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可他們沒想到，昨夜這一番試探吃了虧。最遲今日午后，大鄴和倉臨的戰報也就會傳到西蜀軍中。他們見到戰報，知道南唐西境固若金湯，自以為的好計謀，到頭來不過是為我南唐將士送人頭，他們自然會撤軍。”白承之補充了幾句。
“哦……沒錯了，當是如此。”李吉恍然大悟。
“撤軍？”公孫玉目光一凜。“我西境國土，他們想來去自如。”說到這里，公孫玉看向白承之。“況且他們這次傷你如此重，我實在忍不了這口惡氣！”
“兄長！”白承之有些詫異，“你……想做什么？”
公孫玉還未及說話，帳外傳來一聲緊急的聲音——“報！”
李吉走到帳門口，“何事？”
“前方來報，西蜀沙陽城外，有三萬虞國大軍壓境。”
盡管那人在帳篷外對著李吉說話，可帳篷內的葉寧語三人幾乎同一時刻都聽到了。
“虞國大軍？”葉寧語驚得站了起來。
李吉回頭看了葉寧語一眼，又轉頭問來通報的人。“虞軍何時來的？何人領兵？”
“今日一早，虞軍到達沙陽城外。聽聞是一位年輕的將軍，戴著面具，無人知道他的身份。”
門外那人的聲音再次清晰傳入葉寧語的耳朵。
她下意識腦海里浮現出了自家弟弟的臉，“阿珺！”
李吉擺了擺手，報信之人退下。
“阿珺竟然帶人壓境西蜀沙陽城？”白承之的臉上泛起一抹詫異和欣喜，他看向葉寧語時，目光里有感激，也有動容。
沙陽城，是西蜀與虞國交境之地，葉安珺所帶之兵，就駐扎在距離沙陽城不遠的虞國南境。自葉寧語和南唐尊親王聯姻之后，虞國與南唐不管是明面上還是私下，兩國邦交自然更近了一步。
特別是虞國新帝登基之后，兩位國君都算得年輕，也有國書往來。上次為江家老太太過壽，兩位國君心照不宣地將國事邦交融入一份壽禮中，就是為了讓西蜀看到，南唐與虞國已經聯手。
如今，西蜀出兵攻南唐，三萬虞國大軍壓境西蜀城池，便已經說明了虞國的立場。
只是沒想到，在南唐并未給虞國去什么國書和消息的前提下，虞國竟主動這樣做，這才是讓公孫玉和白承之意外的地方。
“怎么，虞國那位帶兵的年輕將領，你們認識？”公孫玉見寧白二人臉上的神色都極為復雜，不由動問。
“他是……阿云的親弟弟。”白承之說這話時，看向公孫玉，臉上不由浮現起一抹自豪，就好像領兵之人是自己的弟弟一樣。
公孫玉聽聞，臉上同樣帶著一份不可置信。“親弟弟？說來說去，竟然是一家人！好！好啊！”公孫玉站起來，感激地望著葉寧語，隨后又在帳篷內高興地來回踱步。
“把報信之人傳進來，我要好好問問。”
李吉一聽，忙走出帳篷，將還未走遠的小兵叫到了帳篷。
“你仔細說說，沙陽城如今怎么樣了？”
“陛下，自虞國大軍壓境沙陽后，沙陽城內并無異象。不過，小的們暗中打聽到，有數名西蜀小兵從沙陽悄然出城，分別前往大鄴、倉臨和通州，看樣子是送信之人。”
眾人聞言，皆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定然是沙陽的守城將領把人派出去的。想必不出半日，虞國大軍與南唐同氣連枝的消息就會傳遍西蜀邊境，到那時，西蜀大將牟笛只怕會后悔自己出兵十萬攻打南唐的決定。
“看來我估計錯了，牟笛退兵的速度會更快。”白承之看著葉寧語，笑了笑。
“只怕過了今日，其他四國也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消息。虞國和南唐，算是真正走到了一條船上。”葉寧語看向公孫玉，神色復雜。
公孫玉點了點頭，隨后又笑道。“我倒是無所謂，去年在替飛廉求親之時，便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只是沒想到，阿語的弟弟也是個如此有魄力的少年郎。這件事想必他還沒來得及寫信告知你們天子，多半是他自己做的決定。”
葉寧語也點了點頭。此時距離西蜀大軍正式攻打南唐也不過兩日的功夫，葉安珺不可能有時間奏報天子。如此大的決策，他竟然這么快就自己定下了，葉寧語想到這里，心中十分感慨。這不僅需要魄力，還得有事后接受天子盤問的勇氣。
葉寧語知道，自家弟弟不是個沖動之人，他做這件事一定會為自己留有后路。她忽然懷疑，當初葉安珺帶著葉家軍奔赴南境之前，新帝或許給葉安珺承諾過什么。
那道密旨……或許還有更為深刻的含義。
“虞國領兵的少年將軍可曾與西蜀大軍交手？”白承之看向報信之人，問道。
報信的人搖頭，“沙陽城沒多少兵力，所有人馬都在城內，不敢同虞國大軍交手。”
葉寧語聞言，感激地看了白承之一眼，心中稍安。這樣說，葉安珺就是安全的。
“西蜀的兵力都在其他地方，沙陽壓根沒人，他們不敢和虞國大軍交手。”李吉一臉笑意。
“你先下去吧。”公孫玉揮了揮手，報信之人再次退下。
隨后，公孫玉也起身，準備往外走。
“兄長去哪？”白承之忙問。
公孫玉回身，笑著看向葉寧語和白承之。“兄長我受了這么大的恩惠，回去給虞國新帝和那位少年將軍寫封信！哈哈哈哈……”
公孫玉一掀帳篷，笑著走了出去。這聲笑還是葉寧語在軍營第一次聽到，在她的記憶里，似乎公孫玉一來看到白承之的傷情就皺著眉，直到此時，烏云散去，風和日麗。
見公孫玉走了，李吉呆呆地看了一眼寧白二人。“我……去看看探子回來沒有，或許馬上就有人來報，西蜀大軍撤了，嘿嘿嘿……”李吉說完，隨后沖著葉寧語深深行了一禮，也掀開帳篷簾子轉身離開。
看著李吉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葉寧語與白承之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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