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安一臉得意,步伐都變得輕快許多。
昨晚,他思考很久為什么兩個人坐著靈舟跑了那么遠,然后猜到了兩個答案——
其一,兩個人還是想尋死,就想故意激怒自己,引誘自己出手。
其二,或許他們是真的喜歡吃紅眼五尾鵲。
哼,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
念之安晃著扇子信步回了酒樓,嘴里開心地哼著莫名小調。
二樓。
冷雙易拿著隕,一直盯著墻上的地圖看著,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什么。
“阿經!我知道他是怎么發現我們的了。”
他拉著夢卿經走到墻邊,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兩人的靈舟被念之安攔住之地,那個插著一只小旗子的地方,正是一種叫做奇珍鱔的聚集區。
很有可能,每種妖獸的聚集區,都插著那種小旗子,與念之安心神相連,因此極易驚動他。
那是不是代表著,只要繞過這些地方,就沒事了呢?
顯然,夢卿經也發現了這一點,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便一齊走下樓梯出了門。
為了驗證每個聚集地是不是都有令旗,以及是否能夠找到一條不驚動念之安的路,兩人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探索。
當然,各種好吃的兩人也不會放過。
紅眼五尾鵲真的出乎意料地好吃,巴掌大的身體去了毛發和內臟,根本沒有幾口。
夢卿經在一根棍子上串十只,生起好幾個火堆一起烤,吃得滿嘴流油,徹底解了嘴癮。
冷雙易也徹底愛上了這種食物,尤其配上清水煮的魚尾螺湯,仿佛達到了人生巔峰。
兩人在藏書大陸流連忘返,到處游蕩。
又過了幾天,兩人坐在一只光禿禿的樹杈上,看著遠方。
不知怎么,冷雙易看著這無限好的風光,突然陷入了悲傷之中。
夢卿經坐在樹枝上,心情極好地晃蕩著雙腿,搖頭晃腦地自顧自開心,扭頭正要跟冷雙易說話,突然發現他一臉哀傷。
“小易,你怎么了?”
他焦急地問道。
冷雙易張開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他哽咽了好久,胸口的起伏才慢慢平息。
“阿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有一個愿望,就是買一塊大陸,讓我堡里的親人們可以搬出來。
可是,自從上來以后才發現,凡是有靈氣的大陸,都早早被不同家族或者散修占據了。
你看看這里,風光多美,靈氣多濃,空氣多么清新。這么好的地方,要是我的親人們能在這里生活,該有多好。”
這些年,他幾乎一直在打打殺殺中度過,偶爾只要安定下來,過上幾天幸福的日子,他就會想起自己還困在最低重天的親人們。
連太陽都不光亮溫暖的罪孽大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夢卿經張張嘴,又閉上。
念之安的厲害,他們已經領教過了,讓小易的親人搬到這里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小易,你是不是想家了?”
他用肩膀撞撞冷雙易,嘴角硬扯出一絲微笑,“沉淵秘境之前我去過,你家里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最起碼靈米是頓頓管飽。
我現在就給我爹傳個信,跟他要一塊自己的領地,建一個小城。到時候你們家人出來了,就把他們都接過去。”
說著,他就要掏出來傳訊石,給夢中淚發信息。
冷雙易一把按住他,輕輕搖搖頭,“不用。四十九重天雖好,卻不是這么好上的。其實我也有一塊地,在三十重天,叫歡喜城。周圍也可勉強住人。
再說,我連家還沒回過一次,想把他們全部接出來,不知道要到什么歲月了。”
“歡喜城?就是你之前說的遇到你娘的地方嗎?”
夢卿經看著他。
冷雙易點點頭,“當年家中劇變,我娘心緒跟著巨變,惹怒不少人,一路到了三十重天,建立了歡喜城,改名凌悲悲。
說起來還不錯,雖然我見到她的時候不知道她是我娘,但我們總算見過一面。”
說著,他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夢卿經跟著笑了,問他:“那你娘現在去哪兒了啊?”
“不知道。”
冷雙易搖頭。
當日所見歡喜城城主,修為高深不亞于凌風大人。若她想來找自己,絕非難事,可這么多年都不見她的蹤影,可見她是不想見到自己。
當初,他聽到鏡水緣說自己跟父親長得很像,就大致猜測到母親不來尋找自己的原因——大概是為了避免想起父親吧。
“小易,我們是生死之交,我把你看做比親兄弟還親的親兄弟,所以我娘也是你娘,我爹也是你爹,你不孤單。”
夢卿經攬著冷雙易的肩膀,臉上笑容燦爛,大大方方把自己的父愛母愛分給好友一半。
冷雙易心里暖暖地,“謝謝你,阿經。”
“咱倆誰跟誰呀。”夢卿經得意地繼續開始晃蕩雙腳。
心情由陰轉晴,冷雙易一時興起,拿起懷中的隕,放到嘴邊開始試音。
試了沒幾下,一曲輕快婉轉的隕聲開始以極為獨特的波動朝遠處蔓延。
是師父,游自閑閑叔,教給自己的曲譜,《聲賀》。
師父教的四首曲子,《對江飲》最為簡單,有給眾人療養聲息之效。第二簡單的是《夢蝶醉》,有冷靜氣息,讓對手行動緩慢之效,最難的《鳳歸巢》,他還沒有嘗試過。
他此時吹的這首《聲賀》,明快清亮,也是一首可形成范圍攻擊的殺伐之曲。
但他此時還在熟悉韻律和節奏,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反而讓聞者感覺心情十分暢快。
夢卿經驚奇地看著冷雙易,眼神漸漸變得如癡如醉。
藏書大陸,四處的妖獸也一一停止覓食,昂著頭顱聽著風里傳來的聲音。
藏書館九層的念之安漸漸睜開眼睛。
“這小子竟然可以吹動我的隕?”
他輕輕揮了下手,一道光幕出現在空中,兩個坐在樹枝上蕩著腳的青年出現在其上。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也如此精通音律,真是樣樣都拿得出手啊。”
他欣慰地看著冷雙易,越看越順眼。
一曲畢,夢卿經激動地給他鼓掌,激動叫道:“小易,你這是什么曲子,我也想學。”
音律是世家公子們的必修課,但不管哪門必修課,夢卿經都是半瓶水晃蕩。
冷雙易手把手教他前兩句音節,夢卿經學了幾遍,把隕送到嘴邊,頓時發出一陣曲折漏風的聲音。
妖獸們紛紛縮起脖子,渾身顫抖了下,念之安也忍不住身體后仰,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真是……嘔啞嘲哳難為聽。
只有冷雙易耐心地一一糾正他的指法和呼吸。
暮色撿起,兩人找了地方升起帳篷,燃起篝火。
對四周的探查幾乎已經完成,如果他們一遇到令旗,念之安就會感應到,那這些天他們不斷地故意走來走去,向來念之安已經被他們慢慢麻痹了。
是時候準備再次逃跑了。
說干就干,兩人竊竊私語說了一夜的計劃,第二天凌晨照舊將天書往上搬一個臺階,然后就神色如常的出了門。
他們的方向并非直線,而是一個不斷迂回的曲線。
藏書大陸整張地圖都在冷雙易腦子里,他小心翼翼地遠離那些放著令旗的奇珍妖獸聚集地,帶著夢卿經越走越遠。
日頭飛上頭頂,移向西側,慢慢墜落,暗夜來臨,月明星稀。
除了昆蟲的響聲,以及樹葉的搖晃,四周只剩下兩人喘著粗氣的呼吸聲。
“小易,我們要不要用靈舟?”
夢卿經有些跑不動了。
冷雙易扭頭看著他滿臉大漢的模樣,在地圖中檢索了一番,“再走一刻鐘用靈舟,又不起眼又能趕在明早之前出去,是最好的方案。阿經,我背你。”
他蹲下身子,把夢卿經背在背上,繼續控制著腳底的聲音,往前飛速奔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到了一刻鐘后,兩人停了下來,正要仿佛靈舟,突然一陣尖利的聲音響起。
“咯咯咯咯咯咯——”
不遠處的一顆樹上,一只鳥兒單腿立在樹枝上,兩只小眼睛瞪著兩人,嘴巴連連大叫。
“臥槽,這什么鳥兒啊?這么晚還不睡?”
夢卿經被嚇一跳,忍不住開口吐槽。
冷雙易擦擦額頭的汗,伸手摸向儲物袋,“不管它,我們準備走。”
誰知,這鳥大聲尖叫還不滿足,竟然飛了起來。
尖利的叫聲沒有樹葉的阻擋,眨眼間便傳得好遠好遠。
兩人身前,再次浮起一道光幕。
念之安一臉困意地睜眼看著他們,迷迷糊糊地問道:“你們在干什么?”
冷雙易:……
夢卿經:……
啊啊啊啊啊該死的鳥兒。
還好,夢卿經反應快,他拿出一只紅眼五尾鵲的尸體,可憐兮兮地說:“我吹曲子太難聽,把一只珍貴的小鳥吹死了。然后我就想著找個安靜的地方練習,結果……我們迷路了。”
這種極其荒誕又不合理的借口,一般沒人會信。可念之安偏偏信了,甚至真的相信夢卿經吹曲子惡心死了一只紅眼五尾鵲,畢竟他真的聽過夢卿經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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