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391章 簡直勝利在望
  劉益守認為蕭綱是毫無理由的膨脹,其實,他還真是誤會這位性格有些懦弱的太子了。

  蕭綱既然敢給他寫那封帶著要挾與警告的信,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永嘉郡永寧城(浙江溫州)城的太守府書房,蕭映正一臉肅然的看著桌案上攤開的任命書,有些難以置信這居然是真的。

  吳興太守,東揚州刺史,都督三吳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還有一系列無足輕重的官階,不提也罷。

  吳興當太守,是實控吳興郡。東揚州刺史,是節制東揚州(三吳地區的一部分)兵馬,都督三吳諸軍事,則是讓蕭映統領豪強勤王。

  官階雖然是越來越大,但控制力反而是越來越小。也就是說,能夠實控的只有吳興郡(湖州市)兵馬和行政。

  但這也足以說明蕭綱的態度。當初聽陳霸先的建議,蕭映向蕭綱討價還價,索要吳興郡和東揚州刺史的官職,沒想到蕭綱給得更多。

  從這點也能看出,建康的局面緊張到蕭綱不得不忍痛割肉的地步了。

  “興國(陳霸先表字),此事你怎么看?”

  蕭映沉聲問道。

  “主公在吳興為官多年,頗有聲望。在下亦是吳興子弟,麾下部曲亦都是吳興當地人出身。入吳興,則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如今得此任命,主公如魚得水,北上勤王,不亦樂乎?”

  陳霸先咧嘴一笑,忍不住內心的喜悅。蕭綱總算是開竅,要是再不開竅,他都想罵娘了。

  “聽聞蘭欽在石硊戍大破蕭續,蕭綱總算是逃過一劫。不過依你之見,我們應該如何應對?需要跟其他藩王的人馬對抗么?”

  對于要不要站隊蕭綱,蕭映始終是心里沒底。實際上,他也知道自己完全沒有機會染指帝位。但是哪怕是宗室,也有被重用的跟被投閑置散的。

  蕭映覺得自己還年輕,完全可以努力一下,還不想太早就放棄治療,變成蕭衍六弟蕭宏那樣的廢人。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然而失手就在陰間了。蕭映就是擔心自己不蹦跶其實也還能過下去,蹦跶一下不小心搞不好要全家死光。

  尤其是蕭綱那軟弱的性格,讓蕭映格外的擔憂他能不能成大事。

  “回主公,龍無頭不行。有了朝廷這道詔書,我們便可以召集三吳豪強北上。

  到時候無論是蕭繹也好,蕭綸也好,都不足為慮……”

  說到這里,陳霸先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卻不知道該不該跟蕭映去說。

  蕭繹和蕭綸雖然不足為慮,更不要提已經“提前退場”的蕭續。但是有一個“局外人”,卻是舉足輕重,讓人不敢忽視!

  “怎么了?”

  蕭映覺得陳霸先忽然變得有些遲疑起來。

  “回主公,并沒有什么大事,我們即刻起,帶兵到吳興,接管吳興諸事務。然后發檄文召集三吳豪強勤王即可。”

  陳霸先堅定的說道,他生怕自己頂頭上司反悔。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不是猶豫的時候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嗯,那就這么辦吧。”

  蕭映還是很相信陳霸先的能力。他現在的心情就好像是一個女孩看中了某個男孩,明明喜歡卻又很猶豫,非得拉個閨蜜來看看對方怎么想的。

  蕭映并非是沒有想法,只不過是希望得到陳霸先的肯定而已,畢竟陳霸先的本事在那里擺著。

  “主公,事不宜遲,屬下這就去整軍。”

  陳霸先壓住內心的激動,沉聲說道。

  “嗯,去吧。”

  蕭映微微點頭,面色平靜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韋黯住所的書房內,毛喜與之對坐,看起來很是輕松的模樣。然而作為主人家的韋黯,表情就很凝重了。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坐鎮壽陽,毗鄰合肥的劉益守派人前來送信,能有好事么?

  “我與你父有過來往,雖然不熟悉,卻是知道你。”

  韋黯平靜說道,看不出來是個什么意思。

  “韋先生有禮了。”

  毛喜雙手攏袖行了一禮。

  此刻場面有些冷淡,最后還是韋黯打破了僵局。

  “今日你既然是代表劉駙馬而來,那我就不與你敘舊了。敢問你此番來合肥城所為何事?”

  韋黯毫不客氣的單刀直入問道。

  “韋氏大禍將至,在下特來救韋氏一族性命。”

  毛喜危言聳聽的詐唬道。

  韋黯又不是三歲小孩,毛喜還在學走路的時候,他就已經出來做官了,自然聽得出來這是說客的套路。于是哈哈大笑道:“若是你想說這個,那在下只能說求人不如求己,各人福緣不同,若是韋氏必遭橫禍,那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倒是讓毛喜有些惱怒。看得出來,韋黯并非草包。打仗的水平如何不知道,做人還是有幾分腦子的。

  “請韋氏一族棄暗投明,不要跟著蕭綱偽帝一條路走到黑。蕭綱此番作為乃是篡位,當日,天子將詔書交給劉駙馬,旋即遇刺身亡。

  詔書已經拓印下來了一份在此,若是韋先生有意,可以在壽陽與合肥之間,約定一處地方。劉駙馬愿意帶著天子的信物、詔書原件和前太子蕭統一脈的后人江陵王蕭歡,與先生見面。

  到時候,先生一定可以知道事情的真偽。”

  毛喜雙手攏袖行了一個大禮,隨即將劉益守的書信和詔書的“復印版”交給韋黯。

  后者震驚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想到劉益守竟然不聲不響的,將蕭統的嫡長子蕭歡弄到了壽陽,手里還握有蕭衍的傳位昭書。韋黯打開“詔書”,一個字一個字的確認,詔書里面說廢太子蕭綱,改立儲君為蕭歡,以明正統。

  韋黯的雙手都顫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那單薄的一張紙。

  他又拆開劉益守的親筆信,對方在信中詳細講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和天子遇刺的疑點,并號召韋氏跟他一起撥亂反正,擁立蕭歡為新天子,入建康勤王討奸。

  信中言辭懇切,一個威脅的字眼都沒有,可以說十分有誠意了。

  劉益守在信中說:

  當年天子起兵討伐無道的蕭寶卷,你父韋睿深明大義,率兩千部眾勤王,被傳為佳話,也奠定了韋氏一族在梁國的地位。

  如今梁國恰逢大變,天子遇刺駕崩。你父遭遇之事,又被你碰到了。是跟你父一樣站在大義這邊,遵照遺詔勤王討奸。

  還是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捏著鼻子跟著蕭綱一條路走到黑,相信你自有決斷。

  人生短短數十年,看起來很長,然而關鍵的步子卻只有那幾步,甚至那一步。如今便是到了關鍵的步子,你韋黯,或者韋氏,要何去何從,如何選擇?

  你族的韋載與韋粲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們沒有站在正義這邊,當然,不知者不罪,他們是情有可原的。然而如今你已經知道了真相,難道也要學他們二人么?

  若是明知故犯,天下人都不會原諒你們。

  在信的最后,劉益守希望韋黯定一個地方,雙方心平氣和的見一面,談一談。假的真不了,誰是真勤王,誰是真篡位,見了面就能見知曉。

  我作為都督兩淮諸軍事的大都督都不怕孤身赴險,難道你韋黯還怕我會暗算你?

  看完信,又重新再看了一遍,韋黯將信紙放到油燈上燒掉,沉吟不語。

  毛喜也不催促他,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桌案不說話。

  “當年,我父在淝水兩岸修筑堰抬高水位,大破魏軍,攻克合肥。若是在下不同意見面,劉駙馬是否會故技重施?”

  韋黯笑瞇瞇的問道,語氣有些不善。

  這是陽謀。

  從地勢上來說,能不能攻克合肥,只在于壽陽,也就是淝水的上游在誰手里。從淝水這邊動手攻合肥城,事半功倍。劉益守其實是有所依仗的。

  “回韋先生,在下亦是不知道劉駙馬會如何處置。但,城池是死的,人是活的,動動腦子,總會有辦法的不是么?”

  毛喜不動聲色的威脅道。

  韋黯微微點頭。

  “如此,那你回去便轉告劉駙馬,明日黃昏時分,在當年我父筑堰的地方最北邊,我在那里等他。我會一個人到,也希望劉駙馬不要讓閑雜人等跟隨,就他跟江陵王二人。

  韋粲如今就在合肥城,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會做什么選擇你們可以想象一下。”

  韋黯軟中帶硬的說道,把毛喜的威脅頂了回去。

  “如此,在下這便告辭了。”

  毛喜不置可否,也沒有說什么狠話,直接雙手攏袖行了一禮,告退轉身離開。韋黯親自將其送出合肥城,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他宅院里的下人。

  ……

  之前韋粲從京口出發,攻廣陵城不利才被調動到合肥。

  于是新到任的柳仲禮轉換思路,命戰船開路,樓船在后,從京口出發,一路奔赴長江的出海口胡豆洲(江蘇南通)。

  劉益守前世的上海市還未被泥沙沖擊而成。蕭綸在撤離時,在胡豆洲屯兵數百,以監視長江上的過往船只。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京口,沒有料到柳仲禮此番用兵大膽。只一天,胡豆洲上的營寨就已經陷落。

  接著,柳仲禮再接再厲,從此處渡江,猛攻臨近的江北重鎮蒲濤(江蘇如皋白蒲鎮)。

  蕭綸在此地的兵馬猝不及防,大敗虧輸。殘部逃往如皋,與蕭綸軍主力合兵一處。

  已經殺紅了眼的柳仲禮接著又攻打如皋城,沒想到路上被蕭綸的兵馬伏擊,還好對方人并不多,柳仲禮部連番戰斗也疲憊不堪,他們便隨即撤回蒲濤修整。并向建康發戰報,催促糧草。

  等糧草到齊,士卒修整后,便可以一路從如皋打到海陵城,再從海陵方向猛攻廣陵!柳仲禮相當自信。

  這一波包抄迂回實在是打得精彩,最后中了埋伏損失不大瑕不掩瑜。

  蕭綱得知前線戰報后,興奮得整個晚上都睡不著覺,直接派人用漕船運糧,將屯糧地點設在胡豆洲,以供給柳仲禮部精兵作戰。

  這天,蕭綱收到了蕭映寫來的信,或者叫公文也可以。蕭映在信中說,他已經從永寧坐海船出發,帶兵出海,沿著海岸到錢塘(杭州),再從錢塘出發,水路到吳興郡。

  到了那里以后,就會聯絡三吳本地豪強,整編兵馬北上勤王。

  看到自己最擔憂的事情已經解決,蕭綱喜不自勝,把柳津找來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這年代江南沿海的航線已經被開發出來了,調兵非常方便,而且不必經過閩浙的“叛亂區”,行軍速度也可以保證。

  在看到蕭映的保證后,柳津亦是露出笑臉,拱手對蕭綱說道:“陛下,有蕭映和三吳兵馬相助,無論是蕭綸也好,蕭繹也罷,都不足為慮了。

  甚至是逞兇兩淮的劉益守,也不用擔心他能耍出什么花招來。等平定諸藩王的叛亂,建康周邊兵馬與三吳兵馬可以兩面夾攻壽陽。哪怕劉益守有三頭六臂,也顧不過來!”

  柳津十分確認,由于蘭欽和柳仲禮在軍事上勝利,現在爭奪帝位的天平,在朝著蕭綱那邊傾斜。無論劉益守有多么兇狠,只要蕭繹和蕭綸被滅掉,他也就沒什么憑借了,只能乖乖接受建康新朝廷的安排。

  這波自己的兒子柳仲禮還真是為家族掙了口氣。

  “陛下,可命蘭欽穩重用兵,不必急躁。等三吳兵馬到達后,我們就從容得多了。”

  柳津對著蕭綱行了一禮說道。

  “嗯,朕也是這么想的,那愛卿這便擬旨吧。”

  蕭綱的心情十分舒暢,感覺這波危機已經快要結束,簡直勝利在望。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可惜劉益守這波約的并非什么俏麗佳人,而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

  這次他好言好語的勸說,幾乎是把好話說盡了,蕭歡才勉為其難的跟著一起去跟韋黯見面。

  劉益守很清楚,光自己去,蕭歡不去,根本談不成什么事情。

  “韋先生,這位便是江陵王。”

  劉益守“多此一舉”的對韋黯說道。

  其實他不說,韋黯也知道來人必是蕭歡。因為當年在建康的時候,韋黯沒有外放,過節參加宴會的時候是見過蕭歡的。

  眼前這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確實是蕭歡無疑。

  “這是遺詔,還有先帝的私人信物,是真是假韋先生一看便是。”

  劉益守將蕭衍的私人印章,還有那份陽休之抄錄的“散裝遺詔”交給韋黯。

  韋黯大致上認識蕭衍的筆跡,粗略查看了一下,確認無誤后,將其還給劉益守。

  “沒想到國家大亂至此,趨炎附勢之輩比比皆是還真有忠義之士存在啊。”

  韋黯感慨一聲,雙手攏袖對著劉益守深深一拜。

  劉益守連忙扶住他,壓住內心的激動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韋氏一門忠烈,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在下被人誣陷弒君,各路藩王起兵造反,奸人橫行,義士無措,令人痛惜。

  如今是時候讓我輩站出來匡扶正義,擁立前太子的后人登基,撥亂反正了。

  天子的遺詔要執行,時不我待。”

  “劉駙馬所言甚是!”

  韋黯抓住劉益守的雙手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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