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231章 how are you?
  事關重大,正好麾下主將和要員也都在睢陽城準備秋收的事情,劉益守便將他們全部召集起來,并讓宇文護當著眾人的面,將事情的原委和后續都說給在場所有人聽。

  一大通“蕩氣回腸”的故事說完,這里無論是于謹、彭樂等大將,還是楊愔或者崔孝芬這樣的文人,全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偌大的府衙,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元子攸啊,名義上的皇帝,說沒了就沒了。之前他們一路上都能順利的攻城略地,有個關鍵的因素就在于,劉益守被別人認為是元子攸的嫡系。

  而元子攸又是爾朱榮扶持起來的傀儡,所以這樣劉益守就約等于是爾朱榮的親信!

  很多人或許對劉益守的為人與能力并不熟悉,但是,他們對爾朱榮的能力與手腕,還是很熟悉的!

  而現在,元子攸已經死了,不管爾朱榮會以一種怎樣的由頭公之于眾,反正一朝天子一朝臣,劉益守身上的官府身份,急劇減弱,快速滑向反賊這一檔。

  “都說說看吧,今天暢所欲言,哪怕你們說要把新皇帝給宰了,我也不會多說什么,只當是沒聽見。”

  劉益守掛著一絲笑容說道,看起來頗為無奈。

  反正現在能站在大堂內說話的人,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準備造反改朝換代的,很多事情是看破不說破。

  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也沒什么人當回事,覺得劉益守不妥當的。

  “其實吧,這里頭有個關鍵的問題,爾朱榮明明把元子攸軟禁起來就好了,他為什么要痛下殺手呢?”

  于謹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對六鎮那邊的事情還是很熟悉的。宇文洛生,其實比賀拔岳成名更早些,現在又沒有核心部曲,在爾朱榮手下,只怕日子并不是那么好過的。

  這和宇文泰不同,宇文泰在劉益守麾下,多少還是收羅了一些從前的舊部,現在混得還算得意。而邊鎮(包含六鎮)是一個復雜的團體,其中敵我界限并不是那樣分明,比劉益守這邊的情況復雜了不知道多少倍。

  比如說六鎮起義的時候,邊鎮有些人跟著官軍混,有些人跟著義軍混,塞外的胡人部落,也是各有派系,彼此之間連橫合縱,背后插一刀也是常事。

  漢人與鮮卑,朝廷與義軍,鎮將與囚徒,這些身份背景并不是區分敵我的關鍵。

  爾朱榮殺宇文洛生的原因或許并不只是他察覺了元子攸的“衣帶詔”,他或許是被人“借刀”給宰了,那個人究竟是誰,只能說爾朱榮麾下的山頭,都有可能。

  更關鍵的是,宇文洛生在六鎮一帶頗有威望,暗黑一點說,高歡做夢都想宇文洛生早點死,賀拔岳看到宇文洛生要死,如果無人指責他,那么他亦是不會施以援手,甚至樂見其成。

  所以表面上看元子攸跟宇文洛生被殺這件事發生得挺突然,但實際上仔細琢磨,里頭可能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從前,元子攸就算對爾朱榮再不滿,他手里也沒有刀,不能把爾朱榮怎么樣。除非爾朱榮傻乎乎的一個人去皇宮把腦袋伸過去讓元子攸砍,否則對方絕無成功反殺的可能。所以哪怕爾朱榮知道元子攸對他很不滿,也會裝作不知道。

  畢竟,元子攸耍不出什么手段來。”

  陳元康慢悠悠的說完,用手里扇風的羽扇指了指劉益守說道:“可是劉都督橫空出世,乃是一把稀世寶劍。元子攸若是能得都督傾力支持,平定魏國也并非是說笑。

  爾朱榮知道元子攸想招都督入洛陽,定然會痛下殺手。試想一下,如果要爾朱榮動手的話,是殺元子攸容易呢,還是殺劉都督容易呢?

  那顯然是殺元子攸這個傀儡要容易太多。元子攸死了,劉都督哪怕要效忠,也沒有效忠的對象。爾朱榮此舉,起碼是解除了國內的隱患。

  我敢斷言,這絕不是爾朱榮能想出來的主意。”

  陳元康十分篤定的說道。

  眾人本來都是很慌亂迷茫,一聽陳元康這番分析,稍稍安定下來,起碼這件事看起來不是“非此即彼”那樣單純,更不意味著爾朱榮會南下直接找劉益守算賬。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魏國,乃至天下的格局,都可能因為爾朱榮這一刀而改變,誰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呢?

  “呃,陳慶之跑哪里去了?”

  每次開會都是當自己是透明人的彭樂,忽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當然,以他那有限的智慧,也問不出什么高深的問題來,更是沒法給什么建設性的意見。

  只是這次,當彭樂問出這個問題后,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茫然之中。

  大家都被元子攸被殺,爾朱榮任性屠龍而驚駭莫名,卻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

  特么的,好像還沒聽到白袍軍到底怎么樣了呢,只知道元顥帶著幾百騎兵從伊闕關跑路了,可后面發生了什么,沒人去提啊!

  “陽休之,陳慶之現在怎么樣了?”

  劉益守沉聲問道。如果這個問題答不出,陽休之估計得去給楊愔打雜了。

  “回都督,陳慶之所率白袍軍,沒有入洛陽,他們直接從河陽關南下到偃師城,隨后從西面攻破虎牢關!然后沿著黃河一路向西……上次斥候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汴口,可是汴口那邊的所有船只都被爾朱榮調走了。

  他們現在,大概是沿著汴水向東撤回梁國吧。”

  陽休之不太確定的說道,不過他還是帶腦子的,起碼后面的分析就八九不離十了。

  陳慶之居然沒有攻克滎陽!甚至連打都沒有打!

  老實說,這個消息確實出乎劉益守等人的意料,可是仔細想想也就釋然了。

  陳慶之現在是要跑路,他又不是要攻城略地,攻打滎陽做什么?

  到了汴口,可以沿著汴河南下,如果能找到大量船只,那么這就差不多要逃出生天了。就算找不到船只,沿著汴河行軍,水源無憂。

  陳慶之這個判斷一點都沒錯。

  沿著汴水往東南而去,可以通過北濟水和南濟水兩條河道去青徐那邊,再繞一圈從青州回梁國。當然,這一路會有很多變數。

  若是繼續沿著河道南下,就會到達戰國時期已經被毀的魏國都城大梁,離廢墟遺址不遠,在其東面百里不到的地方,就是費穆當初囤積糧草的小黃城!

  得虧近段時間劉益守派人從小黃城那邊瘋狂搬運,幾乎把府庫都搬空了,要不然現在這些東西搞不好真要便宜陳慶之。

  “這么說來的話,陳慶之下一站,難道是……要來打我們?”

  陳元康喃喃自語的說道,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爾朱榮難道不知道白袍軍往哪里走么?他肯定是知道的!

  然而一路上白袍軍居然可以暢通無阻的來到汴口,這離虎牢關也有上百里的路程了,爾朱榮怎么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所以整件事要是歸納起來,不過是“驅虎吞狼”四個字而已。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陳慶之回梁國,就偏偏要往汴水走,就偏偏要跟劉益守來個直接碰撞,而不去禍害魏國其他地方?

  劉益守想起了籃球和足球里面的防守戰術,防守的主要思想,其實就是“擠壓”,讓對手偏離他們原定的行進路線,然后迫使他們盡可能多的犯錯。

  谷銀</span>爾朱榮一定是在追擊的過程中,利用防守與擠壓的戰術,讓陳慶之被迫沿著汴水向南行進。畢竟,只要爾朱榮不全軍壓上不死不休,那么歸心似箭的白袍軍,也沒必要跟對方死磕。

  想明白這些以后,劉益守已經對整件事有了一個完整的輪廓。

  “這次到底是誰在給爾朱榮出主意呢,這一套拳,打得有點漂亮啊,爾朱榮要是有這樣的智慧,他又怎么會不得已要殺掉元子攸呢?”

  劉益守捏著拳頭,很想知道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誰。

  大堂人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一時間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走進大堂,拱手對劉益守說道:“都督,府衙外面來了個和尚,他自稱道希大師,希望能見都督一面。卑職不認識他,所以特來請示都督。”

  滿肚子壞水的老和尚來了?

  劉益守對眾人說道:“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想一想,有什么想說的,單獨來找我,不必再針對此事單獨討論了。”

  說完,他揮揮衣袖就離開了大堂,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劉益守如此看重這位道希大師。

  ……

  “Howareyou?”

  府衙后院的書房里,劉益守對著道希大師飆了一句鳥語來問候。

  只見道希大師笑著搖頭道:“施主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文爾雅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頑劣的心。貧僧一把年紀了,施主依然在開貧僧的玩笑。”

  “這你都能聽出來?”

  劉益守大驚,懷疑對方也是穿越眾。

  道希大師擺了擺手說道:“非也,貧僧并不知道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只不過看施主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今施主智勇雙全的名號已經傳遍大江南北,可否猜一猜,貧僧是為何而來呢?”

  劉益守看了看道希大師身上華貴而干凈的青色袈裟,想起從前對方身上那灰不溜丟,又土又破還寒酸的黑色常服,可謂是把曾經的“酸土”拋到了九霄云外。

  不用說,除了建康城里的那位老和尚,誰還會對一個魏國“野寺廟”的和尚如此重視呢?

  “我曾經想過很多人都有可能來,比如說梁國重臣朱異,或者太子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最差也能有個王爺之類的。唯獨沒想到是道希大師你來勸我。”

  劉益守感慨的嘆息道:“你當初對我有恩,我若是不給你面子,似乎是在忘恩負義。若是給你面子,又會讓我自己身陷囹圄。大師你可教教我要怎么辦才好。”

  他攤開手,一副無賴模樣,惹得道希大師哈哈大笑。

  “貧僧只是來給那一位傳話,順便一提,這次聯姻的是長城公主,不僅年輕沒嫁過人,還很……嗯,怎么說呢,反正那種事情你一直都很懂的,眼光也獨到,不是么?”

  什么叫“一直都懂”啊!聽到這話,劉益守瞬間感覺自己風評被害!

  “大師,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劉益守打斷了對方繼續說下去。

  誰知道油鹽不進的道希大師糾正他道:“雖然身體只是皮囊而已,但飯也是不能亂吃的。”

  被調侃得沒脾氣,劉益守哀嘆一聲道:“大師有什么話直說吧,我聽著呢。”

  “建康城里的那一位呢,他希望施主你不要為難白袍軍。當然,要是這么做了,魏國肯定再沒有施主的立足之地,所以施主可以帶人跟白袍軍一起去梁國,在梁國邊鎮落腳。

  當然,無論是建康城里的那位,還是施主你本人,都不能空口無憑對吧。貧僧前來,就是當紅娘牽線的。這條線牽了,施主也能擺脫目前的困境,何去何從,就看施主怎么選擇了。”

  道希大師笑道。

  劉益守盯著對方的臉看了半天,最后才用一聲長嘆來回答,半個字都沒有說。

  “施主本是爽朗之人,何苦唉聲嘆息?”

  道希不解問道。

  劉益守輕輕搖頭道:“梁國兵馬,不斷蠶食魏國邊界,我為自保,不得不收縮兵力到睢陽周邊。蕭衍不能一邊派大師過來談,一邊還在底下做小動作,對吧?”

  聽到這話,道希大師哈哈大笑,有一點點失態的模樣。

  “又是梁國的落腳之地,又是嬌媚可人的小娘子,怎么可能乖乖的落到施主的口袋里呢?

  施主當年在洛陽做的那些事情,貧僧也是十分的佩服,怎么躍馬天下之后,反而不如從前灑脫呢。

  建康城那位怎么做,怎么說,是他的事情。你怎么做怎么說,是你的事情。而貧僧,只是一個傳話的,僅此而已。”

  道希大師有些頑皮的對劉益守眨了眨眼。

  這話已經不是暗示,而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劉益守要怎么辦了。

  女人欺騙男人,叫勾引。

  男人欺騙女人,叫調戲。

  男女互相欺騙,叫愛情。

  現在蕭衍是在欺騙你,難道你就不能欺騙蕭衍么?當初你在洛陽就開始玩騙術了好吧,裝什么純情啊!

  道希大師暗諷劉益守故作矜持。

  果然,還是自己太年輕了啊!

  劉益守“恍然大悟”,握住道希大師的手激動說道:“那麻煩大師回去告訴那位,只要長城公主到我手里,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看到對方如此的“一點就通”,道希大師無奈嘆了口氣道:“梁國這邊問題不大,麻煩的是爾朱榮,施主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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