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292章 梁國蕭總裁的一己之見II
  “主公,您是怎么知道彭城里的敵軍會去偷襲水壩呢?”

  跟在劉益守身后,斛律羨小心翼翼的問道,二人正在彭城內四處閑逛。此戰沒什么懸念,楊忠埋伏在彭城到呂梁丘之間的必經之路上,一記悶棍把張亮的部曲打散了。

  剩下的無須贅述,不過是滿世界的抓俘虜而已。在得知張亮帶兵一去不回,極有可能遇伏擊敗亡后,潘樂果斷的打開彭城城門,并派人聯絡位于龍城的獨孤信,請他派人接管彭城。

  此時潘樂,包括所有投降了的將校兵卒,都已經一同回壽陽了。

  出人意料的是,劉益守讓名義上擔任長城公主府衙閣帥的吳明徹,帶著兩千人駐守彭城,并讓王偉上表,請求蕭衍將彭城“賞賜”給蕭玉姈當“封地”。

  如果蕭衍答應,那這樣大家面子上都比較好看。如果不答應也無妨,反正到嘴里的肉是不會再吐出來了。

  “如果你掉到又深又滑的水缸里爬不出來,我又一直往水缸里加水,你還不會游泳,你說要怎么辦?”

  劉益守回過頭問道。

  聽到這話斛律羨一臉愕然,還能怎么辦,等死唄!

  劉益守看他不說話,接著說道:“要是不想死,起碼也要試試能不能爬出來,再不就把放水的玩意堵上,不然就必死無疑了。”

  “主公是說如果彭城守軍不想被淹死,那就必須要把攔河的堤壩毀掉,對么?可是萬一那些人都萬念俱灰等死呢?”

  斛律羨問了一個很有水平的問題,畢竟,當人們遭遇危難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是手足無措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劉益守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隨即嘆了口氣問道:“以前你跟著你父打獵,每次都能滿載而歸么?”

  “當然不是,空手而歸是常有的事啊。”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斛律羨喃喃說道。

  “對啊,所以楊忠空著手回來,不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么。他又沒有別的軍務,閑著不也閑著么。”

  劉益守的話讓斛律羨無法反駁。

  正在這時,一身戎裝,同樣是年輕英挺的吳明徹走了過來,看到劉益守后對他拱手行禮,目光有些復雜難明。

  似乎是佩服中夾雜著迷惑。

  “你去泗水河邊射幾只鳥,等會我們吃燒烤。”劉益守對著斛律羨擺擺手,將其打發走。

  看到對方身邊終于沒人了,吳明徹這才小聲問道:“劉都督讓在下守衛彭城,難道不怕在下把城池交給梁國么?”

  有時候,某些人雖然沒有把“造反”二字掛在嘴邊寫在臉上,但所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為了將來自立門戶做準備。

  比如說劉益守是這樣,蕭衍的第七子蕭繹也是這樣。

  對于這些事情,吳明徹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平日里同樣是嘴上不說而已。

  “你把彭城交給梁國,天子有極大可能不記得你對他的好,然而我卻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得你對我的不好。如果你覺得這種事情做起來很有意思,那不妨試試看再說。”

  劉益守軟中帶硬,綿里藏針的把吳明徹的話頂了回去,平淡中透著霸氣!

  吳明徹苦笑一聲,拱手告罪道:“末將失言了。”

  “無妨的。守好彭城,不必擔心強敵來犯。無論多強的人在聒噪,都有我在后面頂著,你放心便是。我讓崔暹來配合你,民政他來管,軍事你來管,就這樣,我就不去府衙了。”

  劉益守拍了拍吳明徹的肩膀,轉頭朝著城門外走去,沒興趣繼續在城里閑逛了。要是再不走,估計城內會有不少人前來認親戚,到時候有口難辯可是個麻煩事。

  ……

  劉益守的兵馬攻克彭城,就像是往一片平靜的大池塘里面扔進去一塊石頭,就算沒有驚出一大堆魚蝦,也弄得到處波瀾,不少人背后都在議論紛紛。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朱異不可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將一切壓下來,于是很快,關于此戰的戰報,就送到了蕭衍的案頭。

  嗯,吃齋念佛的蕭菩薩依舊是在同泰寺的大佛閣內接見了朱異,臉上依舊是無悲無喜,似乎梁國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無關一樣。

  梁國在州郡劃分上有著可笑的一幕,東徐州、南徐州、西徐州、北徐州,都在自己控制范圍內,但這些地方,都不算是真正的,傳統意義上的“徐州”,可謂是“離題萬里”。

  而真正的徐州,梁國反而沒有實控,卻又虛設“徐州刺史”,也搞不懂蕭衍或者朝廷中樞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今彭城收入囊中,算是真正的“徐州”了。然而,梁國中樞依舊只是名義上統治,而非實際掌控。一時間,朱異不知道應該如何跟蕭衍匯報這件事,只是把探查到的戰斗經過寫下來呈給對方。

  “微臣想問陛下,此事應該如何處置。是賞賜,還是斥責,又或者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

  朱異小心翼翼的問道。

  蕭衍閉眼數著佛珠一言不發,很久之后才睜開眼睛,輕輕嘆口氣。

  這件事真不好處理!

  對外,肯定是宣布這是朝廷讓劉益守動武,對方才“跨區”攻擊魏國,并攻破彭城,算是“北伐”余波。

  如果不這么說,難道指責劉益守這幫人是叛軍?

  既然是叛軍那你要不要去平叛?蕭玉姈跟這個叛軍首領是什么關系能不能解釋下?朝廷還要不要臉?

  很多事情不能深究,一旦深究,處處都是破綻。就好比一個人穿得人模狗樣的像是那么回事,結果一脫下衣服,身上全是爛瘡膿包,令人不忍直視。

  蕭衍也不想多事去追究這些,本身梁國國內,福建那邊已經在叛亂,廣州那邊也是蠢蠢欲動不太安寧。

  “讓劉益守都督徐州軍事,將彭城納入徐州管轄。”

  蕭衍說出這么一句令朱異驚愕不已的話來。本來只有個“政治概念”的徐州,如今變得有“地理意義”起來。

  只是如此一來,等于是承認了劉益守此番越境攻城的合法性,順便,南濟陰郡也肉包打狗了!這會開創一個極為惡劣的示范先例。

  將來梁國邊鎮地方,肯定是有樣學樣,鬼知道會蹦出個什么玩意來。淮南還算是安定的,江州南部,整個荊襄,歷來都是喜歡出幺蛾子的。

  “陛下,此例一開,后患無窮啊。”

  朱異苦勸道。

  倒不是說他一心為國,而是劉益守勢大難制后,將來從對方那里敲詐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這種肥羊,一定不能讓他長出爪牙變成猛虎。

  “淮南不能亂,就這樣吧。劉益守待在淮南,也是替我們看著大門,姑且如此吧。”

  蕭衍輕輕擺了擺手,不想再繼續跟朱異討論這個話題。

  “那南濟陰郡的事情……成景俊不能赴任,現在正在建康等待中樞的詔令。”朱異有些為難的說道。

  嘛,畢竟成景俊開竅了,這次給自己“孝敬”了不少錢,要是沒點表示也說不過去不是么?再說成景俊也算是蕭衍的鐵桿嘛。朱異也想給蕭衍賣個好。

  “成景俊回荊州,給蕭歡打下手就行了。”

  蕭衍的意思就是:成景俊從哪里來,就讓他回哪里去。

  朱異略一愣神,沒想到蕭衍居然這樣公事公辦,記得當初蕭衍還在成景俊買兇殺人后稱贊對方有桓溫之遺風。沒想到當年的“小甜甜”現在直接變“牛夫人”。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翻臉起來真是比翻書還快。

  但朱異又有點不甘心,如今劉益守領地橫跨幾個州郡,已經有些勢大難制了。要是制約不住,以后怎么敲這廝的竹杠?

  “陛下,劉益守雖然娶了公主,但手握重兵,不可不防啊。他若是胡作非為,固然石頭城駐扎白袍軍不怕他南下威脅建康。可是現在淮南精兵已經抽調南下,兵力空虛之下,難免會讓他有什么不軌的心思。”

  朱異不動聲色的建議道,他就不相信蕭衍連這些也不在乎了!

  果然,蕭衍幾次說是要出家,然而始終都是放不下權力的。他那數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思索的神色。

  “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蕭衍淡然問道。

  “宗室之中,選一得力之人,坐鎮渦陽。若是劉益守無異動,則不必理會對方如何。若是他不安分,則可以迅速將其統轄之地一分為二,使得首尾不能相顧。”

  朱異終于拋出自己的殺招,這又是一單生意。吃完上家吃下家,劉益守現在已經不肯出錢賄賂他,那么自然而然的,對方的利益就沒法被保證。

  沒想到的是,蕭衍微微搖了搖頭道:“朕的那些兒子們都不成器,舞文弄墨或許可以,但領兵并不在行。”

  自家事自家知,這點逼數蕭衍還是有的,畢竟也當了三十年皇帝了。

  “忠武王蕭憺之子蕭映,聰慧過人,現為吳興太守,熟悉地方政務,在吳興多年,頗有政績。如今吳興地方安定,不如調蕭映去渦陽,委以重任。

  陛下以為如何?”

  吳興向來都是魚米之鄉,物產豐饒,又是在建康南面,地理條件十分優越,向來是南朝重鎮。蕭映不想繼續在吳興擔任太守,不過是因為他擔任太守多年,也是要挪一挪位置了。

  蕭映老爹蕭憺是蕭衍的異母弟,如今太子新立,蕭映不想繼續在吳興這個地方當地頭蛇,平白無故引人猜忌也能理解。

  和蕭正德不同,蕭映想做的是遠離權力中樞。吳興這個地方“太肥”,繼續呆在那里,遲早會被人清算的。

  不過蕭映沒有想到的是,他求朱異把他調到廣州當刺史,然而對方卻提出把他調到渦陽當刺史。顯然,現在求官依舊的“賣方市場”,朱異非常強勢。收了錢雖然還是辦事,卻不見得讓你稱心如意。

  “蕭映這孩子不錯!”

  蕭衍微微點頭笑道,原則上同意了朱異的建議。

  “陛下,還有件事。”

  朱異面色糾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衍平靜問道:“是和蕭正德有關的,就不必說。”

  朱異面色一僵,長嘆一聲道:“微臣知道了。”

  蕭正德已經是蕭衍的心魔,只要一提這個人,蕭衍就會想到當初承諾蕭正德當太子后面又食言。所以現在無論蕭正德做什么壞事,蕭衍都覺得是自己欠他的。

  只要這個問題不解決,他的“佛心”就無法圓滿。

  朱異退出大佛閣,離開同泰寺。卻見剛剛還晴好的天氣,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

  壽陽城內翻修過,又擴大了不少規模的監牢內,劉益守在獄卒的領路下“參觀”了一圈,最后在關押張亮的監牢前停了下來。

  他示意獄卒打開牢房門,屏退對方之后,就慢悠悠走到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張亮面前坐了下來。目光平靜的跟張亮對視。

  “張先生運氣不錯,沙場之上刀劍無眼,死人無數,可你還是活下來了。”

  劉益守臉上并未帶著勝利者的傲慢,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可悲。明明張亮投降就好,都不用死人了。為何要因為堅持自己的操守,去葬送手下人的性命呢?

  “勸降的話就不必說了。良禽擇木而棲是對的,可并不是每個人都信這一套。”

  張亮自傲的說道,這一刻仿佛他是贏家,劉益守才是打輸了的人。

  “因為你的固執,你麾下的士卒本可以活命,結果他們卻被你給葬送了,這是我現在還在生氣的原因。

  今天我來這里,不是來勸降你的,而是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會下地跟這里的農夫一起勞作,同吃同住。勞作三年后,你是走是留,隨你的便,我不勉強。

  你好自為之吧。”

  劉益守拍了拍張亮的肩膀,站起身直接走出了牢房。

  走出牢房,他還陰沉著臉,源士康小心翼翼的跟著后面,似乎有話想說又不敢說。

  “我生氣是因為張亮平白無故葬送人命,不是因為聽不得壞話,有話你就快說!”

  劉益守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源士康說道。

  “主公,芍陂那邊,有人因為反對我們用水的條例,在鼓動人鬧事,說什么這樣用水會得罪河神,讓芍陂干涸。”

  千百年的套路還真是屢試不爽,劉益守向村民們征集用水灌溉的建議本來是利民的好事,可是這樣無疑會損害某些大戶的利益。這些人又不好意思明著反對,畢竟眾怒難犯,所以就編出一些迷信故事什么的。

  “你去跟陽休之說,讓他準備一個劉都督跟河神大戰三百回合,最后把河神掐死,從此風調雨順的故事。

  明日讓宇文泰帶兵把芍陂那邊控制起來,本都督要親自出馬找河神講講道理!告訴河神,什么叫以德服人。”

  劉益守斬釘截鐵的說道,眼中寒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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