?而且京口不是已經被蕭綸攻占了么?我們不如等蕭綸出兵以后再說。蕭綸都不急,殿下急什么呢?”

  陳霸先這已經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說了。

  “言之有理。”

  蕭映點了點頭,同意陳霸先的看法。

  “對了,兩淮的劉益守……他現在在做什么?”

  蕭映有些疑惑的問道。

  當初在馬頭郡當刺史的時候,蕭映可是對劉益守那層出不窮的骯臟手段印象深刻。如今梁國大亂,沒理由那一位不出來鬧事啊,這簡直不可理喻。

  “殿下問起來的話,似乎真沒有什么消息。倒是合肥的韋氏屯兵蕪湖對岸,意圖不明。莫非也是和我們一樣,打著勤王的主意么?”

  陳霸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那支軍隊雖然是楊忠在指揮,但打出來的旗號卻是韋氏的。劉益守刻意的低調,使得很多人都喪失了應該有的警覺。

  “劉益守北來之人,將來若是裂土投魏,倒是一件麻煩事。”

  蕭映一臉沉思,總覺得這里頭有著很大的不安,卻又說不出心中的不安究竟具體是為了什么。

  陳霸先強笑道:“殿下,無論劉益守如何折騰,有一點卻可以肯定。如今梁國根基猶在,無論是哪個蕭氏的藩王去坐臺城里的那個位置,都可以理解。

  唯獨劉益守這樣的駙馬,不可能去坐那個位置,否則必會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陳霸先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蕭映也認為,憑著劉益守那奸詐狡猾的勁頭,斷然不至于說犯下如此大錯。

  “興國之言確實不錯。”

  蕭映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陳霸先的話確實能夠解釋一些事情,但他依舊不認為劉益守會那么簡單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有了駙馬這個身份,劉益守已經不同于一般的地方豪強,他是有能力去干涉梁國中樞朝政的。蕭玉姈這個花瓶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了劉益守必須要有的身份。

  別小看這個身份,這年頭要真不是駙馬,喊出勤王討逆那是有壓力的。若是有了這個身份那就完全不一樣了,畢竟,這是國事,又是家事。于情于理都會得到世人的普遍理解。

  遮羞布雖然薄,卻比一絲不掛的果奔要強太多了。

  似乎看出了蕭映的擔憂,陳霸先拱手道:“破岡瀆中有一段,名為寶堰,此地為河道水位最高處,需要人力牽引將船只拉過破岡瀆。

  屬下愿意親率前鋒進兵破岡瀆,在寶堰屯兵,扼守此水道。如今是柳仲禮的人馬在那里,僅有百人,不足為慮。

  占據此處,進可以從秦淮河入建康,退亦可以通過太湖水道撤到吳興,乃是一處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害之地。”

  別看陳霸先一直都沒有建議馬上出兵建康,其實他背地里一直在做準備,腹中早就有備案了。聽到陳霸先的一番敘述,蕭映大喜,連忙囑咐他即刻出兵破岡瀆,自己帶著其他部曲在吳興等待,隨時可以出發。

  至于吳興其他豪強的隊伍,那些人很難做到保密,還是先不通知為好。

  等陳霸先走后,蕭映一個人陷入沉思當中。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問題,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

  高澄與高歡寵妾鄭大車私通的事情,雖然鬧得很大,但影響卻是被嚴格限制在霸府以內,并未造成什么波瀾。

  高歡也不愿意在這些毫無營養的事情上耽擱。他的心很大,目光也很長遠,根本不想糾纏于家庭倫理。

  當然,鄭大車若是給高澄生下一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天,高歡將霸府成員召集起來在書房議事,其重點便是梁國政局的劇變!

  蕭衍遇刺身亡這種事情,哪怕高歡麾下全都是聾子瞎子,此刻也該知道南面大概發生了什么。事實上,高歡這邊對于南面的情報渠道通暢,并不比劉益守所知道的少多少。

  蕭衍遇刺,蕭氏藩王亂戰,甚至蕭繹出兵建康,勢如破竹,蘭欽在蕪湖兵敗身死這些事情,都已經整理好放在高歡案頭了。

  梁國大亂,要不要趁機來那么一下,至少擄劫些人口與財帛回來,高歡霸府上下都很期待。

  高澄因為私通庶母的事情被高歡狠狠教訓了一頓,然而,他現在依舊是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高歡的書房里,連同替他說話的祖珽、崔季舒等人,也一樣在列。

  公是公,私是私,高歡不愧為梟雄之姿,能忍常人不能忍!讓高澄出席霸府重要軍事會議,無疑是向眾人表明,世子之位依舊是高澄的。

  “蕭衍已死,他那些兒子們開始亂斗,諸位以為,我們要如何應對才好?”

  高歡環顧眾人問道。

  他忽然注意到祖珽,此人之前為兒子高澄求情,令人印象深刻。

  “祖珽,嗯,祖孝征你先說。”

  高歡指著祖珽叫道,這也算是故意刁難對方。

  “回高王,所謂天予弗取,必遭其咎。如今梁國大亂,正是我們攻城略地,飲馬長江的時候。屬下建議即刻出兵兩淮。”

  祖珽一臉興奮的說道。

  他沒想到的是,書房內眾人除了高澄躍躍欲試外,其他人都是冷淡不屑的模樣。包括高歡在內,都對祖珽的建議不以為然。

  這些人如此雷同的態度,不禁讓祖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高王,如今劉益守的兵馬在壽陽枕戈待旦,甚至還向彭城增兵屯田。如此嚴陣以待,似乎我們暫時占不到什么便宜。不如先觀察一番再做定奪亦是不遲。”

  孫騰站出來建議道。

  司馬子如也附和道:“高王,龍雀(孫騰表字)之言極是。只要劉益守不離開兩淮,我們就無機可乘。如今春耕正忙,不如以觀后效,待時機成熟后再用兵亦是不晚。”

  兩個重量級文士都站出來反對出兵,高歡本人也覺得這次似乎看不到什么機會。于是他擺了擺手,看著祖珽說道:“不要以為有點才華就可以恃才傲物,行軍打仗不是兒戲,你在世子身邊,還要多學多看。”

  教訓完祖珽后,高歡又對麾下眾人提議道:“之前與爾朱榮鏖戰,損耗頗大。如今暫無外患,不如厲兵秣馬,屯田安民。一切待秋收后再議。”

  高歡已經想得比較明白了,再次出兵晉陽,只是時間問題。既然已經有了半個晉州作為前進基地,那么糧草和兵員的補充,就是重中之重。

  此時如果沒有極好的機會,沒有必要破壞原有的節奏。

  這個會一開就是一天,到后面高澄和祖珽都是聽得興趣缺缺,昏昏欲睡。會開完后人群散去,祖珽這才找到高澄,小聲問道:“世子,那個劉益守很厲害么?”

  他剛剛投靠高歡不久,高歡麾下大軍被劉益守毒打的事情,并不知情。畢竟,沒有哪個會把那些丑事當笑話亂講。

  “不知道,并沒有吧。”

  高澄若有所思,隨即面露淫笑道:“我只聽說他的美妾很多,各個都是國色天香。哪天我打敗他,肯定要在他后院里轉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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