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本以為楊路就是個跟班。
看到楊路突然打斷了自己，明燭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
楊路非常客氣地拱拱手道：“在下乃李青陽行長的關門弟子楊路。”
聽說楊路也是李青陽的弟子，明燭不禁有些詫異道：“你也是李青陽的親傳弟子？李青陽倒還真重視我，死后竟然派了兩個弟子來看望我！”
從理論上說，楊路確實是李青陽認可的親傳弟子，只不過他這個親傳弟子是李青陽追授的，李青陽壓根什么東西都沒有教過他，就連那本《無量心經——從入門到精通》，都是李青寧偷偷教給他的。
然而現在就算楊路瞎說大實話，表示李青陽根本什么都沒有教過他，別人（包括王子維和徐雁南在內）估計都不會相信了。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他肯定是李青陽從小培養的秘密武器，專門為了輔佐李青寧而來，然后又被偷偷安插在了海崖城，甚至就連海崖系三巨頭都是這么認為的，否則就解釋不了為什么楊路一個海崖城流浪漢，會有如此驚人的才能和學問。
但你要說這是李青陽的布局，那事情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了。
而這恰恰就是李青陽留給楊路的最大遺產。
別看楊路如今只掛了個李青陽學生的名字，但無論他做出了多么可疑的行為，只需要甩出一句“這都是李行長生前的安排”，別人就會非常容易地接受了。
截至今天，都沒有人懷疑楊路是天外之魔，可以說李青陽提供的隱形背書絕對居功至偉。
此時面對明燭的詰問，楊路肯定不能公然說出“我們其實是來救王三刀的，只是因為順路才來看看你”這種低情商發言。
心里對李青陽行長說了句抱歉后，他便情真意切地說道：“明燭老祖，其實李老行長直到去世前，都還沒有忘記您的事情啊！”
由于楊路早就不是第一次扯起虎皮當大旗了，這番表達非常自然，而唯一能揭穿他的王子維看到楊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也只得表情略顯尷尬地點了點頭。
聽到楊路的說法，明燭老祖的表情明顯有些古怪起來，但最后還是冷哼一聲道：“李青陽的弟子，那就是陸洋狗賊的徒孫了！看起來李青陽似乎并沒有告訴過你們，陸洋他們當年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還是被那三個所謂的飛升仙人給蠱惑了！”
楊路來到九州修真界已經有三年時間。
盡管九州修真者對三位飛升仙人的評價莫衷一是，但白日飛升終究是修真界的最高政治正確，哪怕是對飛升仙人的行事作風頗有微詞的出世派修士，至少也會表現出表面的恭敬。
像明燭老祖這樣當眾對飛升仙人爆粗口的人，楊路還真從來沒見過。
這倒讓楊路對明燭掌握的情報更有興趣了。畢竟飛升仙人的濾鏡實在是太強大了，這就導致九州修真界對飛升仙人的記錄充斥著溢美之詞，就好像這三位大佬走路上放個屁都必有其深意，鼻子癢了扣個鼻屎都可能是在下大棋，推行的政策就算弄死人了，那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然而通過李青寧、李青陽、云天化、田北溪這些飛升仙人相關人士或直接、或間接的敘述，楊路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飛升仙人也只是普通人，最多只是實力很強的普通人。
盡管楊路如今已經能跟修真界大佬們談笑風生，然而對李青陽當年留下的疑問，還有隱藏在修真界歷史迷霧中的真相，他依然沒有什么進展，甚至就連五百年前，麻天衣究竟是如何白日飛升的，他都沒能打聽清楚。
這也不能怪楊路搜集情報的能力差，而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似乎都在“為尊者諱”，對當年發生的事情三緘其口，市面上流傳的信息，基本都是局外人胡編亂造出來的，自相矛盾之處數不勝數，去分析這些情報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目前楊路獲得的最可靠情報，就是元嬰后期大佬尹懷遠透露出來的那個秘密：
麻天衣白日飛升，其實是借助了上古仙人的力量。
然而就連這個僅有的靠譜情報，楊路都不能百分之百相信，畢竟尹懷遠也沒有透露出自己的情報來源，楊路最多只能說“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尹懷遠肯定是信了”，否則他也不可能鋌而走險把仙器煉入體內，把自己折騰成那副模樣。
考慮到尹懷遠跟三位飛升仙人的關系并不算親近，隨著李青陽的離世，當今世上跟三位飛升仙人有過密切交流的修真者，就只剩下寥寥幾位元嬰期大修士。
無論是神火宗掌門田大霄、無量劍派度支堂長老莫云嵐、還是無量劍派掌門林劍行，都不是楊路能夠隨便打探情報的存在。
而如果他連五百年前三位飛升仙人的飛升之謎都無法破解，那就更別提揭示隱藏在修真界歷史背后的那些終極真相了。
好在如今的旗山監獄里，還關著兩位飛升仙人的老熟人，并且不像是其它飛升仙人記名弟子/啟蒙仙師/師弟，普遍都不愿意提當年的事情，明燭跟飛升仙人的關系似乎非常惡劣，完全沒有其它飛升仙人熟人那種“為尊者諱”的傾向，搞不好真能說出來些此前從來沒有得到的情報。
看到對方這副談性頗高的樣子，楊路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打聽情報的機會。
于是他立刻追問道：“還請老祖幫忙解惑，當年飛升仙人和靈石儲備銀行到底做了些什么？您又為什么會對飛升仙人抱有這么大的成見？”
“我對飛升仙人有成見？”
聽到楊路的問題，明燭就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當場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眾人有些莫名其妙。
等他好不容易收住笑聲后，明燭給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你們以為飛升仙人是什么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飛升仙人看來，我們這些凡俗修真者就是棋子！不對，說你們是棋子都是抬舉你們了，也只有元嬰期修士才是他們的棋子，你們這些螻蟻般的存在，最多只能算是仙人的玩物！你們好以為自己是修真者就了不起了？錯了！在飛升仙人眼里，你們就是玩具，只不過是會說話會行走的玩具而已！”
提起飛升仙人，明燭老祖的氣質都變了。
如果說正常狀態的明燭老祖看起來還算冷靜，提起飛升仙人后，明燭老祖整個人都爆發出非常癲狂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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