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121章 一切盡在掌握,優勢在我
  河北的西面,就是太行山脈,阻斷了河北平原與山西盆地。而太行山脈的出入口有限,一旦進入,就是迥異于河北的地形地貌。

  地形的絕對優勢,往往可以抵消兵力的相對差距。

  于是在太行山脈的出入口,就發生了許許多多以少勝多的著名戰役。

  如韓信破趙的井陘之戰,還有歷史上爾朱榮在滏水陘大破葛榮。

  此時,一字長蛇陣的騎兵隊伍,在狹窄的山道間穿行,兩層都是遮云蔽日的山脈,一眼望不到頭。

  “大哥,葛榮要是稍微有點腦子,在這山道上設一支伏兵,只怕我等今日都要葬身于此了。”

  騎兵隊伍的最前頭,達奚武縮了縮脖子,防止冷風直往他胸口里灌。賀拔岳的隊伍是爾朱榮奇襲大軍的先鋒軍,而達奚武跟賀拔岳又是在先鋒軍打頭的位置。

  要說危險,那真是危險到了極致。

  “確實如此。”

  賀拔岳惜字如金,瞇著眼睛看著兩邊的山脈,心中的憂慮并未減輕。

  自從走上這條山路,他們這些人就承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正如達奚武說的那樣,若是有一支伏兵在山路兩旁,那么他們這一隊騎兵就真的很危險了。人家掐頭去尾丟兩塊大石頭堵住去路,再用猛火油狂燒一陣子,當真是韓信再世也無能為力了。

  “大哥,你說葛榮會不會是個蠢貨啊,他為什么不在這里布置伏兵呢?”

  達奚武疑惑問道,很有些不理解葛榮的腦回路。明明手里有槍,非得去跟人打太極,然后被打死。

  世上真有這么蠢的人么?

  賀拔岳陷入沉默,并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有馬兒前進的步伐均勻而穩定。吧嗒吧嗒響個不停。

  “大概,是他覺得自己手里幾十萬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輸吧。”

  賀拔岳輕嘆一聲說道。

  葛榮確實還是有藐視爾朱榮的本錢,當然,很多事情表面上看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起碼,葛榮表面上看起來很強。

  老實說,賀拔岳其實還挺擔憂的,并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嗯,雖然他看起來也不怎么輕松就是了。

  “大哥,這次我們真要用那些大棒子沖陣么?總覺得有點不太可靠啊。”

  達奚武又問了一句。

  其實像他這樣有疑慮的人,軍中不是一個兩個。達奚武也是緊張得不行,所以才一路上找賀拔岳問東問西的。

  “大哥,葛榮人馬不少,我們這點人去,會不會有去無回?”

  發現賀拔岳不理自己,達奚武又問了一句。

  “可以了,不要再問了,這兩天你已經問過我很多很多次了。”

  賀拔岳不耐煩的低聲呵斥道。

  “大哥……”

  達奚武還要再說,看到賀拔岳不悅的表情,把要說的話吞進肚子里了。

  緊張的情緒這兩日不斷在隊伍里蔓延,達奚武只是性格比較急躁而已,還有很多人仿佛海平面下的冰山一樣。

  誰也不知道內心的恐懼有多少,畢竟,一萬對幾十萬,能打贏的話,足夠吹一輩子了。

  “大都督有令,原地休息半個時辰!”

  一個傳令兵舉著紅旗,在長蛇一樣的隊伍旁白快速奔跑穿行,一邊跑一邊喊話。

  達奚武看了賀拔岳一眼,想說點什么,卻又被對方的目光喝止。他只能唉聲嘆氣的拿出一張餅,咬了幾口,根本不敢多吃。

  ……

  離枋頭城不遠,在鄴城與枋頭之間的一處大營內,高乾,高昂,高慎三兄弟,都面色難看的盯著高季式的光頭,眼中有火焰在迸發。

  他們知道劉益守等人不會把高季式怎么樣,殺人更是不可能,高氏的威名現在已經起來了,他們并不擔心手里沒有幾個兵卒的劉益守等人。

  然而,這三人是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誰能想到,劉益守“辣手無情”,直接把高季式剃光頭了呢?

  古人講究“發膚授之父母”,被人強行剃頭,乃是大不敬或者叫紅果果的打臉!

  傷害那是一點沒有,但侮辱性大到了極致。

  “劉益守欺人太甚,四弟,果真是這廝下令給你剃頭的么?”

  說話的這人正是高敖曹,眼如銅鈴聲如洪鐘,身高八尺不止,又魁梧異常,看著如同一座小山。

  “不是他還能有誰?那崔暹也太可惡,站在一旁,話也不多說一句。”

  高季式委屈極了,從小到大,只有他們欺負別人的,從來沒有說他被別人欺負的份。

  “你當真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

  高乾疑惑問道。

  他那封信寫得很客氣啊,說對方是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崔小娘跟了他那是真正的郎才女貌,高氏對此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還邀請劉益守一起“共謀大事”,合兵一處,高氏對他們的人馬不會打散整編。可以說相當看得起對方了。

  為何劉益守會如此強硬的將高季式剃頭呢?

  高乾百思不得其解。

  高慎和高敖曹二人心虛的將頭偏到一邊,不敢跟高乾的目光對視。而高季式看到他們三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一點也沒明白。

  “罷了,那邊回信了么?給我看看。”

  高乾沉聲說道。

  高季式不敢造次,連忙將那封落款是崔暹的信交給高乾。

  一目十行的看完,高乾又看了一遍,怒氣漸漸平息,反而陷入深思。

  他將信交給眾人傳閱,不一會,除了高季式外,其他三人都是沉吟不語。

  “這個劉益守,很有想法啊。”

  高乾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很難相信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居然有如此膽氣。

  當然,對方也可能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但無論如何,對方指出的一些事情,確實是高氏現在最為擔憂的。

  爾朱榮!

  這個名字,是高氏兄弟完全繞不過去的。

  河北之地,只能有一個主人,這個人現在是葛榮,但在有些明眼人眼中,葛榮完蛋只是遲早。

  爾朱榮收拾了殘局,那么就一定會完全控制河北之地。那個時候,已然“兵強馬壯”的高氏要如何自處?

  被人砍掉手腳后心甘情愿當狗?

  還是拼死一搏將爾朱榮拉下馬?

  很多問題,就是生存與毀滅的選擇,關鍵是,不到最后一刻,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的選擇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崔暹,哦,干脆直接說,就是劉益守在信中暗示,你們高氏不對付爾朱榮,那是不可能的。不要幻想對方在殲滅葛榮之后還會放過你們!

  就光一個“從賊”的由頭,就足以將你們家的人從頭砍到腳了。

  只能干掉了爾朱榮,你們才算是真正混出來了。

  那么要如何擊敗爾朱榮呢?

  劉益守在信中說“擊其惰歸”,基本上就是說明白了,等爾朱榮把葛榮收拾掉的時候,就是他們最懶散,警惕性最差,戰斗力也是最差的時候!

  那個時候,你們高氏集中所有精銳,對帶著俘虜的爾朱榮大軍進行閃擊戰!則一定可以打敗爾朱榮!

  等做到這一步,你們再到我面前裝裝大尾巴狼,現在有什么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畢竟只有活人說話才有意義。一個要死的人,說什么話都是海市蜃樓而已。

  所以高乾等人看了這封信以后,就不說話了,他們沒法說,劉益守每一句話都是說到點子上。

  “大哥,我們不去把枋頭城圍起來,恐嚇教訓一下劉益守么?”

  高敖曹大聲問道。

  他心里有口氣出不來,要是連劉益守這種小白臉都不能收拾了,那高氏以后在河北哪里有威信可言?

  但收拾了劉益守,必定是大動干戈,這樣又會給爾朱榮機會。

  誰是主要的誰是次要的,高氏兄弟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如果意氣用事在這里耽誤時間浪費氣力,那才真是會誤了大事。

  高敖曹等人終于有點明白,為什么劉益守似乎有恃無恐了。

  原來對方早就看明白了河北的局勢,知道沒人會有閑心來對付自己,所以心態輕松的很呢!

  “可惡,居然不能拿這個小白臉怎么樣!”

  高敖曹恨恨的揮拳打在空氣中,一如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不,我們也不能那么輕松就放過他們。現在大軍向枋頭進發,對著城樓喊話,讓那行人交出崔小娘子!”

  高乾若有所思的說道。

  “大哥是說,詐唬一下?”

  高敖曹眼睛一亮問道。

  “沒錯,就是詐唬一下啊。萬一有收獲呢?詐唬一下又不吃虧,同時也震懾一下那個姓劉的,免得別人說我們高家人可以被人任人揉捏。”

  “說不定,他們就把崔小娘放了呢?”

  高慎不動聲色的說道。

  “瞧你那點出息,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無妻?”

  高乾一巴掌拍在高慎肩膀上,滿臉不悅。

  “那行,大哥不用親自去,我帶著一隊人馬去叫陣就可以了。”

  高敖曹自告奮勇說道,他說話聲音太大,都震得在場諸人耳膜生疼。

  “三弟此去小心些,切莫攻城。咱們準備不算充分,哪怕全力進攻枋頭,恐怕也只能拼個兩敗俱傷,能不動手,盡量不要動手,嚇嚇他們就行了。”

  “我知道的,大哥放心!”

  高敖曹拍拍胸脯說道。

  ……

  一天之后,枋頭城城樓上,劉益守面色凝重的看著城下軍容嚴整的步騎組合大軍,微微皺眉。

  “高氏的兵馬,看起來比之前葛榮麾下的那些人要精銳許多,難怪他們口氣那么大,脾氣那么臭。

  果然,囂張還是要有囂張的資本啊。”

  劉益守扶著女墻感慨道,他身邊的于謹先是微微皺眉,隨即眉頭又慢慢的舒展開來。

  “放心,高氏兵馬,如今只是來虛張聲勢的,他們絕不會攻城。”

  于謹打包票說道:“要是高氏攻城了,我給你簽賣身契,給你當一輩子家奴。”

  看到于謹居然有心情開玩笑,劉益守好奇問道:“何以見得?”

  “這不明擺著么?攻城連攻城器械都沒有,現在是冬天,那行東西再打造也不太方便,他們拿什么攻城呢?”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攻城需要土工作業,現在枋頭城北面的城墻已經用木料和沙土,用水淋冰凍的方法造了一面冰墻。可以偷懶的攻城手段已經不存在了。

  高氏兄弟他們拿頭去攻城啊!

  “城內的人聽著,將崔小娘交出來,我們立刻離去,如若不然,踏平枋頭!”

  城下一員小將扯著嗓子在叫嚷,似乎劉益守等人只要將崔芷柔交出去就萬事大吉了。

  不一會,披著大氅,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崔小娘,來到城樓,看著劉益守雙眼放光。

  “劉都督,我走了,以后就后會無期了。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

  她的演技太差,嘴上雖然說要走,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劉益守,好像是在說:快把我留下來呀,求你了!

  “我劉某人還輪不到一個小娘子為我遮風擋雨。來人啊,帶小娘子下去好好休息。”

  劉益守面無表情的招了招手,源士康客氣將戀戀不舍,還沉浸在演戲中的崔小娘帶走了。

  “賢弟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為你奮不顧身的女人啊。”

  于謹笑著揶揄了一句,劉益守的臉都快黑了。

  崔小娘估計是有“高人支招”,這一幕搞得好像對方已經被他那啥了一樣。踏馬的跳黃河洗不清了。

  “別跟那些人客氣,給我放箭!”

  劉益守猝然下令,城頭的箭矢如同飛蝗一樣撲來,嚇得城下那員小將飛奔而走,留下一地雞毛。

  “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輕易罷兵,可他們要是攻打枋頭周邊三個聚兵點,倒是有些棘手。”

  劉益守皺眉說道。

  “大戰在即,如果高氏還有閑心找我們的麻煩,這種莽夫不足為懼。完全不必擔心。

  今夜他們沒有動作的話,明天自會退走。今夜我們稍稍警惕一些,不要陰溝翻船,那就沒有問題。”

  于謹似乎很篤定高氏的人馬不會攻打枋頭,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哪里來的。

  “但愿如此吧。”

  劉益守嘆了口氣,他總覺得高氏不會那么輕易就善罷甘休。實際上,如果“禍水東引”的策略不成功,高氏發了狂就是要死磕他劉都督,那也會造成非常被動的局面。

  這就是蠢人往往有時候可以破聰明人的局。

  “今夜咱們輪流值守,吃住都在簽押房,我就不信高氏能翻天。”

  劉益守恨恨的說道,他討厭這種不可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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