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后才允許我將三妹帶入宮……”
太后無奈一笑，“不瞞你說，哀家確實有私心。若你們葉家有女兒入了宮，日后葉家也好成為陛下在朝堂的助力。說實話，這些時日我常常在想，若你日后不會嫁給南唐王，或許你才是最好的人選。”
葉寧語愣愣地看著太后，越發覺得她心如明鏡，其實這位太后什么都知道。
“不過也不全是如此。讓我這個兒子做皇帝，本來他就在做不喜歡的事，眼下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哀家得讓他如愿。”
望著太后那張幾乎充滿了哀求的臉，葉寧語淡淡思索片刻，終于低下頭。“好，臣女答應太后。”
太后注視著葉寧語，良久之后嘴角才露出一絲笑意。笑中帶著釋然，帶著無奈。
“太后，今日我與陛下恐怕不能單獨相見。有件事，還請太后代為轉告陛下。”葉寧語似乎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看著太后時，眼中帶著一抹晶瑩。
太后直直地看著葉寧語，直到聽她說完最后一個字，太后的心依舊顫動不止。
“你……你說三姑娘她……”太后的驚詫里，還帶著一絲手足無措。盡管她與葉寧秋，今日才第一次見。
“因陛下對三妹厚愛，此事才不得不說。臣女知陛下許諾了她一個三年之約，可三妹怕是等不到這三年。”葉寧語目光深沉，如同一片深湖，望不見半分波瀾。
太后的身體往后倒了幾步，最后被葉寧語扶著坐到了涼亭的石凳上。“哀家這個兒子，到底是什么命吶……”
一語言罷，太后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隨后便是長久的沉默。
半個時辰后，仁壽宮設了午膳。太后說此處無需什么君臣之禮，這頓飯就是尋常人家吃頓家常便飯，索性連殿內伺候的人都屏退了。
飯桌上，永安似乎很開心，一個勁地給葉寧語和葉寧秋夾菜。
沒有了其他人，新帝也不避諱，一直照顧著葉寧秋，那雙眼睛似乎也像長在了她的身上一樣。
葉寧語和太后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兩人皆一陣沉默。
“你這病情未愈，今晚我就讓幾個太醫去府上看看。”新帝忽然道。
葉寧秋猛地抬頭，滿臉驚詫，隨后便下意識拒絕。“不必勞煩太醫吧。我這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調養一陣便好了。”
新帝笑了笑，轉頭看向葉寧秋。“這件事你得聽我的，沒有太醫把過脈，我始終不放心。”
“是啊三姑娘，陛下說要讓太醫去府上診脈，你就隨著他吧。哀家這個兒子的性子，只怕是你比哀家還清楚。”太后兩句話說得非常慈愛，聽得葉寧秋一陣受寵若驚不說，她也是這時候才完全明白，原來她與新帝之間的事，新帝早已告知太后。
而幸運的是，太后竟然沒有在意她的庶女身份。剛剛那句話，明顯是接納了自己。
葉寧秋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楚，心底也涌起了一抹感激之意。她望向葉寧語，似在征求答案，又似在表示謝意。
“我以為，陛下和太后所言極是，若能有宮里的太醫替阿秋看看，大家都放心些。”葉寧語一臉十分贊同的樣子。
葉寧秋又是一陣詫異。要知道長姐在收斂鋒芒方面向來很是注重，一般像宮里的太醫親自入府這種事，為了不讓旁人說閑話，她根本不會答應，所以此前才帶著她三番四次去找安老神醫。
如今她這么爽快的應下，倒讓葉寧秋有些不適應。
葉寧秋正在思索，便聽葉寧語又道。“陛下和太后的好意，我們不能推辭。”
葉寧秋想了想，點頭應下。
“既如此，何用這么麻煩。反正我與母后都在這，讓太醫這會來仁壽宮不是更快？”新帝忽然道，隨后就要出門吩咐，忙被太后一把拉住。
“你這性子怎么還是如此著急。太醫來了，不就打斷咱們這頓飯了嘛。再說，也不差這半日的功夫。眼下，咱們還是好生吃飯。”太后的臉上掛著嗔怪。
說完此話時，她看向葉寧秋的目光里出現了短暫的神傷。太后不想讓太醫當著新帝和葉寧秋的面，如實說出她的病情。
她一會兒還得提前給自家兒子先透透口風，免得他驟然聽到消息接受不了。
新帝和葉寧秋似乎并未察覺到此事的異樣，他們二人的眼里這會兒只有對方。
飯后，葉寧語姐妹二人就要告退，新帝與他們步行出了仁壽宮。
路上，新帝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話想對長姐說？”葉寧秋一看新帝的神色，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新帝笑了笑，“是有些話，我是想問問葉家姐姐的意見。”
雖然新帝登基了這么久，卻一直未在葉寧語和葉寧秋面前自稱過朕，反倒是每次都稱“葉家姐姐”。
“陛下有話，不妨直說。”
“前些日子，燕國啟用女官。這項國策在六國之間影響甚大，雖然燕國已經開始試行，不過前景如何依然不可估量。”
“陛下是想在虞國推行此策？”葉寧語問道。
新帝點了點頭，“倒是有此想法。這些年，大虞的國力雖有些提高，可實際上內部空虛，財政、軍政、人才都有亟待填補之處。南唐、蜀國日益強盛，梁國雖然去年戰敗，賠了不少，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于燕國，就更不用說了。燕國如此這般強盛，都要極力推行此事，可見此策定有用處。”
葉寧語默默思索著新帝的話，微微點頭。“陛下說的在理。不過……”葉寧語頓了頓，“大燕和大虞情形不同，早在二十多年前，大燕便已有女子在朝中擔任要職的先例，梅芷卉就是很好的例子，況且大燕如今的儲君是太女，有這曾因由，他們在今天推行女官之策，尚遭到一眾老臣的反對。可見這條路要走，困難重重。”
新帝忽然被潑了盆冷水，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那你的意思是，女官之策不能在我大虞推行？”
其實，葉寧語剛剛的說法，新帝此前找群臣商議之時，便有人給他提出過。只不過當時他沒認真考慮，又或者覺得，阻力沒這么嚴重。可眼下，葉寧語又不假思索地提及，這很難不讓新帝產生失落之感。
“也不是不能推行，只不過要找到適合在我大虞推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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