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都督請留步 > 第19章 天地男兒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當劉益守出現在圣明寺的時候,這座寺廟就像是失去了魂魄的病人一樣,跟自己第一次來“踩點”的時候差不多。

  也就門好點,鎖新一點罷了。

  而正在門口掃樹葉的道靜看到劉益守的時候,那表情可以用后世的一句英語來概括:

  how(怎么)old(老)are(是)you(你)?

  “佛祖啊,貧僧雜念太多,居然出現了幻覺,罪過罪過。”道靜一個人轉過身,喃喃自語,就像是沒見到劉益守他們一樣。

  “好了,不用念了老靜。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進去了啊。”

  劉益守拍了拍道靜的肩膀,大步朝著佛堂走去。

  “許久”不見,道希大師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如老狗,看到劉益守等人,也只是微微點頭,指了指禪房的方向。

  莫非是這老和尚不知道天子駕崩了?

  如果說道靜不知道,劉益守是相信的,但道行頗深的道希大師不知道,那可就呵呵了呢。

  這年頭洛陽的寺廟,尤其是皇家寺廟,沒有一個簡單貨色。兩人來到廂房,賀拔勝就開始焦躁起來了。

  “軍師,我們現在已經失去了馮小娘子,失去了跟元氏聯系的線,接下來要怎么辦?”

  賀拔勝這話說得劉益守眼皮直跳的,他真的很想問眼前武藝不俗,身材健壯的漢子:我們擁有過馮小萌妹嗎?我們明明只是順便送人家回來的好吧!

  “沒事,等今晚再說。”

  劉益守沉聲說道。看得出來,馮淑鳶似乎還是有些地位的,并非是完全被元彝支配,畢竟,長樂馮氏的來頭亦是不小,這樁婚事,屬于任城王一脈鞏固自己“自留地”的政治婚姻。

  既然是政治婚姻,你又怎么能逼迫自己的結婚對象呢?雙方的地位只取決于身后的力量對比呀!

  當然,這些跟賀拔勝說,無異于對牛彈琴。

  正當劉益守在禪房里跟賀拔勝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道希大師走了進來,坐到了兩人側面。道希大師開門見山的說道:“天子的信使源士康已經醒了。”

  所以呢,帶他來見見啊。

  劉益守跟賀拔勝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道希大師想干嘛。

  “不過他聽聞天子駕崩,就氣得暈過去了,現在還躺著呢。”

  道希大師的語氣里透著些許無奈。

  唉,就知道這廝挺不靠譜的。你看元詡的人吧,有能力的,比如爾朱榮,野心大的要吞掉國家,沒能力的吧,像是源士康這種,忠心是忠心了,結果動不動就暈過去了。

  一點卵用沒有!

  劉益守抓了下后腦勺問道:“那他說了什么沒呢?”

  道希大師從袖口里拿出一塊質地溫良的羊脂玉說道:“天子的私人信物,源士康在昏迷之前,交給我的。”

  劉益守稍稍松了口氣,這廝總算還做了點人事,要不然真就是一路躺平了。

  “你們盡快出洛陽城,胡太后,或許會另立新君。然后大肆搜捕反對她的朝臣,這洛陽你們就出不去了。”

  道希大師好言相勸道。

  劉益守跟賀拔勝對視了一眼,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畢竟,爾朱榮麾下大軍,并不能無故長期停留在洛陽周邊!

  你以為爾朱榮大軍退卻后,危機就解除了么?

  恰恰相反,隨著天子的駕崩,胡太后又無法補充直屬的力量,完全沒辦法控制場面,那么河北那邊的“義軍”,就會長驅直入洛陽。

  爾朱榮有恃無恐,胡太后投鼠忌器,不是沒有原因的。現在的北魏,可不是太平盛世,各地的起義暴動,都是此起彼伏,甚至可以稱為風起云涌。

  “你們好自為之,待離開洛陽的時候,源士康會跟你們一起離開。天子已經駕崩,他也沒了效忠的人,還不如跟著你們一起,這也是他的意思。”

  像源士康這種人物,天子元詡如果還活著,如果還能真正掌權,那么他的前途將不可限量。但是,一旦元詡死去,這種人就失去了最根本的靠山。無論誰當新皇帝,都有自己的班底,絕不會把源士康當做自己人。

  現在的世道,就是這么殘酷。有時候你拼盡了全力去搏一個未來,而未來卻并不由你完全掌控。不僅源士康這個例子,就是劉益守現在左右橫跳,挪騰躲閃,也不過是在跟命運賽跑罷了。

  道希大師走了,讓人送來齋飯,幾乎就當劉益守他們不在這廟里一樣,并且禁止任何人(主要是道靜)跟劉益守他們說話。這也是為了圣明寺不參與到政局中來。

  畢竟,天子已經駕崩了,圣明寺的使命,也結束了。

  “我總覺得,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看到劉益守閉目養神,賀拔勝小聲說道,頗有些不自信。他腦子不怎么好用,面對劉益守這種“跑車”級別的人,又怎么可能自信得起來。

  此時春日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劉益守身上披著一層金色,頗有些神秘的氣息。當然,這也是賀拔勝自己腦補的。

  “等吧,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強闖彭城王府。”

  劉益守睜開眼睛說道。

  強闖王府可還行?王府入口有箭樓,你還沒砸門,就被人射成刺猬了,沒事裝什么X呢!

  賀拔勝有心想懟劉益守幾句,后來還是忍住了,說不定對方只是在說氣話呢。

  洛陽元氏幾個最顯赫的王爺,高陽王元雍不說了,劉益守自然了解這碧蓮什么貨色。吃喝玩樂他可能在行,其他的,也就呵呵。

  任城王一脈,現在元彝的前任元澄,乃是孝文帝元宏時期的改革功臣,雖然血脈隔得比較遠,但是在朝堂里的分量和人脈卻很重。

  而長樂馮氏一族,從孝文帝之前的馮太后開始,就是漢化力量的推動者之一。

  所以現在的任城王與其說是宗室,倒不如說是漢人世家集團里面的代表。這一脈不可能成為皇帝,卻很有可能走宰輔路線。

  當然,前提是北魏這個政治格局還能存在。

  最后,劉益守把目光聚集在彭城王這一脈。

  老的彭城王是元勰,拓跋宏的異母弟,不過已經在二十年前被處死了(政治斗爭)。新的彭城王,是元劭,歷史上孝莊帝元子攸的同母哥哥。

  從血脈上看,這一脈離孝文帝元宏最近。

  血脈上說,元雍跟元勰一脈,基本上是同一起跑線。但是比起威望來,彭城王一脈可比高陽王一脈強了太多!

  于情于理,劉益守都應該跟彭城王府的人聯系。就算他今日跟那位“表哥”相談甚歡,最后估計還是會走到彭城王府里。

  可以說這個任務,終點其實是一定的,就是彭城王府。缺的就是如何進入對方視線,并且與之達成接上頭。

  果然,還是馮萌妹的關系靠譜一些啊,直接就跟彭城王府的貴婦聯系上了,省了許多事情。

  一個人如果太弱,就不得不借助各種關系來補強自己的弱點,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到這里,劉益守念頭通達起來。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雖然現在洛陽城內是全城縞素,但來往的行人只是稍有減少,并非是一座死城。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靠近圣明寺開著的寺門,才一進去,就被橫眉冷對的道靜攔住了。

  “天色已晚,拜佛明日再來。”

  道靜虎著臉說道。

  洛陽城內,很多寺廟是到了晚上才熱鬧,畢竟,有些事情白天來做還是有些不習慣。但是圣明寺很顯然不是那種類型的寺廟。

  借著燈籠的暗光,道靜這才注意到穿著黑色袍子的人,居然是個年輕女人。

  “進去吧,人在穿過佛堂后的第二間禪房里。”

  道靜頗有些無語的說道。

  只要是年輕漂亮妹,那么絕對是來找劉益守的無疑了。

  “謝謝大師。”

  某萌妹子高興的點點頭說道。

  一個是想太多,一個是想得太少,兩人居然可以接上頭,也堪稱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看到又一個妹子被劉益守無情的“禍害”,道靜暗暗的嘆了口氣。

  “皮囊皆是色相,為何她們都那么執著呢?”

  ……

  圣明寺的某間禪房內,賀拔勝呆若木雞看著馮淑鳶脫下外面的黑袍子,又看了看一臉淡定的劉益守,有點點懷疑人生。

  萌妹子的表哥什么德行他也見了,這一位要出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結果這位明顯是智商不太夠的妹子,居然就這么一個人來了!是該說任城王府的人心大呢,還是長樂馮氏面子大呢?

  “我說今晚在彭城王府過夜,不回去了。畢竟以前也有過,所以他們也沒懷疑。”

  懷疑未必是沒懷疑,可能只是不想節外生枝罷了。劉益守微微點頭笑道:“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畢竟你是在危難的時候也能考慮到別人,我從未懷疑你會不會來,只是擔憂有人不讓你來。”

  劉益守給馮淑鳶戴了一頂大大的高帽子。從女孩笑得彎彎月牙一樣的眼睛看,她對劉益守的吹捧應該是非常受用的。

  賀拔勝好像從剛才那一幕里面領悟了一點點撩妹的技能,能夠體會到實實在在的提高,卻又無法說出來。

  “唉,姑姑把我罵了一頓。我說這次路上遇到截殺,非常不吉利,成親可能并非吉時。好說歹說,姑姑總算是答應今年過年之前不再提這事,明年選個黃道吉日再說。”

  馮淑鳶略有些得意的說道,眼睛盯著劉益守,臉上似乎寫著“快來夸我”,看得某人莫名其妙。

  這妹子在自己面前好像蠢得可以,對付她姑姑倒是一套一套的啊。

  “我帶你去見元家姐姐,你怎么感謝我呢?”萌妹子瞇著眼睛問道。

  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呃,你想要什么?”

  劉益守好奇問道。

  他還想救洛陽人于水火呢,他找全洛陽的人要感謝了么?

  挾恩圖報,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過這話以他的情商顯然不會說出來,要說只會說:我替天下人感謝你!

  “我想……”

  馮淑鳶本來想說我想跟你親個嘴,不過一想到對方應該會很快就會被自己“攻略”,這么重要的愿望,可不能許在親嘴這樣的小事情上面。

  她沉思片刻說道:“那就我想好了告訴你,我現在還沒想好。”

  “嗯,那你想好了告訴我,赴湯蹈火都替你走一趟。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

  劉益守怕她提出“現在我們就來一發”啊,“趁熱趕緊結婚”啊,“入贅我家很好很強大”啊之類的愿望,特意在后面加了一句。

  “那行,說好了啊,我們這就出發吧。彭城王府離這里不遠的。到時候你跟元季瑤姐姐談,我就在王府里轉幾圈。”

  馮淑鳶把劉益守的行程安排得死死的,其實是因為她很忌憚一個人。

  “那就出發吧。對了,賀拔兄弟,你就在寺廟里等著,拿著這塊玉佩。如果我今夜沒有回來,那么你拿了這塊羊脂玉,立刻就離開洛陽回爾朱都督大營,不用得我了。”

  劉益守將那塊天子……嗯,前任天子的信物,交給了賀拔勝。

  “你是說……”

  賀拔勝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我沒回來,那就是彭城王將我交給了胡太后,你還是祈禱下我能適應面首的角色吧。”

  劉益守無奈苦笑道。

  沒想到此行是如此危險,賀拔勝跟馮淑鳶都有些面色糾結,想勸劉益守不要去,這話又說不出口。

  如果可以不去,那他們千方百計的進洛陽來,難道就是為了看風景么?

  什么叫男兒?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會頂著困難上,不會退縮,這才是男兒所為。

  賀拔勝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馮淑鳶這個出身好,長得漂亮的萌妹子那么迷戀劉益守了。其實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比男人的判斷要準。

  “呃,那你還有什么話要帶么?”

  比如說尼姑庵里面的那個妖嬈美女徐月華和小葉子?

  “沒什么話要帶的,如果我就這樣沒了,那就沒了吧。我做事自然是遵循我的原則,既然是認定了,那就一定要去做,沒有什么好后悔的。”

  “郎君,放心,有什么事情,我會跟元家的人求情的。”

  馮淑鳶自信滿滿的說道。

  劉益守忽然有種被立了旗子的感覺。

  “罷了,帶路吧,成敗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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